令如夢有些不解, 但聽話地停了下來,皺眉道:“什麽異樣?”

淺紫色的拾月花綿延數十裏,交相爭豔, 月輝清冷。隻在瞬間,她們周遭的靈壓就消失了一半,想來都已經衝進了穀中。

拾月花山穀極大,要在這數十萬朵拾月花中找到唯一的一枚魂珠,所有野鬼都想爭先。

令如夢放出神識細探過去, 探查一番也沒察覺到穀中有什麽異樣。

倒是能看見越來越多的野鬼衝進穀中, 開始在拾月花叢中肆虐了。

任平生按著令如夢的肩膀,以免她激動之下像脫韁的野狗一樣衝出去。

“好歹也是四大野鬼之一了,稍微注意點形象行不行, 你看看其他三個,哪個跟你一樣第一批就要衝進去的。”

任平生淡聲說著,神識感受到的波動愈發明顯。

一個麻煩的大家夥, 還帶了一群。

令如夢看著一朵又一朵拾月花被摘下, 哪怕表麵不顯, 心中也有些焦急了。

她忍不住道:“到底是什麽——”

話音未落,穀中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極為龐大的靈壓陡然出現。

幾乎瞬間,原本清幽秀美的拾月花山穀,地表出現一絲裂痕。

這裂痕很快擴大,從僅僅一線寬擴張成一道數十米的可怖裂痕。

從地裂處伸出一根細長的節肢。

令如夢瞳孔猛地一縮。

這節肢體至少有十米長, 從高處看過去,能看見上麵覆蓋和暗紅色的硬質皮甲和鱗粉, 兩側鋒利如刀, 後跟處還有鋼針似的黑色長毛, 看著像極了某種昆蟲的蟲腿。

“異獸……”令如夢喃喃道。

還是至少夢仙遊的異獸。

一根蟲腿掙破土壤後,土壤再度塌陷,地表再度探出兩隻猩紅的複眼,細密的兩排尖齒當即刺穿了十幾個野鬼的喉嚨,被異獸直接吞吃入腹。

時雨沉聲驚呼道:“是鬣饕,這可是夢仙遊的異獸?!鬼域已經近百年未曾出現過這樣高階的異獸了。”

鬣饕驟然出現,震驚了所有在穀中的野鬼。

在場除了那個不確定是不是戚忱野鬼外,其餘野鬼沒有一個的修為高過這隻鬣饕,當即被嚇得四散而去。

任平生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人間幾乎所有的秘境都有守護神獸,所有的天材地寶周圍也都有妖獸盤踞。

至寶的現世必然伴隨著巨大的危險。

她平靜地注視著穀中的亂象,輕聲道:“還沒完。”

仿佛應證了她的話一般,驟然陰風漸起,一股黑霧不知從何處彌漫開,將整座山穀完全包圍。

起初,野鬼們還以為這隻是普通的鬼霧,待到這片黑霧靠近後才發現,這是一群極其細密的小蟲子,每隻都隻有針尖般細瘦,若隻有一隻,那肉眼甚至無法分辨,但一旦這群小蟲子匯聚的到一起,就會立刻化作世間最可怖的殺手,無情地收割著所有野鬼的性命。

黑霧驟然凝聚又散開,如同有人將一張黑色羅網撒開後又收起。

而就在這一收一放中,再次收割了一批野鬼的性命。

令如夢驚聲道:“奪魂蟻?!這次魂珠現世怎麽有這麽多可怕的異獸?以前不這樣啊?!”

這奪魂蟻雖然不是異獸中實力最強的,但絕對是最難纏的。

隻要匯聚在一起,再強悍的野鬼也會被吸幹魂力後吞噬得一幹二淨。

偏偏單獨一隻奪魂蟻的本體實在太小,肉眼無法看清,叫人無從還手。

行走鬼域多年,若要問這群野鬼最不願意碰到的異獸是什麽,那絕對就是奪魂蟻。

這群奪魂蟻吞噬穀中的野鬼後尤嫌不夠,黑霧散開徑直向著山穀之外,任平生他們的方向而來。

令如夢連忙在三人身側支撐起壁障,幾乎同時,周遭不少隱藏於山林的野鬼也紛紛豎起壁障。

任平生拎起令如夢的衣領,反手將她直接一扔,自己抓著時雨腳步連踏,將這陣黑霧甩在了身後。

令如夢猝不及防地被扔了出去,險些臉著地,忙不迭地爬起來站穩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低笑,輕柔的女聲想起:“令如夢,幾個月不見,怎得如此不濟了起來。”

