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帶著眾位夫人在周圍看著,隻見草地蒼鬱,生著不知名的小花,嫣紅紫綠,春風輕拂,

送來陣陣花香。遠看林外天際那一片山巒,耳聽海邊細微清晰的海浪,都覺心曠神怡。

夢王姬低頭看著腳邊的一道四五尺深的小渠,見這這小渠形如溝壑,內中幹涸,由北麵林

中一直延伸而來,在平地上蜿蜒而入海。

夢王姬道:“這或是一條小渠,隻是幹了,若能引水而來,這塊地方便是塊福地。”

妙公主道:“是啊,我們這塊地方可沒有水。”

楚月兒道:“或者這以前就是水渠,隻是水幹了,便隻剩這條幹溝。”

伍封道:“要不我們順著走上去瞧瞧?”

眾人在海上飄流數十日,悶之極矣,今日腳踏實地能四處走走,正是高興的事,都笑著答

應。才走出幾步,圉公陽上來道:“龍伯、夫人,是否要騎馬走走?”

楚月兒笑道:“才幾步路何必用馬?”

圉公陽道:“這戰馬在筏上困得久了,非得讓它發足跑一跑不可,否則也不會暢快。”

伍封知道這戰馬每日都要外出溜溜,否則就易養壞了,再不能奔馳,點頭道:“也好,借此

機會溜一溜戰馬也行。”

圉公陽等人牽馬上來,係上肚帶鞍轡,眾人飛身上馬,沿著這幹涸的小渠催馬往林邊而去。

戰馬也是久困,此刻發足急奔,搖擺著頸上長鬃,仿佛也高興之極。不過是五六裏的路,片刻

便到了林邊。這林邊先是竹林,竹林過去才是樹木,甚是幽暗。

看那小渠是由林中而來,在林邊盡被淤泥、碎石、枯枝、樹根堵塞,妙公主道:“怪不得渠

中沒水,原來是被堵住了。”

正說話時,她的紅龍往前走幾步,前腳忽地陷了下去,幾乎將妙公主掀下馬來。

妙公主驚道:“咦!這馬兒怎麽……”,便要拍馬,伍封忙道:“公主別動,前麵這地古怪。”

跳下馬來,先將妙公主由馬背上抱下來,再輕輕托著紅馬的腹下,將馬轉了個頭,放在實地上。

眾人看時,原來這林中是大片濕地,全是爛泥,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一片。

夢王姬道:“這種地叫沼澤,最是凶險不過,人馬如果踩上去,便會漸漸下沉被埋沒,越掙

紮越往裏沉。”

妙公主道:“可人踩上去,哪有不掙紮求生的?總不能眼看著沒頂吧?”

夢王姬道:“越動沉得越快,所以說它十分凶險。”

伍封道:“吳國也有這麽一處沼澤,叫越來沼,裏麵有片陸地叫固丘。就不知道這周圍沼澤

內有沒有實地踩腳處?否則我們怎好往它處去?”

楚月兒道:“我與風兒去找找看。”她帶著秋風騎馬沿林邊上跑過去,伍封等人卻低頭看著

這沼澤,妙公主道:“我們若將這些淤泥石木挖開,是否會有水流出來?”

伍封點頭道:“這沼澤正因有水,才是爛泥之地。它地勢又高,我們若挖開淤泥,必會有水。

隻是這水質未必好,也不會多,另外水流之時,淤泥必然也會緩緩流下來。過兩三日,這渠口

上定然又被堵住。”

夢王姬沉吟道:“我倒有個主意。水若小的話,我們將這口子挖闊十餘倍,水流量便大了十

餘倍。另外用木竹加上葉草編成高高的厚柵,既能濾水,又能擋住淤泥。至於水質的好壞便不

好辦了,食水唯有用大甕盛放,放一晚不用,讓雜物沉澱。”

伍封笑道:“這主意不錯,我們流落此地,這食水一日不可缺少,先得解決此事。”

他讓夏陽回營帳去,將商壺叫來,讓他帶幾個人造柵挖泥。此地竹木甚多,伍封先揮著鐵

戟伐了幾顆樹,他的勁力驚人,甕口般粗細的樹木,隨手一戟便輕鬆斬倒一棵。

妙公主忍不住好笑,道:“夫君這鐵戟向來是在千軍萬馬中擒殺敵將之用,眼下卻拿來伐樹,

正是大材小用。”

一會兒後,商壺帶了幾個鐵勇趕了來,夢王姬頗善營畫,伍封卻不擅民政,是以由得夢王

姬安排。夢王姬前前後後看了一陣,考慮妥當後,讓商壺等人量好地方,伐了數棵粗樹和一些

長竹,斬成數斷,編一道竹木高柵。

正忙著,楚月兒和秋風趕過來,楚月兒手上拿著個陶缶,道:“夫君,這陸上是有人的。”

眾人又驚又喜,伍封忙問:“是些什麽人?”

