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陟彼高岡,我馬玄黃1

這一戰比起昨日來,伍封等人大占便宜,還重傷了支離益,營中人人臉上露出喜

色,士氣大振。伍封心忖支離益傷得不輕,若不趁此時趕路,隻怕要長留此地與他糾

纏,急忙傳下令去,拔營北行。本來此處已經極北了,東行二三百裏便是燕國,可適

才支離益逃走的方向是東邊,伍封可不願意再遇到這魔頭,是以仍往北行,隻圖先擺

脫了支離益,再入燕國。

一路上風沙陣陣,漸見荒涼,人跡罕見,雖然地勢在北,但這夏日仍是十分悶熱。

一行並無路徑,隻是踩著莽原而上,十數日後,眾人已經入了莽莽大漠之中。

這日才改道東行,正行走間,忽聽前麵一片廝殺之聲,一個鐵勇策騎上來,驚道:

“龍伯,支離益在前擋住道路,已殺了數人。”

伍封驚道:“甫一東行,這人便趕上來了?莫非支離益存心逼我們往北走?”

楚月兒奇道:“支離益受傷頗重,換了旁人,非一兩個月不能養好,怎麽才十多

天便已經痊愈,還追到這裏來?”

伍封與楚月兒並騎上前,果見支離益一人一騎擋在前麵,眾勇士每有上前的,便

被他殺了。

伍封讓眾勇士退後,策馬上衝,執著鐵戟向支離益直紮過去,支離益一手揮著蛇

劍,一手拿著圓盾,直迎著戟頭上前,見鐵戟近時,用圓盾相擋,剛碰上戟頭,圓盾

外側,鐵戟便順著盾麵側過去,圓盾急轉,火焰形的邊刃向伍封握戟的手上切過來。

支離益一人一騎便搶近身來,手起一劍向伍封刺來。

伍封見他能以攻勢化解攻勢,在自己強攻之下,這人竟能盾劍同時攻來,暗暗吃

驚,急橫扳鐵戟向支離益腰上猛掃,隻要被他一戟掃中,支離益便會落馬,他刺來的

蛇劍便不足為慮了。可支離益毫不在意,將圓盾橫推,抵開了鐵戟。

伍封連攻兩戟,換了旁人,就算不被殺也必會被迫退開,可這兩戟對支離益上衝

之勢毫無阻礙,一人一馬依然前行,這時兩馬相交,支離益的蛇劍已經離伍封不到數

寸。

伍封的戟長,被支離益搶近身後便不好使動,此刻拔劍有來不及,隻好向後仰身,

背貼馬脊,仿佛猛地折斷了一般,便聽“嗖”的一聲,那猙獰的蛇頭由麵前遊過,寒

意沁得伍封麵上隱隱生疼。

伍封正想起身,不料那蛇頭又遊了回來,向伍封頭頂上叮過來,同時又聽圓盾在

戟身上劃響,利風直逼握戟的雙手。正危機時,便聽耳旁風響,一根細矛由麵前掠過,

將蛇劍的劍頭蕩了開去。伍封手腕急轉,大戟翻壓,將圓盾向下壓去,同時滾落下馬,

這一招雖然無甚破敵效用,卻避過了被圓盾斬斷手腕之厄。

伍封站在地上時,見楚月兒也被逼得由馬上飛身而退,幸好這黑龍和青龍頗通人

意,回跑入隊,被鮑興挽住韁繩。伍封與楚月兒站在地上,互視了一眼,額上都沁出

了冷汗。原來支離益前兩次並未使出十足的本事,想是因前番吃了大虧,盛怒而來,

這一次便全力相攻。

支離益見一招之間,伍封與楚月兒便狼狽落馬,並不急於相攻,按劍冷笑道:“遇

到了我支離益,你們一行四百餘人休想逃出去,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伍封怒道:“你要殺我便罷,為何連這些人都不放過?”

支離益冷冷地道:“斬草須要除根,老夫向來如此。你死之後,我會將他們一個

個殺了,然後再到你萊夷去,每日殺幾個你的家人部屬,早晚必能盡除。”

伍封怒道:“枉你還是自稱天下第一,行事卻沒一點高人的風度。”

支離益冷笑道:“你心神已亂,更非老夫敵手!為讓你凝神盡力一戰,老夫便答

應你,隻要你還活著,老夫暫不殺你的家人下屬,你死之後,老夫便任意而為。”

莊戰等人見勢不妙,都策馬上前,伍封忙揮手道:“快走快走!”既然支離益說了

要等他死後再殺他臣屬,自己唯有拖延時間,讓眾女與士卒跑得遠遠的,免被支離益

追殺而至。

莊戰等人哪裏肯聽,正湧上前,夢王姬一馬策前擋住,叱道:“快走!我們若在,

夫君便心有牽掛,不能放手一戰!”她向來是和顏悅色,此刻一聲嬌叱,眾人哪敢不

聽,由小鹿引著,急往北而馳。

支離益怔了怔,搖頭道:“他們逃不掉的。”

