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大吃一驚,立時想:“莫非大魔醒了,知道小華和我之謀?”忙搶出後堂,甫出堂來,
便見四下一大群扶桑女子圍了上來,足有四十餘人,手上各拿著長矛,這些長矛與中土不同,
都是硬木與竹合成,長約一丈五尺,矛尖上鑲著尖石。這些矛雖然都是竹木造成,可如許之長,
臂上膂力如果不夠,絕對不好使動。
伍封哪裏將這些扶桑女子放在眼裏,大踏步向大魔那寢室走過去。這時,身後那後堂之中
又湧出了二十多扶桑女子,手上也拿著長矛。先前他在堂中許久,未見過這些人,看來這後堂
必有通道連往它處。
眾扶桑女子見伍封對她們毫不理會,又驚又惱,紛紛執長矛向他攢刺,伍封哼了一聲,也
無須閃身,隻是雙臂揮動,將長矛格開,他手法甚快,片刻間已經將矛格開,不僅闖出了長矛
所圍,還順手點了十餘人的要穴,被點穴的人自然是呆立著不能動彈。雖然他隻是隨手而為,
但這簡單的招式卻讓眾扶桑女驚得變了臉色。伍封眼下的武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隨手
幾式,卻包含著他這多年來在武技上的豐富經驗。
伍封眼看到了那寢室之前,便聽室中有人歎息:“唉,你們擋他不住的,請他進來吧。”
扶桑女讓開了路,伍封昂然走入了寢室,隻見室中鋪設十分精致,地上的淡黃的細竹筵,
木壁是用紅鬆所造,帶著淺淺的紅色,寢室分內外兩間,內室門前垂著珍珠、海貝編成的門簾,
外實十分簡單,卻顯得十分幹淨整齊,正前木壁上也刻著一隻鹿,看來這大魔對鹿情有獨鍾。
這前室另一麵有一扇敞開的門,門外是一個隻十丈見方的小花園,園中間是一株數抱粗的參天
大樹,四周種滿了奇花異草,周圍又三十餘株桃樹,樹上桃花盛開,燦爛如霞。
室中並無人跡,隻有一人正背著他坐在花園中那株大樹下,伍封心忖這人必是紀伊大魔,
雖然他這些年武技精進,但人卻越來越謹慎,不敢莽撞,緩緩走了過去。走到這花園中,才知
道這花園內的花草呈五行方位種植,用石塊圍開,無花草處都用細細的圓石鋪地,那大樹參天,
足有十餘丈高,枝葉如一個大大的華蓋四下遮蓋,與周圍的桃樹仿佛連在一起。樹下是圓石鋪
成的一小塊平地,放在一個石製的方案,那紀伊大魔便坐在案後。
伍封走入花園時,那大魔也轉身過來,隻見他生得頗為瘦小,臉上戴著用薄絹製成的蝶形
麵具,遮住了鼻以上的部分,露出眼精來,口鼻並未被擋住,唇上生著稀稀疏疏的胡須,雖然
他臉上被遮了一半,卻也看得出大致的模樣,生得似乎十分尋常。
伍封看他這模樣,心中略覺得失望,在他心中,這縱橫扶桑的紀伊大魔必定是威武不凡,
想不到竟是這麽個樣兒。
紀伊大魔見了伍封,渾身微微一震,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過了良久,用中土話歎道:“我說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原來是封大將軍!怪不得,怪不得!”
伍封這一驚非同小可,想不到在這扶桑之地,竟有人認識自己,而且也會說中土言語,這
人居然還是紀伊大魔!
雖然大魔臉上覆著麵具,但仍可以看出大致的模樣,伍封細看良久,仍覺得大魔麵生,並
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他。尋思這大魔在扶桑縱橫十餘年了,他威霸大魔城之時,自己還是個小孩
兒,整日由娘親封閉著練劍習藝,不曾露麵,斷不可能認識這遠在扶桑的大魔。何況這封大將
軍的名頭是前幾年才有的,這大魔遠在扶桑,何以知道?
伍封皺眉道:“閣下認識在下麽?”
