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伍封起來,楚月兒帶著四燕女服侍他盥洗後,用了些早飯,楚月兒道:“眼下平爺他
們在練武場練劍,公子要不要去練武場看看呢?”
伍封笑道:“去看看也好。”
到了練武場時,便見平啟正在場中練劍,招來、趙悅、蒙獵、鮑寧、鮑興都坐在旁邊看著,
葉柔和遲遲也遠遠坐在一邊,由眾劍姬陪著看平啟練劍。
本來趙悅有訓鴿之責,但因要前往萊夷,是以伍封讓他暫不理會,等到了萊夷,再訓養鴿
子,因而整日仍然與蒙獵訓練劍姬。
伍封走到葉柔身邊,問道:“柔兒,可還習慣?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月兒。”
葉柔笑道:“公子無須如此客氣,太過客套,柔兒反而不慣。”
伍封笑道:“不客氣就十分好了,我本是隨性之人,就怕柔兒日後怪我太過隨便。”又對遲
遲道:“遲遲,你起得頗早!”
楚月兒笑道:“人家名叫遲遲,公子以為她真的會遲麽?”
遲遲忙要起身施禮,卻被楚月兒攔住,笑道:“無須多禮,公子說過,在家中禮太多了,便
顯得生分。”
楚月兒自拉著葉柔和遲遲細聲聊著,無非是衣飾是否有缺之類的話。
伍封向場中看去,見平啟劍法精妙,門戶守得極嚴,心道:“平兄在董門禦派十年,禦派以
防禦為主,是以門戶雖嚴,攻勢卻略有不足。”又想:“九師父的劍術也是以防禦為主,更勝過
平啟。”
平啟練完了劍,趙悅等人大聲喝彩,平啟的劍術比起趙悅等人來說,自然要高出很多了。
平啟走了過來,對伍封道:“公子是大行家,小人這劍法不足能否看得上眼呢?”
伍封點頭道:“若以防禦而論,此劍法門戶之嚴謹,天下少有。不過這劍術,似乎比不上董
梧弟子的禦派劍術。”
平啟道:“小人隻是普通的董門弟子,與董梧或任公子並無師徒之說。我們所學的劍術,隻
有全套劍術的三成左右,是任公子想的速成法子,從禦派劍術中選一些易學的劍招,細心融在
一起。”
伍封道:“那董門刺客的刺派劍術,想來也是這般速成的劍術?”
平啟點頭。
伍封道:“這任公子可了不起,能將三成之劍招形成一套速成劍術,那日在魚口,你能接我
四劍,可知衛國的第一劍手渾良夫,也隻能接我三劍?由此可見,你的劍術防禦之嚴。任公子
是否不許你們私相授受,未得許可不傳劍術?”
平啟笑道:“這卻沒有。那些門規是針對董門的正式弟子,小人們隻是董門訓練出來的刺客、
禦人,弟子隻是個說法而已。”
伍封道:“這就好,平兄能否再使一遍,讓在下瞧瞧?”
平啟走回場中,又使了一遍他所學的禦派劍術。
伍封道:“此劍術防禦甚好,若說攻勢,卻稍有些不足。”
平啟道:“正是如此。小人在禦派七年,專練此劍,後來闞止教了我些刺派的劍術,卻總是
不得要領。”
伍封搖頭道:“不然,平兄直率坦蕩,而刺派的劍法多用詭詐,與平兄性子不合,是以練起
來不免有些滯手,是吧?”
平啟怔了怔,佩服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小人每次使刺派劍術,便覺心中不快,是以總是
懶洋洋提不起練劍興致來。”
伍封心想:“其實他身高力大,練我這路‘刑天劍術’最是合適,但此路劍法要以伍氏劍訣為
基礎,伍氏劍訣非三五年所能精熟。再說他未習過吐納術,就算練成,也會因體力難支用不上
來。”想起朱平漫那一路“開山劍法”來,笑道:“平兄,有一路董門劍法你見過沒有?”