令如夢恨恨轉頭,咬牙切齒道:“奚玉!上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

奚玉輕飄飄地掠過令如夢頭頂,嬌聲笑道:“哎呀,我好怕,令姐姐還是先解決自己眼前的麻煩再說吧。”

與此同時,一道猛烈如火的氣息從他們身旁掠過,令如夢都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這是伏炎那個糟老頭子。

一時間,血染拾月花山穀。

拾月花兀自盛放著,映襯著周遭的鬼哭狼嚎尤為動聽。

原本這群為了魂珠而來的野鬼被奪魂蟻綴著紛紛四散逃離,卷起狂潮,紛紛躥出老遠,直到把奪魂蟻遠遠甩在身後,從密林一路飛馳至大漠黃沙之中,才停下腳步。

月上梢頭,已至深夜。

放眼望去,黃沙之中眾鬼林立,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先前的偽裝徹底無用,所有隱藏在暗處的野鬼都露出了真容。

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任平生悄悄把自己藏在令如夢身後,不著痕跡地打探著先前令如夢提到的四大野鬼另外兩個。

奚玉是個高挑的女子,身姿豐盈,卻生了個纖細的楊柳腰,發髻鬆鬆垮垮地搭在肩頭,一雙上翹的狐狸眼勾魂奪魄,行走間總有種奇異的韻律,仿佛修煉了什麽特殊的功法,看上去格外柔軟。

另一頭氣息灼熱,一身幽暗鬼火縈繞,看這是個剛硬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令如夢口中的伏炎。

奚玉眼鋒一挑,興味道:“一段時間不見,令姐姐竟然換了新口味,真是叫人驚訝呢。”

她眼波流轉,從任平生和時雨身上掃過,

一個元嬰境,一個氣息似有若無,看著至多隻有築基境的樣子,想來也不會是令如夢的同伴。

遂調笑道:“怎麽,現在換了作風,喜歡把口糧帶在身邊了。”

奚玉靠近了些,氣息輕輕拂過任平生的肩頭,輕聲細語道:“這位妹妹的靈魂看上去,很美味呢。”

任平生和她目光相接,感受大從奚玉眼底透露出來冰涼和貪婪的…食欲。

果然,野鬼的習性就是如此,看到什麽了都想吞一吞。

令如夢見狀,心中莫名有些暗喜。

曾經的自己做了和現在的奚玉一樣的事情。

然後……現在就被迫在給任平生打工。

令如夢眼風斜挑,幸災樂禍地等和任平生和那日一樣,大發神威將奚玉也爆揍一頓。

沒想到,任平生竟在奚玉充斥著食欲的眼神中瑟縮著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挪到令如夢身後,像害怕的小動物一樣藏了起來。

她的眼神期待而又害怕,仰起頭時露出脆弱的脖頸,仿佛全心順從,隻需令如夢伸手就能將她的性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任平生抓著令如夢的衣服,顫聲道:“夢大人說暫時不會吃我的,對嗎。”

令如夢傻了。

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時候,感受到了背後被狠狠擰了一下,當即疼得一個激靈,感受到狡黠的光芒在任平生眼底劃過。

令如夢頓時明白了。

她十分配合地開始出演,摟著任平生的腰,將她完全帶到自己懷裏,露出領地和食物被侵占的野獸一般的眼神,揚眉囂張道:“換個口味,留著當宵夜,怎麽,你羨慕?”

奚玉捂著紅唇,笑著退開:“哪敢啊。”

奚玉笑著說:“這兩個妹妹既然已經被令姐姐打了標記,那就是令姐姐的獵物,我是那種覬覦別人獵物的人嗎。”

在野鬼之中,覬覦別人的獵物是大忌

不遠處,伏炎懶得看這她們倆的暗中語言交鋒,冷聲道:“我們之中,應該沒有能解決鬣饕的吧?”

“既然如此,不如合作?”伏炎道,“先合作消滅鬣饕和奪魂蟻,再找魂珠。屆時,誰能先找到魂珠,全看自己的本事,如何?”

奚玉低笑一聲:“伏哥哥這麽說了,奚玉當然沒有意見。”

任平生被令如夢摟在懷中,埋頭在她胸前,又掐了一下。

這次令如夢反應非常快,點頭道:“可以。”

幾人製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當即折返。折返途中,任平生三人落在末尾,令如夢低聲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任平生看著她躬身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唇角輕勾,在令如夢頭頂揉了揉,順毛似的說:“我要異獸。”

令如夢不解道:“那些個醜蟲子到底有什麽好,能讓你當個寶。”

任平生豎了根手指在唇前,雙眼微彎。

不可說,不可說。

令如夢憤憤轉過頭,不問了。

過了幾個呼吸的瞬間,令如夢就忍不住了,提醒道:“你要小心他們兩個,嘴上說著不會覬覦別人的獵物,實際上心黑得很,暗中下手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任平生揚眉,和善地笑道:“那不是正好?”

