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車彭彭,旂旐央央1
14.1剿殺胡勝
倭人武安撫眾賓客之後,帶著伍封、楚月兒、吳舟和墨愛入了內室,樂浪乘與倭人樹也跟
了進來。
眾人坐定之後,伍封問道:“官爺,果少爺傷勢如何?”
倭人武道:“多謝大將軍垂訊,小果隻是傷了大腿,隻是皮肉之傷,未及筋骨,現已包紮好
了,正在床上休養,不能來拜見大將軍。”麵上顯出又慚又惱之色。
伍封微微一笑,又問道:“為何不見天鄙龍頭?”
倭人武道:“他正在小果處。”
吳舟與樂浪乘相識,打過了招呼,此刻無暇相述舊情,吳舟道:“此事中間隻怕另有古怪。”
墨愛道:“倭人寨雖然不如城池般堅固,但也不是平地大道,盜賊怎能輕易來去,連小姐也
劫走了?”
楚月兒也道:“我看這些盜賊的身手平平,怎能輕易得手?”
樂浪乘點頭道:“聽諸位這麽說,我也覺得其中有些古怪。”
倭人樹道:“我本在院牆守護,小乘來時,兩人還假鬥了一陣,待一起到門口,便見小果躺
在地上,阿葉也不見了。小果說歹人往後麵去了,剛剛才走,我們二人情急之下追出去,連劍
也忘了拿。若非大將軍趕來援手,隻怕我和小乘兩手空空,就算不死隻怕也好不了。”
吳舟愕然道:“果少爺未傷到舌頭吧?出了事何不喚人呢?”
伍封搖了搖手,道:“此年官爺族中之事,官爺心中定有所盤算,也無須我們多口,如今龍
頭多半在查證事情。”
倭人歎了口氣,道:“此事當真瞞不過大將軍。不錯,小人一聽稟報,便知其中的異處,此
刻龍頭正盤問小果。唉,小果雖然不是小人的親生兒子,總是我一手養大的,今日竟會如此,
真是意想不到。”
這時,天鄙環匆匆進來,向伍封和眾人見禮後,對倭人武道:“姊夫,果然是小果做的。他
日間將木柵上的銅釘偷偷卸了下來,晚上引人進寨,早將阿葉弄走了,腿上的那處傷是他自己
刺的。”
倭人武沉聲道:“這畜生為會要這麽做?”
天鄙環道:“他倒不是想害阿葉,而是想引小樹追出去,那些賊人早埋伏好,想讓他們借機
害了小樹,小果日後便能嗣官爺之位。”
倭人樹驚道:“什麽?我視他如親弟,他竟有害我之念?”
伍封早猜是如此,這倭人果既非倭人武的親子,自不能與倭人樹爭位,是以勾結外人,想
加害乃兄。這人的所做所為與田政相似,隻是手段心計比田政差多了。
倭人武道:“對方真是胡勝?胡勝區區四百多人,竟敢與我們為敵,是否頭腦昏沉了?!”
天鄙環道:“這個小果也不知道,他隻是在數月前找了胡勝,許以厚贈,請胡勝暗害小樹。”
伍封沉吟道:“就算胡勝以天做膽要加害樹少爺,也不會挑在今天。他隻須覓個機會,待樹
少爺落單時下手,成算要大得多。今日官爺大辦喜事,族中高手雲集府上,不說別人,單是龍
頭和乘姑爺在,他們便討不到好去。胡勝這時才下手,豈非愚笨之極?恐怕胡勝後麵還有人撐
腰,才會如此。”
倭人武點頭道:“不說別的,隻要今日能傷了小樹和小乘,明日我們與東屠人的比武就大大
不利了。”從他口氣之中可知明天比武的族中高手定有倭人樹和樂浪乘二人。
倭人樹驚道:“父親懷疑是東屠人在背後搗鬼?”
墨愛道:“不要說傷人,就算攪得倭人寨一片混亂,樹少爺與乘姑爺一夜沒個好睡,也是被
動之極。”
樂浪乘歎道:“就算如此,他們也不必真的擄走阿葉!”