秋風搖頭道:“我們沒瞧見人,不過瞧見有人的白骨在林中,是以知道有人。”

楚月兒道:“在最北處有條六七尺的小徑,中間斷了兩處,月兒躍身過去看過,沿小徑一路

行出四五裏便可出了林子。那邊可是大片的綠地山巒,又有一條十餘丈闊的河水由山中流出來,

正好灌入沼澤之中。”

伍封喜道:“林外可看見有人?”

楚月兒搖頭道:“暫沒瞧見,不過找了個陶缶。”

伍封接過陶缶瞧瞧,見甚是粗糙。

秋風不住搖頭,道:“這陶缶甚差,想是用黏土製成坯子,再用火燒製而成。黏土不耐高溫,

燒製時所用溫度必不甚高,因此陶含顆粒,有些滲水,這麽裝一缶水放兩天必然沒有了,比我

們家中的須惠陶器可差得多。”

伍封想起秋風甚是勤奮,不僅學鑄藝,也還學過陶製,笑道:“我們這些人中,風兒對此道

算是行家了。”

秋風笑道:“風兒隻是知道一點,好在公斂宏是專學製陶,一路上我從他那兒又學了些。”

妙公主問道:“這缶上粗粗的紋是刻出來的麽?”

秋風道:“不是刻的,依風兒之見,這必然是用黏土製成坯後,再用草繩在土上壓出來的形

狀,這種繩紋甚是難看,不過總比沒有任何紋飾好。”

伍封道:“我們家中的須惠陶器我可不懂,又是怎麽做的呢?”

秋風道:“須惠陶器用的是陶土,用的溫度極高。是以陶質堅硬,敲一敲能發出金屬之聲,

最好的是我們的須惠陶器因用高溫燒製,顆粒盡化,融在一起,盛水逾年也不滲漏一滴。須惠

陶器行銷列國,可是貨真價實的。”

夢王姬點頭道:“這麽說來,一是用質不同,二是與溫度有關,才會使我們的陶器與眾不同,

我們王宮中的陶器也都是須惠陶器!鑄鐵是否要更高的溫度?”

秋風點頭道:“鑄鐵溫度更高些。”

妙公主道:“聽起來這道理很簡單,為何其它國的陶器不用這法子呢?”

秋風笑道:“這就是娘親的秘法。常人也知道用陶土製陶,也知道用大窯猛火燒製,可是他

們的溫度總不如我們的窯內高,是以仍有顆粒,易滲水。”

伍封奇道:“為何我們的窯溫要高些?不都是燒柴麽?”

秋風道:“都是燒柴,窯也差不多,不過我們的窯火點起來便會封住口,別人的卻不會。”

妙公主好奇道:“別人也何不會封口?”

秋風道:“別人封了窯口,火便會熄,我們封了窯口,火便會更大。”

夢王姬忍不住問道:“鑄鐵要更大的火,莫非也要燒窯封口?”

秋風道:“煉鐵自然也要燒窯,不過封窯口也不夠其溫度,還得用特製的橐龠才行。”

妙公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這真是弄不懂。”

其實除了秋風之外,誰也弄不懂這燒窯的活兒。

伍封接過那陶缶看了一陣,道:“至少我們已經知道,這陸上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說不好

這陸上也有天子、諸侯、士卒,我們這片地方未必是無主之地,若有人來糾纏,隻怕要起些爭

執。”

夢王姬道:“我們這片地方雖然不錯,但既無水道,又有沼澤包圍,別人未必願意安居。不

過這說明了一件事,這陸地上的人不太多,否則怎會有地方空置下來?”

妙公主道:“我們暫居數日便走,就算有人也無所謂。”

伍封歎了口氣,搖頭道:“隻怕我們一時還走不了。當日在朋來島上時,我不知道海上的凶

險,想紮筏回去,結果凶險重重,險些累你們喪生海上,雖然一路上總算無恙,卻被風浪越送

越遠,到了這地方來,似乎還不如朋來島。況且此地離齊國隻怕有萬裏之遙,要用木筏飄回去,

豈非太過莽撞了?”