令如夢先是愣了下,隨後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

她忍了下,沒忍住,努力壓抑著嘴角的笑容,讓表情都有些扭曲。

任平生頭疼道:“答應我,你隻需要演一件事就行了。”

“什麽?”

任平生麵露憐惜:“演聰明點。”

令如夢氣結。

清幽的拾月花山穀,如今已是一片慘狀。

能及時從鬣饕和奪魂蟻口中逃出來的野鬼都是實力高強,反應很快的,餘下有不少都被留在了穀中。

眼下,有膽子折返的,都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的。

任平生三人隱藏氣息,悄悄靠近拾月花山穀,隔老遠就能看到隱約的黑霧籠罩了整座山穀,這黑霧遮蔽月輝,就像傾倒的黑雲壓在花海之上。

時雨皺眉道:“奪魂蟻籠罩其上,拾月花無法感受到月光的照射,開花停止了,必須要將這群奪魂蟻消滅,魂珠才能顯現。”

少頃,聚集在山穀周圍的野鬼又重新多了起來。

任平生緊盯著奪魂蟻:“這群奪魂蟻要如何消滅?”

時雨冷靜道:“火攻,異獸幾乎都怕火。”

任平生掏出非墨,飛快地畫了幾張符,塞給令如夢:“令姐姐,要好好幹哦。”

令如夢低聲罵道:“你真的不打算動手?!那可是夢仙遊的異獸,在場除了你,沒有人能對付!”

在場還剩一個夢仙遊修為的野鬼,不知是不是戚忱,但如今也隱藏在暗處,未曾露麵。

任平生笑眯眯道:“我這不是出手了嗎,遇到危險用這個符籙就行。”

令如夢目露質疑:“符…能有什麽大用啊?”

任平生再度揉了揉令如夢的發頂,這次動作卻重了些,叫令如夢下意識地抬頭,撞入任平生深邃幽暗的眼底。

任平生靠近令如夢耳邊,用氣聲道:“別質疑我,好嗎?”

令如夢兀的打了個寒戰。

眼前這個人……好像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麽好脾氣。

對話緊緊片刻,戰鬥在她們正式踏入山穀後打響。

黑霧聚而又散,鋪天蓋地襲來,野鬼的眼中耳中全都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聲。

那廂,伏炎長袖一抖,幽幽鬼火彌散開,奪魂蟻群撞了上來,全都化為飛灰。

伏炎牙關緊咬,凝聚起全身的魂力施展著鬼火。

這一招太消耗魂力,他根本無法支撐太久,而這穀中的奪魂蟻卻仿佛無窮無盡,燒之不竭。

奚玉十指掐訣,周身陡然出現一個個幽暗的黑洞,黑洞充斥著強烈的吸力,在另一側將奪魂蟻吸進黑洞之中。

令如夢還未反應過來,被任平生一把推進了山穀,和成千上萬的奪魂蟻群來了個麵對麵。

令如夢一邊跑著一邊在心中怒罵任平生不做人,她拔下白骨釵,淩空狠狠劃過,白骨釵劃出如同長鞭一般的深色靈紋。

令如夢死前隻當了一天的修士,比起戰鬥經驗豐富的其他鬼修,她在鬥法這方麵要顯得生澀許多,又隻擅近戰,對著這幫源源不地騷擾的奪魂蟻,感覺處處受限製。

她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任平生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一群麻煩至極的奪魂蟻叫一眾野鬼極不耐煩,全都法術盡出,也顧不上擔憂會不會在爭奪魂珠是被人搶先了。

一眾野鬼心裏都清楚,如果不能解決掉奪魂蟻,誰也無法拿到魂珠。

無窮無盡地黑色織成一張網,從空中落下,眼見就要將一群野鬼們完全包裹。

關鍵時刻,令如夢想到了剛才任平生那句話。

——“遇到危險用這個符籙就行。”

她眼神一厲,兩指夾起一枚符籙,本能地用靈力催動它。

幾乎瞬間,她看到這張符籙從底部燃起清幽的藍色符火。

令如夢不懂符,不知道藍色符火代表著五階符籙,放眼當今天下,能畫出這種等級符籙的符修,一隻手就能數盡。

灼熱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伏炎驚愕回望,不敢相信到場所有人中,還有誰能施展出比他更為可怖的火焰。