他拔出了重劍走入場中,將那一路至剛至強的“開山劍法”試了出來。
眾人中許多人未見過他練劍,此刻見他一招一式使得雖慢,卻劍勢剛猛,力度驚人,大有
無堅不摧之勢。
平啟見他每一招劍法都與董門的路數相似,威力卻是奇大,再見卻是未曾見過。
伍封使完劍回來,平啟道:“這的確是我董門的路數,隻是未曾見過,威力驚人。”臉露羨
慕之色。
伍封道:“此路劍法的朱平漫使過的,我依其遺意想出來,這‘開山劍法’每一式雖然厲害,
卻堂堂正正,恐怕較似合平兄練習。”
平啟大喜,走入場中,一式一式向伍封學習。這路劍法雖是伍封從朱平漫使過的劍招中推
想出來,與原來的路數次序或者有別,但終是用的董門運劍使力之法,是平啟一門的劍法,平
啟學得自是很快,兩三遍後,便已經牢記在心。
伍封見他已學會,走了回來,楚月兒佩服道:“公子,這路劍術雖然遠不及‘刑天劍法’,威
力卻也是相當驚人。公子的劍術,比與渾良夫比武時又高出了不少!”
伍封點頭道:“這或是因孔子的指點,才有所新得吧。”
葉柔奇道:“公子何時見過孔子?”
伍封道:“上次從衛國回來,路經魯國,順便去拜訪過,受了些教誨,獲益不淺。”
葉柔若有所思,又問:“聽說孔子身子有些不好。”
伍封見她對孔子頗有興趣的樣子,道:“似乎也沒什麽大礙,隻是因子路之死,有些感懷而
已。”
葉柔道:“公子,柔兒想要幾個人使用。”
伍封笑道:“不管是人是物,或是兵甲金貝,柔兒盡管使用。”當下叫過鮑寧,道:“小寧兒,
日後柔兒處由你侍候,要用人用錢,你盡數安直妥當。”
鮑寧答應。
葉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遲遲在一旁問道:“公子,月兒姑娘,遲遲也想學劍,行不行呢?”
伍封好奇道:“遲遲,你怎想到要學劍?”
遲遲向場中黑煞般的平啟看了一眼,道:“遲遲看練劍便如唱歌一樣,既有低沉婉約,也有
高昂雄狀,應是極有趣的一件事了。何況公子府上人人都練劍,遲遲若不練一練,怕不能為公
子效力!”
伍封怔了怔,道:“遲遲將劍術比作唱歌,甚是有趣。”忽想起了一事,沉思起來。
遲遲見他不說話,小心地道:“遲遲是不是說錯了話?”
楚月兒搖了搖手,小聲道:“公子定是受你的啟發,另有所悟。”
這時,平啟已將那路“開山劍法”使得甚是熟練,在場中一招一式,將這路劍法的威力發揮
得淋漓盡至,令趙悅和蒙獵極為佩服。
平啟使得勁發了,忽聽“嗆”的一聲,手中銅劍被他神力展開處,受不住力,震斷成兩截,
劍頭倏地往天上飛了上去,眾人不禁輕聲驚呼。
伍封心中一凜,向天上看去,隻見那劍頭夭然而動,如一條小蛇在空中遊動,過了良久,
劍頭才跌下地來,撞在場中細石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伍封忽然心有所悟,長笑一聲,躍身出去。隻見他身形靈動,大袖如鳥翼般在風在振動,
他在風中滑出了三丈多遠,眼見身形滯緩欲跌,忽地伸手在劍鞘上一拍,身體轉了個彎,“天照”
劍激出劍鞘,電射而出。
伍封在空中抓住劍柄,身形展開,倏地一劍當空劈下,一口劍勁力迸發處,便如從雲中展
落的一柄巨斧一般,大有石天照驚之勢,就算是天降霹靂,怕也當不上這一劍之威。
眾人看他如天神忽降,這一劍如同從雲中倏地劃出的一道電光,仿佛向每個人當頭劈了下
來,人人都不禁地縮了縮頭,臉露懼色。
劍光急斂之處,伍封已站在練武場上,便如並未動過一般。
眾人見了這驚天動地的一劍,轟然喝了一聲大采。
楚月兒奔進場中,笑道:“公子終於領悟到接輿先生的身法了。”
伍封看著手中的劍,歎道:“那日與顏不疑交手之後,才知他的劍法詭異難惻,雖不及‘刑
天劍法’的威力,但動起手來,總是無法施展。若不是聽了遲遲一言,也想不到將吐納術用於接
輿先生的身法之中,終有所悟。日後以此身法配合‘刑天劍法’,顏不疑就算飛到雲中去,也不
怕他了。”
楚月兒甚是高興,知道他新悟身法,還需練熟,便道:“公子想不想月兒陪你再試一試呢?”