夢王姬點頭道:“是啊,除非我們能造出一艘餘皇大舟來,否則決計不能想著回去的事兒。”

妙公主臉上變色,道:“這麽說來,我們豈非要長留此地?”

伍封皺眉道:“這卻未必。我這一路上已經想過,陽兒手上還有一隻僅剩的信鴿,本來早該

放回去,告訴娘親提防展如和田恒,但轉念一想,娘親對田恒是早有提防的,我們的信鴿傳回

去,娘親必然會帶家勇與田恒兵戎相見,要奪回大舟來救人。田氏勢大,我不在齊國,我們的

人可鬥他不過,徒自送命。”

妙公主默然點頭,伍封道:“前幾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才知道展如不殺我們,隻是奪舟

而回,肯定還有其他用意。”

妙公主問道:“他還有啥用意?”

伍封道:“你不是說過,娘親將旋波移居島上麽?”

妙公主道:“是啊。”

伍封又問:“展如的府第在哪裏?”

妙公主道:“自然是在主城。”

伍封道:“你說小戰和弦兒回了萊夷,娘親會不會讓他們夫妻分居?又將弦兒接到島上去?”

妙公主愕然道:“不會吧。除了波兒之外,娘親並沒有將其他人接上島去,問表哥的妻子東

屠嬌早想上島,娘親卻暫未接她上去。”

伍封點頭道:“這就是了,以娘親的睿智,自然不會無端端讓人夫妻分居。我猜娘親早對展

如有所懷疑,隻是不敢確定,再加上我又不在齊國,也不好對展如處置,是以將波兒留在身邊,

以為人質,萬一展如有何異動,便要投鼠忌器。”

夢王姬沒有見過慶夫人,不知道其精明機智,點頭道:“此言也有些道理。”

伍封道:“其實有一點我是早有疑惑的。在我手下的家臣中,若論為將之久、將才之具,當

以展如為首。我讓展如回萊夷,信中早說了讓他當水軍統領,但不知為何,娘親和公冶外父隻

用他為水軍之副,想是展如在萊夷所做所為,引起了娘親的疑心,不敢盡予大權。”

夢王姬道:“如此說來,展如將我們逐於朋來島上,又將大舟奪回去,其實是想以大舟將旋

波換回去?他不向我們和田爺等人下殺手,便是想留下退路,不至於釀成生死大仇?”

伍封點頭道:“必是如此。娘親想接我們回去,必要大舟,何況娘親也不喜歡用別人的妻子

來要脅人,是以展如以舟換人自然是十拿九穩。”

夢王姬道:“夫君的意思,是想娘親得回大舟之後,自然會來接我們回齊國?”

伍封道:“我們隻餘一隻信鴿,不能不慎而用之。我和月兒一路暗記路徑,雖然未必很準,

但多少可讓娘親知道大致方位,如今畫好方位將信鴿放回去,大舟按圖索驥,早晚必能找到,

不過時間可說不上來,短則半年,長則數年、數十年,誰也說不準。”

楚月兒點頭道:“說不定這是天意,天子賜夫君龍伯之爵,將海外之地盡賜給你,此地便是

海外之地,未必不能立國。”

伍封苦笑道:“我倒沒想那麽多,隻想著我們數十人的生計。”

夢王姬道:“月兒說得不錯,或者這真是天意。譬如牛兒和小宏竟將稻種帶了來,隻要我們

將水渠通了,大可以種稻為糧,水遁者捉些魚蝦,我們再煮海為鹽,生存也不太難。”

妙公主歎了口氣,道:“夫君與月兒既可飛行,又不怕水,大可以憑絕技先回齊國,再派舟

來接我們。”

伍封瞪眼道:“我怎能拋下你們不管呢?這陸上不知道有些什麽人獸,不可不防。何況這萬

裏之遙,我和月兒隻怕要費時不少,說不定那時候大舟已經趕來了。”

妙公主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

這時,商壺等人已經編好木柵,立在淤泥之中,兩邊用粗木立好欄子,然後挖開淤泥,將

渠口擴大。本來這些事十分易做,但眾人手上並無耒鋤,隻好用夷矛竹杆,是以做起活兒來也

不太順手。好不容易將渠口挖好了,果見黑水由泥中汩汩滲出,透過木柵流到渠中,越來越多。

妙公主皺眉道:“這樣的水怎能飲用?”