大魔歎道:“在下既是大魔,天下間是何事是在下不知道的?”
伍封不知道這人有何邪術,尋思他這中土言語必是由小華處學來,忽想自從在萊夷剿滅徐
乘時開始,世人便習慣稱自己為龍伯,這大將軍之號隻是初到萊夷時別人這麽叫,莫非有海盜
或是樂浪人、索家人流落在扶桑,告訴過他?旋又覺得不對,就算有人告訴過這大魔,這大魔
也沒有見過自己,怎也不會一眼間便認出來。
大魔問道:“征夷大將軍既來此地,為何會有心對付在下?是否當了這地方也是夷地?”
伍封搖頭道:“在下今日來,並不想殺人,隻是想與閣下談談。聽說閣下四下攪擾周圍部落,
在下初來此地,早晚也會被你逼迫,與其被你率軍威嚇,不如先來找你,如能訂個和盟就最好,
凡事以和為貴。”
大魔不住地搖頭,道:“大將軍可想得錯了。這地方民俗甚陋,若無強者出頭,一統領導,
再過數百年也不能開化。你看我這大魔之城,是否比其餘部落要好?”
伍封點頭道:“閣下的確極有幹才,在下是佩服的。在下並非有意與閣下為敵,如果你不驚
擾四鄰,答應不向在下一眾挑釁,在下扭頭便走,絕不會再有殺你之念頭。”
大魔忍不住大笑,搖頭道:“封大將軍聰明勇武,怎會如此迂腐?你可知紀伊之南的飛鳥部
落,眼下部落中出了個武勇之士,以飛鳥為號。它族以女子為尊,這飛鳥卻能以男人身份雄霸
部落。若非有在下的大魔城雄居山中,飛鳥早已經帶部眾北上淩虐了。飛鳥之弟飛鷹更是了得,
不僅詭計多端,還善用毒物,”
伍封不了解扶桑的情況,也不知道這大魔說的是真是假,道:“在下暫居此地,隻想安安靜
靜過日子,才不會理會這些閑事。小華隻是帶我入城,並不是想對付閣下,你不可為難她。你
將小華交給在下,在下帶了她走,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大魔愕然道:“征夷大將軍的雄心到哪裏去了?”
伍封歎道:“這些年在下征戰無數,早已經厭倦了廝殺,那魚部落和熊部落閣下也休要再去
驚擾。”
大魔眼中厲光閃動,沉聲道:“原來大將軍前來是受了魚熊部落蠱惑。”
伍封搖頭道:“這事與他們無關。”
大魔緩緩道:“如果你不是封大將軍,在下便會網開一麵,不為難你們數十人。可惜你是征
夷大將軍,在下與你勢不兩立,萬萬放你不得。”
伍封愕然道:“在下也未曾有得罪閣下之處吧?”
大魔冷笑道:“閣下一生得罪的人隻怕不少,你又怎知道是否得罪了在下?”
伍封因為顧忌小華在這人手上,投鼠忌器,是以一再婉言,心中甚是不耐,不料這大魔擺
明了態度要對付他,怒氣漸漸湧上來,喝道:“既然閣下這麽說,看來想善罷也不可能。小華在
哪裏?”
大魔也怒道:“小華似乎是在下的人吧?她是生是死,關你這征夷大將軍甚事?”
伍封道:“小華既是中土人氏,在下便想帶她回中土。”
大魔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仍想回去?哈哈,這裏離中土萬餘裏海麵,你怎能回去?”