一滴濃墨突然出現,繼而化濃為淡,倏然散開,雖未有明火出現,驟然升騰的溫度已經將不少奪魂蟻都燒成灰燼。

黑色羅網驟然落下,與之相對的,一道墨色浪川驟然**開漣漪。

這是一川燃燒不止的墨色烈焰,此夜分明無風,卻能看見這一彎墨色火焰不斷的迎風戰栗狂舞。

墨色火焰驟然散開,將一群野鬼保護起來,繼而直接向上,迎向奪魂蟻織成的黑色羅網,發出爆裂的焦聲。

點墨如火,暈染天地。

符收而蟻群滅,天地清。

令如夢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張符籙在自己手中徹底燃盡,隻留下些許符灰和滿地焦褐。

她感受到四麵八方的目光都向她看來,尤其是奚玉和伏炎這兩個原本和她修為相當的野鬼,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和深深的忌憚。

無法相信,她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令如夢這才反應過來,為何剛才任平生要對她說這句話。

“演聰明點。”

而此時,任平生趁著所有野鬼都被奪魂蟻吸引注意力時,隻身來到了拾月花山穀深處。

走了一會兒,她看見花穀正中心有一汪清泉,那隻其他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異獸鬣饕就橫臥在其中。

倏然風起,皎月向西傾斜,夜已過半。

鬣饕感受到異動,身後雙翅輕振,驟然騰空回身,一雙複眼在穀中掃視片刻,對準了不遠處的任平生。

任平生看著眼前的鬣饕,輕聲自語道:“線條流暢優美,顏色美麗,生而強大。”

“真是神奇的造物。”

感慨了一會兒,任平生目光下移,落在了剛才鬣饕藏身的穀中清泉裏。

那裏也盛放著不少拾月花,此刻仍是半開的模樣。

任平生注視著那雙複眼片刻,非墨落入掌中,並沒有拿出符紙,直接淩空畫了一條墨線。

墨線離筆後,仿若有生命一樣,向著鬣饕飛去。

巨大的異獸騰空而起,雙翅輕抖,鱗粉紛紛落下,在落下的瞬間形成了無數個小型的鬣饕,漫天遍野的猩紅複眼小蟲子發出尖嘯地蟲鳴,向著任平生衝來。

她筆鋒在符紙上行墨如龍,一團團燃燒著的生動的火焰在符紙上緩緩成型。

在鬣饕尖銳如長針的口器即將穿透任平生的胸口時,任平生筆下這張符幽幽燃起。

爆發出了和另一邊相同的墨色火焰。

將所有小的鬣饕都燒成灰燼。

赤字·掠如火。

巨大的異獸見狀,頓時暴怒,雙翅淩厲如刀,徑直朝著任平生斬下,勢不可擋。

山穀因這一斬而發出震顫,任平生感覺到自己所站之地都在開裂。

她足尖一點,飛身而起,灑墨如風,速度飛快,再度畫出一張符。

靈魂狀態之下,修為回到巔峰,任平生難得如此暢快,不受肉.身修為的限製,可以肆無忌憚地用出自己擅長的符。

山川動**,引得千裏之外的羅刹郡中都有鬼修驚慌抬頭。

遮蔽月光的黑霧終於散開,清亮的月輝灑在山穀中綿延數十裏的拾月花上,美麗的花瓣終於徹底綻放,露出最美的一麵。

鬣饕幾乎陷入瘋狂,它發出尖銳的嘶鳴,形同幽影

她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落筆如刀,符紙上,密密麻麻的鋒刃脫符而出,形成一柄墨色長劍,直斬而下。

戰字·劍秋霜。

長劍帶著斬裂天地的氣魄,將鬣饕直接斬成兩半。

任平生收筆,緩步上前,打了個響指。

長劍驟然縮小,將鬣饕的屍體分解成百來個小塊,收入了囊中。

任平生撫摸著這些形狀可怖的屍塊,如同撫摸著什麽寶貝一般,幾個絕妙的煉器構思已經開始成型。

幾乎同時,她聽見了身後雜亂的靈壓漸起,是已經解決掉奪魂蟻的野鬼們來了。

任平生俯身,摘下了湖中心一直被鬣饕遮掩在身下的那朵拾月花。

這朵紫色小花嬌嫩無比,撥開層層疊疊的花瓣,露出其中一顆蘊藏著深邃光華的深紫色魂珠。

身後,混戰驟起。

奚玉麵沉如水,眼中閃過漆黑的暗色,頃刻,任平生感覺到周遭的場景突變。

此刻,她似乎不是站在水池中,而是站在地獄裏,周遭伸出無數隻血手,抓住她的腳,想要把她一同拽入血池中。

任平生垂眸,漠然地看了一眼,輕聲道:“這幻術水平,還不到家啊。”