夢王姬道:“雖是汙水,但總好過沒有,或者多流一會人便是清水。”果然不出其所料,黑

水滲了一會兒後,便是清水汩汩流出。

楚月兒蹲在渠邊看了好一會兒,道:“這水可以飲用,不過十分奇怪,水中有藥香,似是天

仙藤、馬勃一類,天仙藤可疏氣活血,馬勃可清肺解熱,都對人無害。”

夢王姬道:“這沼澤之中不知道沉了多少藤木,有藥香也不足為怪。這渠口可放些小圓石,

可以沉澱水質。”

商壺便帶人在附近找小石子,伍封道:“水既然有了,月兒,你帶我到林中小徑外瞧瞧,看

看能否碰到人。”

二人騎上馬背,由楚月兒帶著往小徑處走去,才走出一百多步,便聽背後眾人齊聲大喊,

極為驚恐。雖然他們常曆凶險,眾女每每也有驚呼之聲,但絕不如此刻的聲音中帶著如許恐怖。

伍封與楚月兒聞聲吃了一驚,回頭看時,遠遠見商壺身上被纏繞著極粗壯一物,竟是一條

人粗的大蟒,正層層疊疊將商壺緊緊繞著,長尾一大半拖在地上,口中紅信吐出兩尺餘長,幸

好商壺正伸出一手抵在大蟒頸上,那大蟒一時落不下口去。

伍封和楚月兒嚇得臉上變色,不料這麽一轉眼間,不知從哪兒跑出條大蟒來,二人雖然離

了百餘步,也可見大蟒正緩緩收緊,以商壺之力自然是敵不過。伍封心忖再過片刻,商壺隻怕

渾身筋骨都被大蟒擠斷了,急催馬趕上去,從馬鞍*大鐵戟握在手中。

這時,妙公主等人都拔出佩劍往大蟒身上招呼,可這大蟒的厚皮甚是堅韌,眾人的刀劍居

然隻斬進去寸許。這大蟒負痛,纏得更緊。伍封和楚月兒心中大急,眼看隻有數十步,可等到

趕過去,商壺隻怕已經被大蟒纏死了。

夢王姬繞到大蟒尾處,拔出腰間的天叢雲鐵劍,向大蟒尾上紮下去,此劍甚為鋒利,居然

一劍插入了尺餘深。那大蟒負痛,長尾急掃,夢王姬不諳武技,不知閃避,眼見要被蛇尾掃中,

便聽衣玦聲響,楚月兒飛身過來,一手攬住夢王姬腰上,躍到丈外。楚月兒這行天之技與伍封

一樣,也不能帶人,是以一手攬著夢王姬便不能飛行,隻能低低地躍起,不過這麽一躍,蛇尾

便掃了個空,便聽“轟”的一聲,地上被蛇尾擊出了一道尺餘深的大坑。

大凡這蛇纏住了人,若是要硬生生拉開殊為不易,最好的法子便如夢王姬一樣,刺激蛇尾,

蛇尾一痛,身子便會鬆脫。商壺本已經透不過氣,忽覺蛇身上鬆了,大喝一聲,握著蛇頸的雙

手向外甩去,同時縮身沉肩,由大蟒的纏繞中脫身出來,遠遠躍到一邊,跌坐在地。

大蟒在地上打了個結,忽地展身,倏地向沼澤中遊去,速度奇快,看起身長足有七八丈,

尾上拖著夢王姬的“天叢雲”鐵劍,閃閃發亮。

伍封此刻也趕到,心忖自己一眾人在此安身,附近卻有這麽條大蟒,連商壺也幾乎被蟒吞

食,若它時時出來,自己這一行人大有凶險。他心如電轉,由馬背上飛身而起,向大蟒追過去,

眼下大蟒已入澤中,鐵戟不夠長,順手從革囊中取出鐵鏈,向蛇頭上砸過去。他的身手遠勝於

其他人,出手奇快,這大蟒怎躲得過,便聽“卟”的一聲悶想,鐵鏈擊在大蟒頸上七寸。

所謂打蛇打七寸,伍封這一鏈眼界極準,這鏈上的力道也非同小可,就算是頑石隻怕也能

一鏈擊裂,可這大蟒委實怪異,骨肉堅實,蛇皮極為堅韌,隻是略有破損,這鐵鏈在淤泥中打

了幾個圈,纏在大蟒頸上。大蟒負痛,猛地向前一竄,拖著伍封急飛入澤中。

伍封道:“月兒,你去守著王姬她們,萬一這大蟒不僅一條便糟糕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