伍封道:“他們是否想引倭人族中高手追出去救人呢?若是他們設伏,倭人勇士恐怕大有傷
亡,勢力大減。”
倭人武悚然道:“大將軍言之有理。我們倭人族僅四千多戶,九族之中僅比玄菟族和天鄙族
多一些人,但他族始終不敢對倭人不敬,便因為我們族中有八百勇士和二千能戰的精兵,尤其
是我族中八百勇士一向被視為夷兵之冠,熟悉騎射、車戰和水戰,以一當十,誰也不敢輕視。”
正商議時,忽見慕元帶了平啟和招來匆匆回來。
平啟道:“公子、官爺、龍頭,小人與招兄悄悄到了胡勝的大營,原來他們駐紮在林在山穀
之中,穀前設了埋伏,欲對付追兵。”
伍封與倭人武和天鄙環對望了一眼,伍封問道:“他們大約有多少人?”
招來道:“營中有四五百人,不過,小人看穀前有上千人正在大挖陷坑,又在周圍埋了無數
竹刺,不像普通賊盜所為。”
倭人武點頭道:“果然還有其他人,胡勝手下隻有四百多人,那千多人隻怕是東屠族人了。”
平啟又道:“小人見營防頗弱,便與招兄潛入營中,找到了阿葉小姐。”
樂浪乘與倭人樹齊聲問道:“阿葉怎樣了?”
平啟點頭道:“倒沒有事,小人看胡勝還派了兩三個健婦侍侯。偷聽那些健婦說話,才知胡
勝聽了那人的回報,十分驚駭,不敢傷害小姐。不過,他似是想以小姐為質,到萬一事情無法
收拾時來脅迫倭人。我們見賊子人數不少,若冒險相救,卻無把握將小姐帶出賊營,是以不敢
動手。”
倭人武哼了一聲,道:“我倭人武豈是能受人脅迫的?小樹你去招集族中人手,隨我去將這
些賊子一並剿滅。”
伍封沉吟片刻,道:“在下看此事官爺不必出麵,否則,隻會加深了倭人族與東屠族的仇恨。
不如由在下前往,一來剿滅山賊是在下的職責,二來東屠人見了在下也不敢太過胡來,不會讓
事情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何況官爺身係一族之安危,不可輕動,萬一敵人侵害村寨,寨中
婦孺恐怕大有凶險。”
墨愛知道倭人武若是親自出馬,兩族之間必成水火不容之局,日後的事就難辦多了,也道:
“何況明日貴族與大屠人的比武,事關重大,也不能因此而太受影響。官爺還是留守寨中最好。”
他雖未親見伍封的劍術,但他們一個來回便殺了對方十七人,將倭人樹和樂浪乘救了回來,適
才見伍封推斷之準,有如神明,便知這位大將軍非同小可。
倭人樹聽他們說得有理,點了點頭,道:“大將軍前去剿賊,要多少人手?”
伍封道:“人不能多,否則會被敵人探子發現。若有百名善騎之士便足夠了。”
倭人武與天鄙環吃了一驚,天鄙環道:“敵人有千五百人,大將軍隻帶百人前去,隻怕太過
凶險了吧?小人雖然不才,願與大將軍同往破賊。”
伍封歎道:“在下本想將賊子一舉剿滅,但眼下小姐在賊子手上,正是投鼠忌器,在下此去
以救出小姐為主,是以百騎已夠用了。賊子不懂兵法,駐營山穀,那是用兵之大忌,在下隻要
饒道山側放一把火,敵軍定然會亂,我們再趁亂救出小姐。龍頭是天鄙族長,也不能出麵,否
則會給天鄙一族帶來禍患。不僅是龍頭,樹少爺和乘姑爺也最好不去。”
樂浪乘搖頭道:“無論如何,小人也要救了阿葉出來,大將軍還是讓我去吧。”
伍封道:“乘姑爺若想去,便隨在下去吧,否則,阿葉小姐日後怕會不樂。”
倭人武見伍封設想周到,又甘願為救自己的女兒涉險,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複加。
倭人樹出去才一盞茶的時間,便點了百名勇士,又選了一百多匹良馬,回來稟報。
伍封讚道:“倭人一族果然訓練有素,軍士調動竟然如此快捷。”
眾人走到寨中大場上,伍封見這百人雖然不高,卻個個精壯孔武,腰掛長刀,背負長弓,
手提夷矛,一個個戰意沛然。心道:“倭人一族隻怕是九族中最矮小的吧?不料他們族中的勇士
卻最出名。”
幾個族人將伍封等人的戰馬兵器拿來,還有兩個人專門抬著伍封的銅戟,想是因戟重了些,
便用兩人抬好跟上他人的腳步。
伍封接過了大銅戟,命人用葛麻等物將眾馬的馬蹄紮起來,以免馬蹄聲驚動了賊人。
倭人武走了上前,看了看伍封手中的銅戟,麵露驚訝之色,心道:“如此沉重粗大之物,怎
能使得動?”