這種高來低去、倏忽縱橫的劍術,隻有楚月兒能陪伍封練習,伍封笑道:“我正想讓你陪我
來練哩!”
楚月兒點了點頭,站出一丈之外,忽地一劍刺出來,劍至途中,已飄身起來,這刺出的一
劍便如從下往上撩出的一般。
伍封見她以身法之助,將直力化著橫力,運勁之法極是巧妙,讚道:“好劍術!”忽地一劍
當頭下劈,身形上漲,這一口劍便如從天上劈下來。
兩劍相交之時,伍封手上收力,借劍相撞之時,身形又拔高了半丈,雙腿後擺,連人帶劍
倏地向楚月兒射了過去。
楚月兒知道他這一劍力道更是驚人,左袖急揮,平著身子在空中打了個旋,讓開的伍封這
一劍。
兩人落下地來,倏地又竄了上去,隻見他二人雙劍交織穿插,如兩頭大鳥在空中往來飛動,
身形極為好看,又令人駭然。
眾人見二人往來縱橫,時高時低,時起時落,一時間不知這二人是人是妖,抑或是神是仙,
無不覺得匪夷所思。
招來因是新到府中,坐著一直沒有說話,此刻看了伍封和楚月兒的劍術,驚得麵如土色,
尋思自己曾與伍封為敵,簡直是自取死路。
伍封與楚月兒練了一陣,均覺大有所獲,才收了劍,攜手走了回來,卻見眾人滿臉都是驚
駭莫名的神氣。
伍封笑道:“月兒的劍術長進了許多,就算是朱平漫活了轉來,恐怕也敵不過你。”
楚月兒道:“這半年經過幾場戰陣,多了些經驗,何況還得過孔子的指點,總有些心得吧。”
這時平啟握著半截斷劍上來,奇道:“小人以為這種劍術隻有祖師爺支離益的‘屠龍劍術’才
使得出來,原來公子和月兒姑娘也會!”
伍封笑道:“好像顏不疑也會‘屠龍劍術’吧。此刻我正想他來,與他試一試劍術。”
平啟歎道:“不入董門,不知劍法之妙,不見公子,不知世上更有超過董門的劍法,或者正
如任公子所說,公子真是董門的最大克星吧!”
楚月兒好奇道:“任公子真的這麽說?”
平啟道:“正是,那日任公子說,公子便如祖師爺壯年之時,年紀輕輕,卻趕得上祖師爺三
十歲時的劍術。”
伍封看著平啟手上的半截銅劍,道:“怪不得朱平漫要用重劍,原來使這套‘開山劍法’,劍
上勁力連尋常銅劍也受不出。”
平啟歎道:“可惜小人的劍遺落了。小人的力氣雖比不上公子,也還算大了,以前那口劍雖
是尋常銅劍,卻是小人特製的,重有三十多斤,用來使這路‘開山劍法’恐怕合適一些。”
伍封忽想起自己以前所用的那口劍來,笑道:“無妨,我還有一口劍,恐怕平兄用起來較為
順手。”命鮑寧將自己以前用過的那口劍拿來。
趙悅和蒙獵走上前來,蒙獵道:“小人們自從隨了公子之後,得月兒姑娘指點,時時練劍,
自覺大有進境,可無論練到哪一步,恐怕都擋不住公子一劍,想想也是泄氣。”
平啟笑道:“蒙兄不必沮喪,劍法既靠苦練,也與天賦有關。像公子這樣的人,天下間恐怕
再也沒有了,你們盡管放心。”
伍封點頭道:“平兄過譽了,不過平兄之言大有道理,劍術一道與人的體質大有關聯,譬如
我和月兒的劍術,你們便不適於練習;而我教平兄的‘開山劍術’,趙兄和蒙兄又練不得。”
眾人都一起點頭,深以為然。
平啟歎道:“任公子曾說過,天下高手不少,單以劍術而論,真正稱得上劍術宗師、天下第
一的便隻有屠龍子支離益。屠龍子親授的人中,每人的劍術都按其天賦而成,朱平漫、柳下蹠、
顏不疑、董梧等人劍路有異,造詣各不相同。”
伍封道:“今日多得遲遲提醒,月兒曾說過,天下萬物外表雖各有不同,其實內裏道理是一
樣的。遲遲以歌比劍,正是高明的見解。”
遲遲道:“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伍封道:“至於劍術,遲遲就不必學了。”
這時,鮑寧拿了劍過來,交給伍封。
伍封將劍拿在手中,道:“此劍是我以前所用的,是先父覓巧匠為我打造,重三十一斤。自
從範蠡大夫送了我一口‘映月’鐵劍之後,便將它收起不用了。如今便送給平兄,隻是不知是否
合適。”
平啟將劍接過來,拔出鞘後,看了看劍刃,讚道:“好劍!比小人以前的那口劍鋒利多了。”
又舞動了起下,道:“這口劍的重量與小人以前那口差不多,若不細看,小人還以為是自己以前
所用的劍!”