伍封道:“在下既然能來,自然也能回去。”
大魔笑了許久,猛地站起身來,道:“都說你劍術無雙,是齊國第一大劍手,今日我們便比
試比試,你若能勝,便將小華交給你。”
伍封喜道:“如此最好。你若肯放了小華,今日我便饒你一命。”他看了看花園,道:“這花
園甚好,我們若動起手來,隻怕損了花草,須得另覓空曠之地不可。”
大魔道:“你隨我來。”帶著伍封穿過寢室,走到了室前的空地上。
那些扶桑女子仍執矛等著,大魔站在場中,一個女子拿了柄刀上來,大魔伸手接過,將刀
拔出鞘來,淩空劈了幾下,青光閃動,眾扶桑女眼露尊敬之色,各自退開,但矛尖仍然對著伍
封。大魔這口刀也是直脊彎刀,與伍封手下鐵勇的刀大為相似,隻不過是青銅打造。
伍封見了淩空劈的這幾刀,臉上露出微笑來,緩緩道:“憑你這樣的刀法,居然能縱橫扶桑,
這倒是件怪事。如果你不是另有奇技的話,那就是扶桑人太過沒用了。”
他的眼力甚尖,由大魔空劈的這幾刀中,一眼便看出這人的刀法算是十分高明,但勁力有
限,與自己相比差得太遠。
大魔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竟敢如此自大!”
伍封笑道:“是否自大,比過方知,我便用空手好了。”
大魔似乎臉色脹得紅了,由麵具下露出的一部分也能看出來。他獰笑道:“既然你要送死,那是
最好不過。”
本來,他見伍封神色淡定,雖然站立不動,卻氣勢如虹,不免十分忌憚。可伍封竟然如此
托大,竟想用空手來對付他,他氣惱之餘,也暗覺歡喜。殊不知伍封這雙手便如神劍鐵鑿,空
手的本事並不在劍術之下,他每每在劍術上有所領悟,空手搏擊也會同樣精進。如果不是在戰
場講究快捷製敵,平時幾乎可不用劍了。
大魔緩緩走上幾步,忽地一刀向伍封胸口刺來,刀風淩厲,刀法甚快。伍封見他出這一刀,
微覺詫異,刀法與劍法不同,刀法講究氣勢和勁力,重於攻勢,大劈大斬,大開大合。劍法卻
講究靈動輕巧,是以常用快刺輕點。伍封的“刑天劍法”招式大多來自於“開山劍法”,這“開
山劍法”中,本就包含了許多刀的招式。大魔手上用的是刀,可這一刀刺出,又頗像劍法。
伍封練過“無心之訣”後,出手奇快,以大魔這一刀之勢,伍封大可以用手捏住刀背,奪下
銅刀。但伍封見他刀法頗有章法,想瞧瞧扶桑的人武技,隻是側身相避,並不出手。
大魔喝一聲,刀法展動,一連刺劈了十餘刀,見都被伍封輕鬆避開,不免有些沮喪。伍封
看了這十餘刀,暗暗吃驚,原來這刀法看起來十分眼熟,竟似董門的刺派劍術!
這時,大魔狂吼一聲,一刀向伍封頸上刺過來。伍封將頭偏了偏,倏地出手,快如閃電,
伸出大指、食指和中指捏在刀脊上。大魔猛力拔刀,但這口刀便如被鑄在伍封手上了一樣,絲
毫不能動彈。大魔想不到伍封這三指之力竟如此巨大,心中大駭。他正尋思是否該棄刀退開時,
伍封已經飛起一腳,將他踢倒在地,那口刀早已經握在伍封手上。伍封一腳踏住大魔,不知何
時已將銅刀掉轉,刀尖指著大魔的嗓間。
伍封微笑道:“你輸了。既然你輸了,便請將小華交給我。”
大魔臉色微變,沉吟不語,伍封不悅道:“莫非你想反悔?”
大魔點頭道:“好,我便將小華給你,不過我必將她奪回來。”伍封將他放起來,大魔向周
圍的扶桑女子低聲吩咐了幾句,幾個扶桑女子到了寢室旁的一室中,將反綁了雙手的小華押了
出來。
伍封上前問道:“小華,有沒有傷著?”
小華微笑搖頭。伍封籲了口長氣,道:“這就好。”一刀割開的小華手上的繩,再將銅刀擲
給大魔,他雖然是隨手而擲,勁力卻甚大,風聲急響,大魔不敢接刀,閃身讓開,銅刀插入地
上。
伍封一手牽著小華,道:“你隨我回去,日後我帶你回中土。”
小華喜道:“你這征夷大將軍真是個好人。”
二人向府外走去,大魔拔出銅刀,用扶桑言語喝了一聲:“殺了!”