人已經被拖於林中深處。

他怕大蟒沉入澤底,奮力將鐵鏈上拉,這大蟒雖然力氣大得驚人,終是敵不過伍封的神力,

被鐵鏈拉得將蛇頭揚起老高,長長的身子在泥中穿行如電。伍封另一手提著鐵戟,幾番要下手

刺下去,可這沼澤上全是樹木,盡管樹木稀稀疏疏的,但蛇速太快,拖得伍封在空中急閃,一

不小心便要撞在樹上,隻好展動身形在空中閃避。

這一人一蛇就這麽僵持著在沼澤中,伍封隻覺兩旁的樹木在眼前急閃而過,偶有機會將鐵

戟伸下去刺蟒,但那大蟒身上本就滑膩膩的,又沾著淤泥,戟尖到時,大蟒略動一動,便刺了

個空,隻是劃破了少許蛇皮。

其實這大蟒受傷多處,先前被眾人七手八腳在身上斬出了許多口子,後來被夢王姬一劍刺

入尾部要害,此刻又被伍封在身上劃破了多處,血流了不少,不過在淤能中被淤泥封住了傷口,

尚不致命。除了夢王姬那一劍外,最厲害的是伍封在它七寸上砸的那一鐵鏈。此刻這大蟒漸漸

有些力弱,想沉往澤底又被伍封扯住,想起來攻擊又夠不著,隻是在泥沼中不住地翻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沼澤的邊上,伍封瞥見前麵實地,飛身躍到實地上,

手上用力,將大蟒往地上甩過去。須知這大蟒在泥沼中竄遊如電,入了實地便沒那麽快捷,容

易對付。

這大蟒敵不過伍封的神力,伸縮之間,已經被扯上了實地。但這蟒反應甚快,一見伍封站

在地上,立時盤曲延伸,向伍封身上纏過來。伍封一腳踩著大蟒的身子,可它這身子太長,踩

住中間,兩頭仍然纏上來。不過說也奇怪,大蟒一貼近伍封的身子,立時又彈了開去,仿佛伍

封身上有何異物讓它害怕一般。伍封心知這是因為吐納已入“龍蟄”神境之故,他和楚月兒練到

“蛇隱”境地時,蛇蟲鼠蟻便會退避,這“龍蟄”神境自然更是了得。

不過這大蟒被伍封的鐵鏈鎖住七寸,掙脫不得,甚是難過,略避了避,急擺長尾,向伍封

猛掃。大蟒雖然力大無窮,畢竟比不上格擊高手,這一尾掃來,伍封怎會放在眼中,隻是退開

兩步避開,順手將鐵戟柄往地上插下去。他隻是這麽隨手插戟,卻深達二尺,再將鐵鏈纏在鐵

戟上,閃身退開。

大蟒畢竟蠢笨,長尾立即時向鐵戟杆纏上去,團團簇簇裹在戟上,同時將頭卻伸過來,吐

著長長的紅信向伍封張嘴急咬。伍封本擬拔劍殺蛇,卻不料大蟒速度奇快,蛇頭一閃而至,伍

封不願意退開再避,雙手如電,早已經抓住大蟒的上下齶,蛇信由臉麵掠過。伍封大喝一聲,

雙手猛分,便聽“噗嗤”一聲,竟將這大蟒的嘴硬生生撕開,直及頸上七寸。若非頸上有鐵鏈相

纏,隻怕還要撕裂更多。

大蟒奇痛難忍,纏在鐵戟上的身子下拖著的那條長尾伸得直了,往地上拍掃。伍封按下蛇

頭用腳踩住,拔出“天照”寶劍,由蟒頭兩眼之間刺下去,將大蟒釘在地上。

蛇血流了滿地,腥臭之極,伍封低頭看著這大蟒,心想:“其實這大蟒襲人無非是為了裹腹,

正如虎食羊、鷹吞魚,純屬生存本能所至,怎如田恒恩將仇報、處心積慮地害人?”腦中忽想:

“是否將這大蟒放走?”可他這麽想時,大蟒的長尾在地上拍擊之力越來越弱,過了一會兒,盤

繞著鐵戟的身子鬆脫下來,已經軟綿綿地死在地上。

伍封將劍拔出來,在地上插入又拔起,反複數次,將劍上的蛇血擦幹淨。又拔出鐵戟,隻

覺有些滑膩膩甚不就手,也在地上擦幹淨。見夢王姬那口天叢雲劍仍插在蟒尾上,也拔了出來

拿在手中。心忖這大蟒的皮甚薄,卻堅韌避水,若用來製成水靠,比身上的雪鹿皮水靠隻怕要

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