伍封與楚月兒對望一眼,心知今日之戰不是敵死便是己亡,眼光觸及,反而定下

心來,戟尖矛頭對著支離益,殺氣陡升。

支離益見二人雖然年少,但生死關頭反而十分鎮靜,也是暗暗佩服,歎了口氣,

道:“我董門中有一人能如你們,便不會有今日的結果!”策馬上前,一劍一盾,分攻

二人。

伍封與楚月兒將鐵戟長矛展開,舞出一青一黑兩個大圈子,勁力彌漫,急得黃沙

揚起。便聽群珠落盤般的一迭聲脆響,火光飛濺,支離益已經躍馬闖入伍封和楚月兒

的戟矛力圈之中。

幸虧伍封和楚月兒仗著身在地上,身形靈動,兵器又長,一擊便走,避開支離益

的蛇劍纏繞,雖然明知傷不了支離益,卻不敢稍離,隻是與他盡力周旋,以求夢王姬、

妙公主一行能跑得遠些。

轉眼間已經拆了四十餘招,支離益已經到了伍封身邊,左手圓盾格開楚月兒的長

矛,右手蛇劍向伍封當頭下劈,劍雖窄小,但劍氣卻廣達丈外。伍封此刻正好一戟刺

出去,來不及收回,見勢不妙,急壓下戟尾,以戟駐地,飛身打了個旋子避開蛇劍,

他起身之時,心念一動,雙腳挑起許多黃沙,向支離益臉上揚去。

支離益吃了一驚,恐被黃沙激射到眼睛,不自禁地閉了閉目,楚月兒臨陣經驗極

豐,見此良機,手起一矛刺去。

支離益浸淫劍道數十年,劍術通天,楚月兒的長矛一動,他立有感應,順手以圓

盾相格。若是楚月兒這一矛刺向支離益,必會被支離益的圓盾格擋住,誰知道楚月兒

這一矛並非刺人,而是刺馬,一矛刺在支離益坐下馬的頸上,拔矛而退。

戰馬頸上鮮血噴射如注,長嘶一聲,人立起來。支離益差點被摔下馬來,口中怒

道:“小丫頭好生可惡!”

伍封和楚月兒心忖此時不走隻怕再難脫身,二人都是一般想法,齊齊飛身而起,

口中卻道:“夫君!”“月兒!”二人身在空中,往夢王姬等人所去的方向飛閃而去。

此刻支離益的戰馬已經躺臥,眼見是不活了。支離益毫不遲疑,棄馬不顧,也飛

身追來。他這身法又與伍封、楚月兒不同,一躍之間,疾飛十餘丈,靠著大袖展動借

力,足可飛出去三十餘丈才落地,腳尖稍一點地,又再飛起。這麽一躍一彈雖然稍稍

影響其速度,仍是快捷無比。若以楚月兒的速度,支離益自然是追不上,可伍封的飛

行速度卻比支離益稍慢,楚月兒又決計不會棄伍封而先逃,是以被支離益越追越近。

三道身影快逾奔馬,當真如同電光石火一般。

沒過多久,伍封與楚月兒無須回顧,都覺得背上殺氣越來越盛,心知被支離益漸

漸追了上來,暗叫不妙。低頭看時,隻見前方黃塵滾滾,正是夢王姬等大隊人馬在急

馳,雖然是慌亂逃命,但前麵那麵“龍伯”大旗卻依然挺得直直的,看來渠牛兒和公

斂宏甚堪職守。

在大隊最後守住的是妙公主、鮑興、圉公陽和庖丁刀。此刻他們四人仰頭向天,

向伍封和楚月兒大呼小叫,自是因為見支離益越來越近,心中焦急。妙公主和鮑興早

拿出連弩,可三道身影在空中快捷如電,又相距甚近,二人怕傷了自己人,箭矢搭好

也不敢射出來。

伍封和楚月兒便覺背上寒氣襲人,心知必然逃不出去,隻好準備回身再戰。便在

此時,忽聽庖丁刀大聲道:“龍伯、小夫人!”兩道黃影由庖丁刀和圉公陽袖中激射出

來,飛往伍封和楚月兒身邊。伍封二人一瞥之間,便認出是自己曾用過的龍爪。

二人立刻會意,各伸手抓住一條龍爪,圉公陽和庖丁刀奮力後拉,收回龍爪。伍

封和楚月兒正疾飛之際,得此外力相助,速度猛然增快,伍封便聽“嗤”地一聲,一

縷寒意由後頸劃過,心下暗驚。若非有龍爪上的外力相助,後頸必定被支離益一劍斬

中。

圉公陽和庖丁刀不住收鏈,伍封和楚月兒便如兩隻布鳶一般在空中展動。他們本

來比支離益慢不了多少,得外力相助,再加上自己奮力前飛,便加快了許多,與支離

益漸漸隔得遠了。

鮑興一手拿著連弩,一手握著黑龍和青龍的韁繩,向上叫喚一聲,放脫二馬,伍

封與楚月兒看得清楚,鬆開龍爪,飛身落在馬背之上,策馬疾馳。這不免略有耽擱,

便見支離益巨大的身影由空中翩然閃落,遠遠地蛇劍下擊。他劍氣遠達丈外,就象這

劍長一丈多一樣,如一道閃電般劃下來!