眾扶桑女立時執矛圍了上來。伍封見這大魔出而反爾,怒道:“你這人太沒信用。”
大魔詭笑道:“我隻說將小華交給你,並沒說放你們走。”
伍封哼了一聲,道:“看來今日你是決計不肯善罷了。”問小華道:“小華,你會不會武技?”
小華搖了搖頭。伍封緩緩拔出長劍,道:“小華,你藏在我身後,不可走失了。”
小華看著他的長劍,微微一震,驚道:“這劍……”,伍封不知道她為何吃驚,想是她從未
見過如此質地的兵器,隨口:“這是口寶劍,與尋常的金鐵青銅不同。”
小華道:“這劍既長而厚,十分古怪。”
伍封左手牽著小華,右手揮著長劍,直往前撞過去。這時,兩支長矛迎麵向他刺過來,伍
封揮手相格,劍削矛杆,隻覺這竹木合成的矛杆十分堅硬,有一種奇怪的韌處,劍削在杆上,
微微一彈,兩矛立刻被削斷,若非伍封劍上的旋力脆爽,這矛杆還不能輕易削斷,無怪乎大魔
的士卒都用這種矛。不過話說回來,中土各國的士卒所用長矛也都是木杆,並非每個士卒的矛
戈都如伍封等人以銅鐵為杆。若全用銅鐵製成,臂力非要極大不可。
扶桑女子見他劍削硬杆如同切菜,都以為他是仗著劍利,隻有那兩個被削斷矛杆的人被劍
上旋力推動,踉蹌退出了十餘步,滿麵驚異之色。伍封雖然牽著一人,但身形如風,片刻間逼
退了扶桑女子,闖到大魔府外,穿過竹木之林,一路到了外城。
這時便見外城中扶桑士卒整整齊齊排成一個四方之形,長矛指前,除第一排外,其餘的人
都將矛尖放在前一人的肩上,層層迭迭,整個方隊顯得嚴整而堅實。粗略看去,這些扶桑士卒
足有三百餘人,看來大魔已經暗*士卒集結。伍封從未見過如此布陣之法,心忖這種矛陣雖
然展動不便,卻十分嚴整,就這麽闖進去,必定陷入重重矛陣之中。若隻有他一人,自然是毫
不在意,可有這小華拖累,便不好硬闖。
陣前一人手執青銅劍,厲聲喝道:“好大膽的奸細,竟敢上我大魔城搗亂!”正是那右將七
條。
伍封拱手道:“在下想出城,煩七條右將讓出一條路來。”
七條冷笑道:“這大魔城豈是你仍意進出的?”搶身上來,“嗤”地一聲,一劍向伍封刺來,
劍法十分精妙。伍封微微一笑,右手向劍身上抓過去。
小華和七條見他居然以肉掌來抓青銅劍,都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道:“咦!”
七條吃驚之餘,又暗覺好笑,尋思眼前這中土人一表人材,卻是個呆子,莫說他的劍術奇
快抓不到,就算抓上了,肉掌自然會被劍郭傷,又有何用?他正這麽想著,隻聽“叮”的一聲,
劍身上一股巨力傳過來,震得他虎口生痛。便聽“叮叮”三聲,伍封的手指在七條的銅劍上隻彈
了三下,七條再也握不住銅劍,“嗖”的一聲,銅劍脫手而往天上飛去。七條當不過伍封指上的
旋力,踉蹌退出了十餘步,跌坐在地,虎口被震得流出血來。七條臉上變色,想站起來,卻覺
得渾力無力,仿佛被伍封震散了身骨一般,忽聽“嗖”的一聲,他那銅劍此時才由天上跌下來,
直插入土中,隻餘一個劍柄露在土麵上。
伍封也暗暗吃驚,他驚的並非七條的劍術高明,而是從他這一劍之中,看出他的用劍之法
與中土劍術如出一轍,心下尋思:“所謂殊途同歸,中土人與扶桑人所習劍道竟會如此相似!”