等倭人將所有的馬蹄包好之後,伍封手綽銅戟飛身上馬,楚月兒、平啟、招來、吳舟、墨
愛也上馬相隨,樂浪乘帶著慕元等百名勇士騎馬在身後,一行人出了村寨,由招來平啟二人帶
著,絕塵而去。
伍封笑道:“這些天與月兒練習馬戰,正是手癢,等柳下蹠不到,不料先拿胡勝來試試手腳。”
楚月兒笑道:“公子,今次讓月兒在你前麵行不行?”
伍封忙道:“不行,你還是在我後麵吧。”
楚月兒撅嘴道:“每次在公子身後,剩下的隻是些好不經打的家夥,沒甚趣味。”
伍封笑道:“好月兒,聽我的話吧,最多今日留幾個好手給你行不行?”
楚月兒這才笑道:“也好,如果還是無趣,回去找與平爺和招爺一試。”
平啟和招來嚇了一跳,招來忙道:“月兒姑娘還是饒了小人的好,最多我們教了小寧兒和小
興兒騎馬,再讓他們與月兒姑娘比試。”
伍封失聲笑道:“想不到你們將這兩個家夥推出來,沒甚義氣吧?”
平啟哈哈笑道:“誰讓月兒姑娘馬戰如此厲害呢?沒義氣的事,平啟隻好做上這一次了。”
楚月兒格格嬌笑,眼睛向伍封瞥去。
伍封皺眉道:“看來還是我來接月兒的粉拳算了,橫豎我這人像牛似的皮粗肉厚。”
眾人大笑。
慕元等百名倭人勇士見他們大戰在即,居然毫不在意,一路說笑,顯是信心十足,無不佩
服,心情也輕鬆起來。
隻有樂浪乘記掛著阿葉,愁眉苦臉地甚是擔心,吳舟在一旁不住地小聲安慰。
行了七八裏地,招來道:“公子,前去不到五裏,饒過一大片林子,便是賊人的陷坑了,陷
坑之後五十步遠處便是賊正駐紮的山穀。”
伍封問道:“如何能到賊營側麵的山上?”
平啟道:“穿過了林子,有徑可以上山,這邊山勢緩平,戰馬可以衝下,若到另一邊山上,
馬便不好用了。”
伍封道:“滅了火把,我們從林中穿到這邊的山上去。”對楚月兒道:“月兒在我身邊,不要
走開。”每至戰前他便會向楚月兒羅嗦幾句,這已是常事,楚月兒早已習慣,格格輕笑,點頭答
應。
眾人滅了火把,小心前行,不一時入了林中。沒有火把後,全靠招來的夜眼在前引著眾人
前行。騎馬上山時,已能隱隱聽到穀中的人聲,幸好馬蹄上都包好了厚厚的麻布,招來又專找
能容人馬通過是空處穿過,不怕撞折了樹枝,是以百餘人行軍竟未發出半點聲音來。
伍封心裏暗讚倭人勇士之勇武彪悍,單從這行軍便能看出來了。
山並不高,伍封命眾人到山腰處停了下來,向穀中望去,隻見山下紮著二三十座營帳,
離眾人所立之處不到三十步,營中十餘堆大火將穀中照得甚是明亮,是以眾人連營中巡視的賊
子懶洋洋的模樣也大致看得出來。
伍封問招來道:“招兄,阿葉小姐可有人看守?”