正在這時,妙公主嬌叱一聲,連弩勁射,三根箭矢正向支離益飛去。支離益用圓

盾格開,可身形因此被略為阻滯,與伍封和楚月兒立時拉開了一點距離,劍氣擊了個

空,在地上激起滾滾黃沙。支離益大袖展動,蓄力再追,鮑興手上的連弩又射出三箭,

將支離益又隔擋了少許。

此時伍封由馬腹下取出大銅弩,飛速搭箭,扭身向支離益射出一箭。雖被支離益

的圓盾擋住,但伍封這神弩勁力遠勝其它的弩箭,支離益被箭力摧逼,被迫落地。他

雙腳稍一點地,又躍起身來。他再起身時,庖丁刀和圉公陽的連弩又先後射出來。眾

人連環相射,雖然箭矢不多,但卻大大影響了支離益的飛追速度。就這麽反複射箭相

阻,支離益離眾人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身後的滾滾黃沙之中。

眾人籲了一口長氣,頭上各自見汗。

妙公主適才緊張過頭,麵色蒼白,歎道:“這支離益哪裏是人,簡直比惡魔還可

怕!”

眾人心中均有同感。

伍封問道:“王姬她們在哪裏?”

妙公主道:“王姬與小鹿老商在中軍催促前行,雨兒四人與小戰在前麵開道。”

楚月兒道:“幸虧小刀和小陽聰明,想到用龍爪相助,否則必被支離益追上了。”

伍封歎道:“月兒,你比支離益快捷,下次不要顧著我,你自行先逃。”

楚月兒搖頭道:“不成。”

伍封頹然道:“我也不想的。我看支離益必不會就此罷手,他是非殺我不可。你

若能逃走,日後劍術練好了,大可以為我報仇。”

眾人大吃一驚,他們從未聽過伍封說過喪氣之話,想安慰幾句,但又想起支離益

的厲害之處,不禁黯然。

伍封自從出仕以來,極少有敗,平生遇到的高手不少,戰陣上的凶險也不曾少過,

可從來未如在支離益麵前般束手無策。一連三戰皆大敗虧輸,又想不出對付之法,心

中平生第一次生出沮喪之意。

這時,庖丁刀驚呼一聲,向後指去。眾人回頭看時,隻見支離益巨大的黑影由黃

沙中透出來,飄然而來,快逾奔馬,漸漸由遠而近。

伍封想不到這人快捷至此,又驚又怒,仗神弩能及遠,不住回射,硬生生迫得支

離益將速度降下來,又沒於沙塵之中。

不過腳下盡是厚厚的黃沙,戰馬奔馳起來十分吃力,隊中放在輜重的兵車輪子深

陷,幸虧伍封每車用駟馬馭動,仍然能行,隻是前行速度慢了許多。伍封心忖以這速

度,絕不可能將支離益拋下來,暗暗心急。

夢王姬和商壺由前麵而來,夢王姬本來神情緊張,見伍封和楚月兒安然無恙,這

才放心,嫣然笑道:“夫君果然……”,才說四個字,臉上微微變色,向後麵瞧去。

眾人看時,見支離益又出現在後麵,如一頭大鳥似的逼近。

伍封長歎一聲,道:“這人真是陰魂不散,若不殺掉這支離益,我們日後決計難

以安枕。”又拿出銅弩來,向支離益不斷相射,楚月兒也拿出弩箭,他們的弩箭並非

連弩,卻比其它連弩更射得遠些,勁力也更大。二人射了十六七支箭,支離益的身影

才沒然不見。

眼見周圍都是黃沙,一眼望去無邊無際,回望時也是起伏綿延的黃沙,渾黃一片

直到天際。

伍封驚道:“這地形甚怪,怎麽盡是黃沙?”

夢王姬歎道:“先前一路急奔,慌不擇路,便到了這麽個所在,老商疑心這是胡

人談之色變的旱海,眼下我們已經深入了數十裏,全是沙丘,連絲毫綠草也未見著。”

正說話間,莊戰引了一騎由前麵過來,居然是田力。

伍封喜道:“田兄怎會在此處?”