又覺得這位七條的劍術比大魔的刀法隻差了少許,但勁力卻還勝過大魔,本來尋常劍手敵不過
他一彈之力,這七條竟咬牙受了他三彈,銅劍才脫手飛去。若是這人早早棄劍,便不會被震傷
虎口了。
眾扶桑人一陣**,在他們眼中,七條是無敵將軍,自然無人能敵,他們也的確未見過七
條敗過。誰知道伍封隻用了一隻空手,一招之間七條便大敗棄劍,站不起身來。以他們的眼力,
自然看不出伍封用的是指力,相顧失色。伍封見扶桑人陣腳稍亂,本想直殺入陣,但又尋思:“我
們五十餘人到扶桑,若是多殺扶桑人,不免與扶桑人結怨,還讓他們產生警惕之心。當年剿滅
夫餘貝的叛亂,全靠攻心或勝。”可敵眾我寡,想不傷人而安然出去,實在不太容易。
伍封想了想,對小華道:“小華,你在此別動。”他將長劍插入鞘中,空手往陣中闖去,長
矛交集向他攢刺,伍封身形展動,在陣中衝了一個來回,回來時已經奪了十餘條長矛在手。扶
桑士卒見他空手入陣,如入無人之境,無不駭然。那些被奪了矛的士卒兀自木然失措,不知自
己的長矛怎會到了伍封手中。還有不少人被伍封點了穴,呆立在陣中。
小華也大為驚訝,料不到伍封厲害至此。這時伍封將十餘條長矛分交雙手,抓著矛尾,每
手六七條如扇般展開,形如二翼,回頭道:“小華,你跟著我來。”他展動著雙手的矛,直奔入
陣,小華緊隨著他,便聽一迭聲矛杆碰響,小華隻見四周矛影簌簌閃動,身旁長矛不住落地,
這長矛堅陣如同潮水遇到礁石般劃開,隻是一會兒間,早已經衝出了陣。
眾扶桑士卒亂成一團,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發足急追,伍封回過頭,擲
出一條長矛,便聽“呼”地一聲,扶桑士卒幾乎人人聽到這一聲風響,都覺這條長矛如奔雷般向
自己飛刺,聲威之盛,嚇得扶桑士卒住足不前,“嗤”一聲,長矛飛刺在追在最前麵的扶桑士卒
的腳下,入地三尺。那扶桑士卒驚得雙腳發軟,跌坐在地。
伍封一邊前行,一邊將手中長矛飛擲,這些長矛便未傷人,卻將扶桑士卒遠遠地阻在身後。
這時,那些扶桑士卒也知道伍封不欲傷人,否則早已經屍橫無數了。
此時伍封和小華已經到了城門邊上,隻見城門緊閉,守門的士卒不知道去了哪裏。伍封飛
身上城,取出鐵鏈由城上垂下來,讓小華係在腰間,將她扯上了城,又放在城牆之外,這才躍
下城,解開鐵鏈,牽著小華往林中而去。過了好一陣,便聽人聲鼎沸,扶桑士卒追了出來,中
間夾著大魔的聲音道:“快去尋找,看看這家夥的老巢在哪裏。”
伍封先前飛行來時,為了日後進軍方便,空中已經看好了路徑,此刻依路回去,一路記憶
路上險要,尋思自己今日表明了態度,可這大魔對自己十分仇視,看來日後除了一戰,再無其
它辦法了。
小華問道:“公子真是征夷大將軍?”
伍封道:“那是以前的事了。”
小華道:“想不到堂堂大將軍卻宅心仁厚,今日未曾殺一人。”
伍封歎道:“在下一生征戰,戰場上殺敵無數,罪孳不小,是以不願意濫殺。何況我們飄落
扶桑,沒想過與扶桑人兵戎相見,隻是想以和為貴,大家相安無事。”
小華點頭道:“若是大魔也這麽想便好了。”
二人小聲說著話,一路由林中小心穿過,等出了山口,卻見商壺帶著四名鐵勇騎馬在山口
處等著。商壺等人見到伍封,忙迎了上來。
伍封笑道:“老商,你們怎會到此處來?”