招來道:“帳外有六個人守著。”
伍封向下看了一陣,心中有了主意,道:“招兄,你與平兄帶六個人再去一趟,躲在小姐營
帳之側,聽到喊殺聲便衝進去,將小姐守護住,別讓賊人傷了。若我們齊攻下去,怕賊子會在
亂中傷了小姐。乘姑爺也一道去,小姐不識得招兄和平兄,怕會忙中出錯。”
平啟、招來和樂浪乘立時下馬點人。
伍封對吳舟道:“吳兄和墨兄帶二十人往左手穀口附近,不要下山去,隻是準備弓箭就行了。
賊子往穀外逃時不必管他,若穀外有人向入穀救人,就用弓箭齊射。”
吳舟與墨愛答應,自去準備。
伍封又對慕元道:“你帶幾個人將乘姑爺等人的戰馬牽上,等衝下去後接應乘姑爺和小姐上
山。記住帶多一匹,好讓小姐乘坐。”
伍封又對眾勇士道:“一陣聽我號令,將火把點著,出林時瞧準賊人的營帳扔下去。看到營
後的馬棚沒有?再得我號令時,才從馬棚處衝下去,免得他們騎馬回殺,讓我們多有傷損。”
眾人見他調度有方,心中佩服之極。
平啟吳舟等人各自出發後,伍封盤算時間,估計各自已到地方後,小聲道:“點火把!”
眾人立時點上了火把,策馬出林,賊營中自然有人見到山上一片火把點著,大叫起來。
賊人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伍封已揚手將火把扔出去,落在賊營一座大帳頂上。刹時間火把
如雨般飛落營中,大多落在營帳上。朔風獵獵,立時將火頭卷起來,賊營四處火光大起,這些
賊人都是些烏合之眾,無甚法度,片刻間便聽叫喊聲、馬嘶聲、腳步聲亂成一團。
伍封見火勢已烈,手中銅戟高舉,喝道:“衝下去!”雙腿輕夾馬腹,戰馬咆哮一聲,倏地
衝了下山,楚月兒揮著筆管矛緊緊相隨,其餘的勇士齊聲大喊,紛紛衝下。
伍封手執銅戟在前,見了賊子毫不留情,或刺或斫,一戟一個了帳。
楚月兒與伍封多日練習,正好借群賊一試馬戰,長矛如雨般落下。
有他們二人在前麵開路,這些賊子哪是敵手?數十騎在賊營中席卷而過,正好殺散了馬棚
前想騎馬而逃的賊子。
忽見平啟等人從斜刺裏竄了出來,一個妙齡女子跟在樂浪乘身後,慕元迎上去,讓他們上
馬。伍封見樂浪乘樂癲癲的模樣,便知那女子必是阿葉。
伍封本想救出了阿葉便算了,卻見群賊恁地不經打,哈哈大笑道:“賊子太過差勁,索性將
他們一舉剿滅算了,免得日後再害人。”
楚月兒正覺不甚過癮,聽伍封一說,忍不住衝了上去,長矛起處,一連刺倒了三名亂跑的
賊子。
伍封嚇了一跳,忙道:“墨兄和乘擱爺帶些人守住馬棚。”話音未落,策馬衝到前麵,忽見
一人從斜刺裏撞了出來,那人身材魁梧,騎著一匹黑馬,手中揮著一條渾銅長殳,看那殳並不
次於招來的銅殳。
伍封吃了一驚。他驚的不是馬上的人,而是那人騎著的黑馬。
火光之下,隻見那匹馬渾身黑色,健肉飽綻,從頸到蹄高有九尺許,從頭到尾長達丈餘,
奔馳之時如一座黑色小丘一般,一看便知是萬中無一的良馬。
伍封忍不住讚道:“好一匹馬!”楚月兒立刻迎上了那人。
那人大吼一聲:“哪來的女娃兒?胡勝在此!”手起一殳,向楚月兒當頭砸下,這人一看便
是身大力猛,眾勇士暗吃了一驚,無不擔心楚月兒會傷在胡勝殳下。
楚月兒長矛上揮,挑在殳身靠手握處,胡勝手中殳立時被蕩了開去,眾人齊聲喝彩。
其實楚月兒的力氣這半年來與伍封互研吐納之術,氣力漸長,比胡勝雖然頗有不如,但她
這一矛甚是巧妙,正挑在殳上不使力處,以巧勝力,將殳撥開。
胡勝既然為萊夷三盜之一,本事自然不弱,他見麵前此女容貌豔麗,不僅膂力不弱,矛法
更是十分精奇,心中暗驚。他扳過了殳,正欲橫掃過去,忽見細細的矛尖已到了眼前,大駭之
下,來不及變招,便覺嗓間一涼,登時落下了馬。
楚月兒纖足輕勾,將那匹黑馬的韁繩勾在腳尖上,笑吟吟策馬跑了回來,卻見伍封正板著
臉生氣,自然是因自己沒有聽他的話,衝到他前麵去令他擔心。
楚月兒笑嘻嘻地道:“月兒未聽公子的話,公子,我將這馬搶來給你,算是陪罪好不好?”