伍封笑道:“象平兄這樣的高手也算是少見的了,若是劍不趁手,難以施展本事。”
平啟越看這口劍越是喜歡,道:“多謝公子賜劍!是了,這口劍叫什麽名?”
伍封笑道:“名字可就有些怪了。隻因鑄劍的那人是先父的好友,甚得家母敬重,他名叫豫
無鬼,是以這口劍就叫作‘無鬼’。”
遲遲驚道:“豫無鬼?!是否晉人呢?”
伍封奇道:“豫大叔正是晉人,遲遲莫非認識他?”
遲遲歎道:“那正是遲遲的義父,我被拐到魯國,全是義父將我救出來哩!可惜三年前他已
經去世了。”
眾人都大感驚奇,不料無巧不巧,給伍封鑄劍的人竟是遲遲的義父!
伍封道:“我聽家母說,豫大叔最為忠直,一生之中從不說一句假話,除了會鑄劍造甲外,
也會劍術。”
楚月兒見遲遲眼中泫然,忙向眾人使了個眼色。
眾人會意,趙悅道:“平兄,你劍術高明,這新練的劍術更是攻勢淩厲,我和蒙兄聯手與你
一戰試試,可好?”
平啟新得寶劍,正感手癢,忙道:“好極,我正想試試此劍!”
三人躍進場中,比起劍來。可沒到二十招,趙悅和蒙獵都敗下陣來,二人麵露沮喪之色。
葉柔上前道:“趙爺、蒙爺,柔兒有個法子,你們能與平爺多戰一會兒。”
趙悅和蒙獵喜道:“柔姑娘請說。”
葉柔卻並沒有教他們劍術,隻是指點他們身形步法、配合之道。趙悅和蒙獵二人,越聽臉
色越變,先是變得凝重,然後變得驚奇,最後滿臉喜色。
過了好一會兒,葉柔走回來坐下。
蒙獵揮了揮劍,道:“平兄,我們再試試。”
平啟新得的寶劍、新學的劍法,心中正癢,見趙悅、蒙獵又上來,喜道:“這次可要多打一
會兒。”
三人又戰在一起。
趙蒙二人知道平啟厲害,不敢大意,平啟一步跨上來,一劍向蒙獵刺去,蒙獵橫削格擋,
趙悅卻忽地一劍,從蒙獵腋下穿了出來,直刺蒙獵的手腕。他這一劍竟從蒙獵腋下刺出來,方
位巧妙而詭異,大有異想天開之處。
平啟讚道:“好!”斜身閃開去,銅劍橫掃,又向趙悅遞出了一劍。
眾人見三人鬥得緊湊,頗為緊張。
伍封見趙悅和蒙獵二人攻守之間,頗具兵法,一人出劍攻時,另一人便謹守門戶,護住二
人,是以每一招都是攻守兼備,雙方交手了四十餘招,趙蒙二人劍招越來越快,平啟的劍勢也
越來越猛。
伍封看了一陣,麵露驚異之色,讚道:“趙兄和蒙兄的劍術還是原來的劍術,但這套聯手合
擊的法子十分巧妙,以平兄的‘開山劍法’一時也難攻入。”
楚月兒道:“咦,公子,蒙爺適才的攻勢也很淩厲!”