商壺笑道:“王姬回帳之後,擔心姑丈,說姑丈入城容易,但萬一被人發現,回來時多幾個
幫手便好,便讓老商在此等一等,說不好能撞上,不料真被王姬說中了。”
他和眾鐵勇不住向小華打量,伍封道:“這位小華姑娘也是中土人,被我撞見帶出來,日後
隨我們一起回中土。”
商壺將黑龍牽上來,伍封問小華道:“小華姑娘是代人,想必也會騎馬?”
小華點了點頭。兩個鐵勇遂合為一騎,騰出一匹馬來,小華飛身上馬,伍封看著她,微微
一笑,也上了馬,道:“走吧!”數騎馬飛快向西馳去。這大魔城與他們所駐之地有一日路程,
那是指步行而言,馬速卻快了數倍,是以一兩個時辰後,眾人便回了沼澤,穿過小徑回帳。
楚月兒、夢王姬等人都迎出帳來,伍封將小華向她們介紹,一起入帳休息用飯。
小華看著伍封的各位夫人,臉上露出驚奇、詫異之色。伍封向她一一介紹,又指著夢王姬
道:“這是天子之妹王姬,武技極高。”又指著楚月兒道:“這是楚國公主月兒,年幼天真,唯她
不懂武技。”楚月兒技臻神境,英華內蘊,小華從其表麵上根本看不出有何異處,隻覺此女有一
種脫俗的美麗,卻想不到嬌怯怯的夢王姬竟是武技高手。本來眾女之中,楚月兒武技最高,夢
王姬卻是不諳武技,眾女見伍封反過來說,愕然之下,又覺好笑。
小華又問道:“大將軍帳外的大旗上寫著‘龍伯’,大將軍姓龍麽?”
伍封笑道:“在下姓伍。”
妙公主笑道:“夫君是天子親賜的龍伯,封以海外陸地、海上諸島。”
小華點了點頭,沉吟道:“龍伯原來姓伍,曾說祖籍在楚,生於吳,莫非龍伯是吳國伍相國
的後人?”
伍封道:“伍相國正是先父。”
小華點頭道:“原來如此。”
伍封見盛放菜肴的器具都是粗劣的陶缶陶碗,問夢王姬道:“這些陶器是魚婆婆送的麽?”
夢王姬點頭道:“扶桑人碰懂禮尚往來,我們給魚部落送了禮,她知道我們缺少器用,便讓
人送了許多陶器、農具來。”
眾女問起伍封到大魔城的事,伍封細說了一遍,道:“雖然我想著以和為貴,但這大魔非要
與我們作對,我也沒甚奈何。”
夢王姬笑道:“既然他一心想娶小華為妻,卻見小華幫你,定是妒念大生,才會如此。”
伍封恍然道:“原來如此,我可沒有想到。”
小華惶然道:“這麽一來,我豈非為你們帶來災禍?”
伍封搖頭道:“也不是因你之故。今日見了這大魔,便覺得這人對我敵意甚深,似乎是我的
故仇,可惜我想不起來何時得罪過他。難道他曾經到過中土?”
夢王姬道:“大魔對夫君的所知,限於在齊國之時,後來人人稱夫君為龍伯,他卻不知道,
就算他曾來過中土,也必是夫君剿滅徐乘之前的事。”
妙公主問小華道:“大魔曾經到過中土麽?”
小華搖了搖頭,楚月兒道:“說不定是夫君在萊夷平盜、或是攻伐夫餘貝時,有盜賊也入海
到了扶桑,大魔因此知道夫君的事。”
快到晚間時,商壺飛跑入帳,道:“姑丈,大魔的人到了沼澤之外,想攻入林中,被我們的
箭矢阻住。”
妙公主愕然道:“他們怎能知道我們的地方?”
夢王姬道:“莫非他們由魚部落口中得知?”
伍封問道:“敵人有多少人?”
商壺道:“大約有八九百人,都是步卒。”
眾人暗暗吃驚,己方連侍女在內也隻有五十餘人,對方有八九百人,人數相差懸殊,如何
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