伍封哼了一聲不語。
楚月兒從馬上探過身來,呢聲笑道:“月兒下次再不敢了。”
伍封見她巧笑嫣然,哪裏會真的生氣,歎道:“你身手就算再好,跑到前麵去我也會擔心的。”
說完了話,自然饒不過她,順便在楚月兒小臉香了一口。
楚月兒嘻嘻一笑,乖乖地將馬轉到了伍封身後。
伍封見這黑馬與眾不同,比自己所騎的那匹要強壯多了,也不下馬,徑從自己馬上飛身騎
上黑馬,黑馬長嘶一聲,人立起來,顯得極其雄壯。
一眾倭人勇士見窮凶極惡的胡勝被楚月兒兩矛下來便刺死,正佩服之下,又見伍封如飛一
般在空中掠過,更是驚歎莫名。
伍封新得良馬,高興之下,揮舞長戟,向賊群人多處衝過去,楚月兒不敢再跑到他身前,
緊隨在後,眾勇士紛擁而上。
那慕元不知何時將胡勝的首級割了下來,用矛尖挑著,策馬大叫:“胡勝死了!胡勝死了!”
群賊更是鬥誌盡失,隻顧逃命。
伍封帶著眾人在營中來回衝殺了幾回,見群賊潰敗四逃,大喝道:“降者不殺!”眾勇士也
一起喊道:“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不一會功夫,群賊中頑強者便被眾人殺了,剩下的全部抱著頭蹲在地上。
戰事結束,吳舟帶人下山來,對伍封道:“外麵果然有人想進穀,被我們幾陣箭射下去,他
們大亂之下,又見營中火起,誰也不敢衝進來,盡數逃了。”
伍封停下馬立在營中,好奇道:“我讓你將人放走,這些賊子如何不逃出穀外?”
吳舟笑道:“我是放了他們出穀,誰知他們在穀外的陷阱反阻住了他們,有人跌落陷坑,也
有人踩到了尖刺,慘叫之聲驚天動地,再無人敢出去了。”
墨愛帶人去清點賊子回來,道:“大將軍,投降的賊子有一百三十七人,其中傷者八十五人,
馬棚中還有六十二匹馬,我方僅僅傷了十二人。”又去往大帳中清點財物。
這時平啟正站在伍封的黑馬身邊,仔細看這匹馬。他久居代地,善於相馬,口中不住地讚
道:“公子身材魁梧,劍戟又重,若是尋常之駿馬相載,恐怕不能遠足。這匹馬隻兩歲口,卻極
為長大,力大無窮,的確可算一匹寶馬,正合公子乘騎。此馬真不知胡勝從何處得來?”
招來雖是鮮虞人,卻不太懂馬,問道:“這馬定是跑得很快吧?”
平啟道:“這黑馬跑起來並不比我們所騎的良馬快多少,但它最好之處便是有長力、能乘重,
載著公子跑上千裏不歇也不在話下。”
伍封騎著馬在營中來回跑了幾趟,見這黑馬果然穩健有力,他一戟一劍便超過兩百斤,再
加上自己頗重的軀體,黑馬載著如許重物卻渾若無事,步屨極為輕快。想起葉柔曾說過,胡勝
最喜歡好馬,果然如此。
平啟歎道:“此馬恐怕是天下最大力之馬,騎坐最好,若用來馭車便太可惜了。”
近處的一個賊子在一旁小聲道:“此馬是胡老大的寶物,每晚專用營帳養它。上月有人想用
三百金換了去,被胡老大一口回絕,鬧了老大沒趣。”
眾勇士見他居然敢插嘴說話,一齊瞪了那人一眼,嚇得那人縮成一團。
伍封輕輕摸了摸黑馬的頸子,笑道:“怪不得我們守著馬棚,那胡勝竟能騎馬跑出來,原來
這馬也有一座大帳專用。”
楚月兒在火光中看著這匹黑馬,笑道:“我看這黑馬憨憨地兩鼻吐氣,怎麽越看越像小興兒
的神情呢?”
伍封等人大笑,平啟笑道:“倒真是那副神情!”