伍封笑道:“平兄定是見趙蒙二人的劍術路數古怪,此刻使出了他的禦劍之術,以防守二人
的攻勢來探查趙蒙二人的劍術路數。”
楚月兒歎道:“若是平爺再看一陣,再轉守為攻,隻怕趙爺和蒙爺會落敗。”
遲遲看著場中,若有所思,從臉色來看,似已拋開了思念亡父的悲戚之情。
場中三人鬥著劍,忽見平啟劍路一變,轉守為攻,長劍如風一般向趙蒙二人卷去,所使出
的正是無堅不摧的“開山劍法”。
趙悅和蒙獵臉色凝重,居然仍能抵禦,一連拆了五十餘招後,終是擋不住平啟淩厲的攻勢,
開始慢慢後退,待退到場沿時,雙方又已經拆過五十多招了。
平啟忽然後退,收劍入鞘,歎道:“趙兄和蒙兄劍術突然變得如此厲害,出人意料。若非公
子授我這一路‘開山劍法’,恐怕我早就敗了。”
趙悅和蒙獵對望一眼,搖頭收劍,走了回來。
伍封見他們二人臉上又現沮喪之色,笑道:“趙兄、蒙兄,平兄的劍術在董門禦人中數一數
二,你們能與他交手近一百多招,劍術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平兄力大過人,用這‘開山劍術’勇
猛無比。其實小興兒一身蠻力比平兄更巨,隻是這小子是個渾人,練不成這樣的劍術。”
趙悅和蒙獵見伍封這劍術行家這麽說,才釋然開懷。趙悅道:“柔姑娘當真了不起,一會兒
間,讓我們能提升這麽多,當真是化腐朽為神奇。”
先前他們二人與平啟交手,連二十招也敵不過,經葉柔稍加指點,便能與平啟交手一百多
招,而且還是用原來的劍法。眾人一起看著葉柔,佩服不已,平啟道:“怪不得公子要請柔姑娘
為軍師,柔姑娘真是奇才。”
葉柔微笑道:“公子才是了不起,隻是他所研練的是高手之劍,可與當世高手比肩,柔兒所
練的是士卒之劍,試圖讓尋常之人能快速增進。趙爺和蒙爺這種聯手合擊之法尚須多加練習,
日後訓練士卒之時,都教給他們。”
伍封微微一震,道:“這就最好了。有柔兒在,日後我們的士卒必能遠勝其他士卒,精銳無
比。”
招來在旁一直沒有說話,此刻道:“公子,小人看得興起,也想去練一練。”
伍封笑道:“招兄劍術高明,得過名師指點,去練一練讓大家看看,最好不過。”
招來站在場中,試開了劍術。
之前他曾與楚月兒交手,因見楚月兒是女子,不知其底細,十分輕敵,被楚月兒所製,後
來行刺伍封,又是黑暗之中,隻使了幾劍。因此伍封對招來的劍術並不十分了解,此刻見招來
使劍,卻是招數謹嚴,出劍極有章法,比趙悅蒙獵要高明許多。
趙悅等人本來看不起招來,知道他曾被楚月兒打得大敗,又曾行刺過伍封,招來能來到府
是,全是因葉柔所薦。此刻見了招來的劍術,心中都暗暗佩服,尋思他是子劍的大弟子,果然
不同凡響。
待招來使完了一套劍法,伍封不住地點頭,讚道:“招兄的劍術十分高明,不愧是子劍的大
弟子,雖還不及平兄,但在平兄劍下,至少可過五十招。”
葉柔笑道:“其實大師兄之所長,不在於劍術,而在於長兵,慣常用殳。”
伍封喜道:“噢,那便最好了。我府中之人,擅長兵者少。招兄,能否演一演你的殳法?”
葉柔讓人將招來的長殳拿來。殳是軍中常見之兵器,便是一條一丈二尺長的大杖,有棱無
刃,兵車上常用,都是竹木所製。招來的殳卻與眾不同,那是一條銅杆的長殳,二十餘斤重,
比竹木所製的要細一點,殳頭上卻是個尖錐之形。
招來將劍插入腰中劍鞘,手提著大殳,立時精神大振。眾人見他一殳在手,就像換了個人
一樣,威風凜凜,想是他的殳法極有造詣,才會有如此信心。
招來“呼”地一聲,大殳由右向左橫掃,便見殳影重疊,就像平空掠起一陣疾風一樣。殳
頭剛過左前邊,招來後退一步,殳頭前撞,發出“嗡”的一聲。
伍封見他第一殳橫掃,正尋思這種起手勢與眾不同,以為他要進步換招,不料招來退開一
步,拖過長殳,順勢前撞,第二招連著第一招,而勁力不斷,出人意料之外。
伍封在旁大讚一聲:“好!”