比起素光塵的幻陣差遠了。

她麵無表情地踢開拽住她的血手,瞬間破開幻境。

反手再度扔出一張掠如火。

火光落到地麵,將周遭的一切都燒得幹幹淨淨,如同一片火海。

墨焰衝天,野鬼們不敢妄動,卻看見一根墨色長繩從火海中間扔出,同時綁住了令如夢和時雨的腰,繼而長繩一抖,將兩人拉入火海之中。

伏炎一路狂奔而來,怒罵道:“令如夢,你玩陰的!”

所有人都看見任平生摘下了那顆藏有魂珠的拾月花。

沒有人懷疑這個修為不過剛剛築基境的小鬼能有這麽大膽子,所有人都認為她是被令如夢指使的。

奚玉冷聲道:“留兩個小鬼在身邊,一個在你身旁打掩護,另一個趁所有人都對付奪魂蟻時,暗中偷取魂珠,令如夢,你原來在打這種主意,好,好得很啊!”

令如夢被拽著進入火海,卻感覺那濤濤墨焰根本沒有傷害到她,隻是輕輕從她身上拂過。

她聽見火海之外,伏炎和奚玉的怒罵。

恍然想著,原來我竟然這麽聰明嗎?

頃刻,任平生手腕翻轉,非墨向著背後的山脊狠狠斬下,山背豁然洞開。

眾人驚駭,以前從未知曉這拾月花山穀中有這樣一個秘密的山洞,不知會通往何處。

任平生左手攥著魂珠,右手拖著令如夢和時雨兩個野鬼,三個人一股腦地衝進山洞之中,石塊轟隆地從山上墜下。

任平生動作不停,入內之後反手扔出一個陣盤,陣盤上光華流轉,封在山洞的入口處,徹底將山洞的入口堵死。

令如夢被她這一係列行雲流水的操作震撼地說不出話。

而後便看見任平生掌中躺著一顆深紫色的魂珠。

……

山洞之外,所有野鬼都在想方設法地破陣。

“該死,裏麵不知被什麽封住了,靠蠻力是闖不進去的。”

奚玉目光冷然:“闖進去又如何,等我們闖進去,令如夢怕是早就將魂珠吞服了。”

伏炎目光陰狠:“沒關係,煉化魂珠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剛才我查過了,這山洞沒有另一個出口,她們把自己封死在這裏了。”

伏炎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闖不進去。”

他說著,扔出一團鬼火,砸在被封死的山洞上,沒有任何反應。

奚玉冷笑一聲,直接席地而坐,開始恢複剛才的消耗。

稍微平靜後,奚玉道:“不就是耗時間嘛,我看誰更耗得起。”

她身後,數千名野鬼紛紛響應,都直接在拾月花山穀留下來,每日集結力量一道破陣。

時間一天天過去,山洞內始終沒有反應,而這群野鬼破陣的進度在緩步進行著。

距離一個月還差三天時,伏炎皺眉,感受到了幾道完全不屬於野鬼的氣息靠近。

這群人光看靈壓就知道相當強大,不是尋常鬼修,應該是四大鬼君麾下的人。

這群鬼修和他們野鬼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野鬼爭奪魂珠,這群人來幹什麽?

來者一方帶著羅刹族的族徽,另一方都穿著無常族的道袍,一看就是四大鬼君之中,羅刹鬼和黑無常麾下的鬼修,至少有數百人,看著都是元嬰境以上的好手,兩個帶隊之人都是化神境,和伏炎奚玉兩人相差無幾。

伏炎和奚玉交換了一個眼神,當即起身,迎了上去。

“貴使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無常鬼的領隊,淡淡瞥了伏炎一眼,冷聲道:“無常族查案,無關人等退避。”

伏炎有些不解,但也知道,這無常鬼是在表明,他們前來,並不是為了野鬼的魂珠,而是為了另一件事。

這樣一來,他就放了心。

那頭,奚玉接話道:“不知貴使所查何事?我等能否幫得上忙?”

無常鬼淡聲道:“前些日子,鬼域混進一個肉.身未亡的生魂,如今已經查證,此魂就混跡在你們野鬼之中。”

而近來野鬼中最大的是莫過於爭奪魂珠。

在這裏,最有可能找到那個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