田力垂淚道:“小人與小虎將龍伯的輜重送到齊國後,帶趙氏士卒趕回,一路上

聽到趙氏滅代的消息,心中覺得有些不妙,後來找到代人細問,才知道四小姐已經死

了。小人的職司是保護四小姐,如今四小姐不在了,小人既不願意回趙氏家中,也無

顏再回齊國相國府上,原想守護四小姐了此殘生,便將士卒打發回去,自己趕到磨笄

山去……”,伍封奇道:“磨笄山?”

田力“噢”了一聲,道:“便是魔山了。代人和趙氏士卒都說山上已經無魔,因

趙大小姐在山上磨笄自殺,都稱為磨笄山。小人還未到山上,碰到了中山君柳下蹠,

才知道龍伯被支離益所逼,改道北行。在下雖然不成器,但龍伯對小人恩重如山,眼

下龍伯有難,小人當盡犬馬之勞。為龍伯擋擋刀劍,是以忙趕了上來,不料龍伯路徑

走得岔了,今日方能找到。”

伍封向來喜歡田力這活地圖的本事,道:“田兄,既然你不願意回趙無恤府上,

也不願意再投奔田桓,便跟著我好了。自從魚口開始,我們多番共赴患難,在萊夷破

賊時,我們並肩對敵何等自在,日後還是這麽著。”

田力沉吟片刻,點頭道:“小人早有此心,既然龍伯不棄,小人便厚顏附於驥尾。”

伍封帶著他見各位夫人,除了夢王姬外,餘女皆很熟悉。夢王姬上次在絳都見過

田力,便問過他的本事,問道:“田爺,你對天下地形了如指掌,眼下我們所行之地

甚奇,是何地方?”。

田力歎道:“這一條路徑可行得壞了,本來由代北往東,數百裏可至燕國薊都。

可我們一路北上,早已經出了代境,此處又不是燕國的地方,向來是東胡人的地頭。”

妙公主問道:“為何一路未見胡人呢?”

田力歎了口氣,道:“此地便是千裏的黃沙大漠,人稱旱海。當年桓公助燕破戎,

誤入旱海數十裏,幾乎全軍盡沒,幸虧老馬識途,出了旱海,破令支、孤竹,使燕國

西擴五百裏,成為北方大國。在這旱海之中,並無水源,是以寸草不生,若遇風沙襲

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幸存。凶陷之甚,還勝過千軍萬馬之中。這千裏沙漠東

西長、南北短,要走出去東西行是不能了,唯有南北二途。”

鮑興問道:“為何不能東行?東去不是燕國麽?”

田力正色道:“這是千裏沙漠,名曰旱海,東西長有二千餘裏,沿途無水無食,

先前小人由莊兄引過來時,細看過車上的輜重,單靠隨身的幹糧食水決計不夠,隻怕

才行出四百餘裏,便盡數渴死。”

伍封暗暗吃驚,道:“南麵有支離益緊追不舍,南行是不成了,北上又如何?”

田力道:“這沙漠南北長四百裏,北上三百多裏可出沙漠,途中十分凶險。這沙

漠白天悶熱,晚間寒涼,時有風沙,平地片刻間可變成沙丘,沙丘片刻間可變成平地,

不僅無糧可覓,也無食水,須得節用飲水,還要防著沙漠中的大風暴。大風暴若來,

黃沙蓋天,人馬盡數被黃沙埋住,生死難料。”

商壺素來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臉上露出恐懼之色,道:“是啊,沙暴老商曾經見

過,無論多少人都埋在沙中,得預先找個稍避風處藏身。”

伍封聽他們說得可怖,連忙下令,讓大家收始好清水食物,都用大甕封好。

田力又道:“隻盼出了這沙漠不要遇到東胡人,他們與中原人不同,群行放牧,

逐水草之地而聚,又仇視中原人。曾有行商不慎被胡人撞上,不僅錢財被劫,營中女

眷也被搶去,日間逼著幹活,晚間還得侍奉若幹胡人枕席,連個姬妾名份也沒有。”

眾女聽得臉上變色,妙公主心驚道:“這些胡人好生野蠻!”

楚月兒道:“這也不須怕,我們可不是尋常行商,就算是胡人千軍萬馬,也未必

能討到好去。”

妙公主咕嚨道:“唉,不料到了這麽個地方。”

夢王姬沉吟道:“這未必不好。支離益十分厲害,難以力敵,既然我們已將他引

到這沙漠之中。他孤身一人,清水食物不足,比不得我們有充足的食水,早晚渴死。”

伍封喜道:“你當真聰明,我們對付不了,便讓這沙漠對付他。”

這麽說話之間,那支離益的身形又從後麵冒出來,冉冉而來,眾人想不到這家夥

如此死纏,相顧變色。亂箭齊發,又將支離益逼得靠後不見。

就這麽追追走走,已經入了沙漠的縱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