眾人看招來之殳法,力慣殳身,招數並不精巧,卻是勇猛凶惡。招來使了四十餘招,眾人
不住的叫好。
伍封在一旁道:“招兄之殳法,果然在劍法之上。怪不得柔兒說招兄身具異能。”
葉柔搖頭道:“柔兒所說的異能,並不是大師兄的殳法,而是他天生夜眼,黑暗之中也能視
物。”
伍封奇道:“招兄竟能暗中視物,這可真是了不起的異能。”
葉柔一眼瞥見春夏秋冬四燕女,見她們滿臉興奮之色,躍躍欲試,便道:“公子,可讓雨兒
四人上去,以刀陣與大師兄一試。”
伍封見招來的銅殳威力極大,有些擔心,道:“雨兒四人能敵得住招兄的殳嗎?”
葉柔笑道:“公子大可以放心。”
冬雪走上來道:“公子,婢子們看得手癢,讓我們去試試,好不好?”
伍封點頭道:“也好,你們要小心。”
四燕女大喜,各拔出刀來,走到場上,夏陽道:“招爺,我們四人與你試一試。”
招來吃了一驚,自從他敗給楚月兒後,最怕與女子交手,何況這四女是伍封和楚月兒房中
的侍女,身份與其他侍女不同。此刻向葉柔看去,葉柔點了點頭。
招來道:“你們可要小心。”
秋風笑道:“招爺也要小心。”
四刀一舉,已經展開了四方刀陣。
四燕女才一動刀,招來便知這四女的刀法頗強,且她們四人站法古怪,多半得過葉柔的指
點,不敢大意,一條殳更使得出神入化。
平啟等人見招來的殳固然攻勢淩厲,四燕女的刀更是凶猛,四人時攻時守,攻守相兼,五
間兵器交織在一起,殺氣騰騰。不禁暗暗咂舌,想不到這四女竟然如此厲害。
戰了二百餘招,四女仍然力氣不減。
招來不敢再戰,抽身暴退,搖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四女收住了刀,愕然看著他,春雨道:“招爺並沒有敗,如何便退?”
招來喘息道:“我可有些氣力不支了。”
伍封笑道:“其實招兄是怕傷了你們,一直未盡力而為。再說他這殳法,步戰不能盡展所長。”
葉柔點頭道:“公子眼光高明。大師兄的殳用於騎戰車戰更為厲害。”
趙悅佩服道:“招爺和雨兒四人都厲害得緊,隻是這殳法刀法頗有些與眾不同,小人久中軍
中,軍中士卒列國均有,也能試演幾招列國常見之武技,但沒見過此類殳法和刀法。”
葉柔笑道:“大師兄的殳法,是中山鮮虞人的武技;雨兒四人的刀法,卻是代國胡人的武技。
我們華夏族列國的確少見。”
平啟道:“小人便是代國胡人,怪不得我看這刀法,頗有些眼熟。”
伍封道:“這是因月兒和柔兒指點過雨兒她們,刀法有些更改。”
平啟點了點頭,上前向招來拱手道:“招爺的殳法高明,我也愛用殳,隻是這殳比起招爺來
差得遠了,日後還要請招爺多多指點。”
招來還禮道:“不敢不敢,平爺想學,我自會與平爺一起研習。平爺的劍術,我遠遠不及,
好生佩服。”
伍封尋思:“招來與平啟相似,也是連力大招沉一類,雖比平啟力弱些,但‘開山劍法’的
許多招式也能學學。可眾人對招來總是不夠親熱,平啟與趙蒙二人相互間稱兄道弟,可他們與
招來去是‘平爺’‘招爺’這麽稱呼,有些生分。”笑道:“日後平兄教招兄劍術,招兄教平兄殳
法,豈不是好?”
平啟與招來互望一眼,點頭大笑。
楚月兒奇道:“招爺的殳法莫非是從子劍處學來?”
招來道:“小人本是中山鮮虞人,後來才來齊國,這殳法是家傳的。”
遲遲在一旁道:“原來平爺是胡人,招爺是鮮虞人,遲遲倒沒看出來。”
伍封笑道:“胡人、鮮虞人和華夏人都是天地所生,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什麽區別,哪
有一眼就看得出的道理。”
1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出自《詩經·小雅·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