招來大笑道:“月兒姑娘竟然從馬身上看到人的神情,這眼光確是與眾不同。”
伍封道:“我看就給這馬起個名字叫小興兒,你們覺得可好?”
眾人又轟然大笑,楚月兒道:“不如就叫黑龍好了,似乎較為神氣。”
平啟點頭道:“黑龍這名字不錯,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伍封道:“聽說胡勝喜歡好馬,將這裏的馬帶回去,好好挑挑,說不定能找出幾匹良馬來。”
樂浪乘與阿葉在一旁細語了老半天,此刻二人走上前,一起向伍封跪了下來,道:“多謝大
將軍相救之德。”
伍封跳下馬將二人扶起來,樂浪乘道:“今天若非大將軍親自來救,後果不敢出想,聽阿葉
說,胡勝正準備將阿葉送到東屠苦那裏去,幸好我們趕得及時。”
楚月兒用矛尖指著先前插嘴的那賊子,問道:“你說有人想用三百金買這匹黑龍,那人是否
東屠苦?”
那人偷看了楚月兒一眼,道:“的確是東屠苦。”
伍封歎道:“這東屠苦私通盜賊,不是個玩意兒。你們出去將那些陷坑埋好,將竹刺也拔出
來,免得日後有人誤入此路受害。”
眾勇士將一百多賊子驅出穀掩坑拔刺,伍封命慕元先回村報訊,以免倭人武擔心。
墨愛這時走了回來,道:“大將軍,從胡勝的大帳中發現了許多金餅,隻怕有三千多金!”
眾人咂舌不止,伍封搖頭道:“這賊子不知害了多少人,才收羅了許多財物,換成金餅。”
眾人回到倭人村寨時,天色微明。
倭人武早得了慕元的回報,帶著大批族人迎出寨外,伍封命眾勇士將所獲的俘虜、馬匹、
金餅盡數交到寨中。
倭人武忙道:“這都是大將軍英明神武所獲,理應交給大將軍,怎能納入小人的村寨?”
伍封笑道:“我們又算得了什麽?這都是乘姑爺和倭人族一百勇士的功勞,理應歸倭人所
有。”
倭人武還要推辭,伍封笑道:“在下借倭人勇士之力,滅了胡勝,也算是小小的功勞了。如
今在下得了功勞,官爺得俘獲,正是各有所得。”
倭人見伍封一再推辭,隻好收下。須知這三千多金相當於他們全族三年之所獲,數額巨大,
也怪不得倭人武不好意思收下。
眾人入堂,先用早飯,倭人族全族都已知道伍封晚間一來,就識破了倭人果的奸計,又僅
帶百人救了阿葉,順手還將胡勝這一夥盜賊盡數剿滅了。別人睡一晚的時間,伍封竟做出了這
麽多事,委實令人佩服。
那一百勇士隨伍封建功,無不覺得臉上大有榮光。倭人用飯不象齊人般不說話,席間慕元
將伍封如何調動人手、眾人如何剿滅盜賊、楚月兒如何矛刺胡勝之事,繪聲繪色大加描述,這
人口才甚佳,連比帶劃地說著,將一眾人等聽得目瞪口呆,看著楚月兒的眼色更是大不相同,
連酒也多喝了不少。
伍封聽他說得有些誇張,皺起眉頭,小聲問楚月兒道:“這家夥說的是我們麽?”惹得楚月
兒嬌笑連連,美妍之處,令堂上眾人為之色變。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伍封笑道:“今日好似是倭人族和東屠族之間的比武吧,官爺準備派誰
出陣呢?”
倭人武道:“我本想讓小樹、小乘和小果那畜生出陣,如今那畜生用不上了,隻好由慕元出
馬。”天鄙環的身手雖然高明,但他是天鄙族的族長,不好出手。
伍封心想,那倭人果以下犯上,勾結外人害族人,不知按倭人族的族規該當如何處置。這
事也不好問,也懶得去理。問墨愛道:“東屠族又準備派誰出來呢?”
墨愛道:“按理說他們也該定了人來了,但小人昨日問過東屠苦,他推說人選未定,不願意
說。不過,東屠苦是東屠族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並非族長,出手也不算失禮,多半是要出麵
的了。”
伍封點頭道:“雖然東屠族人卑鄙無恥,但這場比武是他們兩族之間的事,我們也不好幹預,
隻能是在旁靜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