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伍封等人才用過飯,士卒來報:“龍伯,敵將在城下搦戰。”
伍封笑道:“今日我便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月兒,你隨我去。小陽、小刀,你們
在城牆上保護王姬,別讓流矢傷著她。”
他們穿上盔甲,到了城頭時,贏利看了一陣,道:“龍伯,這二將是公子蕭和公
孫責。”
城門打開,放下吊橋,伍封和楚月兒由鮑興馭車,商壺提著大叉,徒步跟在車後,
出了城門,身後隻有三十鐵勇的十乘兵車相隨,在城下一字排開。敵軍見城中出兵甚
少,相顧愕然。
伍封見對麵有數千敵人,打著秦人的旗號,並無巴人和蜀人。當先兩乘革車上麵
二將一個老邁,一個年輕,既然公子蕭是贏利的叔叔,心想這老邁的必是公子蕭,年
輕的定是公孫責。
伍封身著黑色鐵甲,仍披著西施為他做的紅色大氅,手提鐵戟叱道:“秦人亦天
子之臣,今日不思忠義,反而聯絡異族,引軍伐王,以臣伐君,罪同謀逆,如不早早
撤軍,派使向天子請罪,王師當奮義軍,格殺逆臣。”
公子蕭不敢說話,公孫責卻道:“秦君不思伐王,但罪臣贏利在周,若能將贏利
交還,我軍必退,否則,以我數十萬之師,大軍東指,澠池必定化為齏粉。”
伍封“嘿”了一聲,讓鮑興將銅車馳上前去。秦軍漸漸迎上來,到了離城三百步
處停下來。既然城中隻派出了少數人,又以一車上前,那是將戰之法,秦軍士卒便都
止步,隻有公子蕭和公孫責二車迎上前來,鮑興猛叱駟馬,銅車向二將衝上去。
車到公孫責的革車近前,伍封手起一戟,向公孫責刺去。公孫責舉戈向迎,卻被
伍封輕輕將戈撥開,戟上月牙回勾,將公孫責從車上扯下車來。此時楚月兒早已經一
矛將公孫責的車右刺下革車,他們二人不願意傷人性命,未下殺手,鮑興卻不顧這麽
多,口咬著韁繩騰出雙手,將大鐵斧的斧柄早拔開了,手起一斧,將公孫責車上禦者
劈成兩段。
商壺從車後閃出來,先將公孫責按住,他手力奇大,一按之下,公子責絲毫未能
動彈,商壺奪了佩劍,用叉尖穿在公孫責腰帶上,扛了上肩,又去捉那公子蕭。
那公子蕭年紀大些,才爬起身,卻被商壺一手揪了個跟鬥,也奪下佩劍,用叉尾
穿上腰間絲帶。
商壺一肩兒挑著兩個秦將,健步如飛,飛跑回城門,將二人扔在地上,再跑到伍
封車後去。自有士卒將二將捆起來不提。
他這麽往來如風,看得兩邊的人目瞪口呆。
秦軍一陣**,相顧失色,伍封見他們連失二將,居然不上前救人,由得商壺往
來奔跑施施然擒人,暗覺奇怪。
等了好一陣,便見敵人寨門大開,數萬士卒擁出寨來,先前出寨的士卒退了回去,
與這數萬士卒合在一起,擺出了一個大陣來,都打著秦軍旗號。
伍封見那陣為方形,每用革車二十五乘,便有二十五甲士在後,以備車傷之用,
知道這陣名曰“魚麗陣”,是軍中常用之陣,頗為堅密,以攻為主,一旦陣形前移,
則有進無退,直至分出勝負為止。
伍封微微一笑,向城頭上的姬介做了個手勢,姬介會意點頭。片刻間五千士卒出
了城門,三十鐵勇的輕車在前,一百倭人勇士革車在中,其後兩千步卒各執幹戈,長
幹立地相聯,形如一道木牆,其後三千弓手藏於幹後。他這陣形也是常見的,名叫“鋒
矢陣”,這鋒矢陣也是主攻的陣形,隻不過伍封將陣形略改,後續的車步改為步卒和
弓手,是為了配合鐵勇和倭人勇士蕩陣決殺之用。
秦軍旗門展開,十三乘車從陣中馳出來,在陣前一字排開,中間一人滿麵虯髯,
旗上寫著一個“甘”字,旁邊十二乘車上的秦將都是魁梧雄壯之人,看來這便是秦將
甘成及其部下十二驍將了。
甘成見對麵旗號上寫著“龍伯”二字,大聲道:“這位想來便是龍伯了。久聞龍
伯威名,想不到今日會在戰陣相見。”
伍封笑道:“在下也聽聞甘將軍是忠義之士,誰知道所傳有誤。甘將軍輔謀逆之
輩,引軍向王,原來是個犯上作亂的小人。”
甘成麵帶慚色,道:“在下不敢有伐王之念,不過罪臣贏利在此,特來索要而已。”
伍封叱道:“世子利是貴國先君所立的儲君,何時變成了罪臣?閣下身為秦臣不
思報效君父,擁立庶子不說,還想加害世子,眼下更引兵進入王畿,可見隻是個貪圖
富貴、趨炎附勢、不識上下尊卑之徒。今日王師大軍到來,閣下還是乖乖地下車受擒
為妙。”
甘成本來口才就不敵伍封,何況他本不在理,強說了幾句,便無話可說,隻是回
顧兩旁,道:“誰去將龍伯擒來?”心忖:“少年人不知道分寸,帶這點車馬便敢上陣,
若不讓讓你吃個大虧,你們怎知我們秦人的厲害!”
伍封的名氣雖大,但秦人素來不通中原,甘成隻聽說過伍封之名,見他雖然生得
高大健壯,但畢竟年紀輕輕,想來無甚厲害本事。
一個驍將迎聲而出,一車上前,道:“小將先宰了這小子,敵軍定會喪膽!”雖然
伍封先前擒了公子蕭和公孫責二將,可這二人本事稀鬆,這些驍將向來不將這二人放
在眼裏。
伍封見敵車上前,叫鮑興將車迎了上去,兩車隻一相交,秦車上麵的驍將、車右、
禦者三人一齊翻身落車,兩軍根本未看得清楚,商壺來不及將秦將和車右擔起來,隻
好將大叉咬在口中,一手一個提了回去,戰場隻餘下空車和禦者的屍體。
兩個秦將立時衝出來,齊聲道:“放下人來!”
伍封大喝一聲,一戟橫掃,硬生生將一車上的三人盡數掃落車下,楚月兒的矛法
刁鑽,連刺兩矛,將另一車上的驍將和車右刺下了車,隻剩那禦者嚇得麵色如土,眼
見鮑興惡狠狠舉起大斧時,忙不迭扯過韁繩,一車逃了回去,跑了慌亂了,居然將自
己的陣形衝動。
伍封、楚月兒、鮑興探身各擒了一人,商壺又跑過來揪了剩下二人,銅車回轉,
將五人捉回去,回轉車頭等著。
秦人見一連三將都被對方生擒,心中暗驚,陣中微亂。
夢王姬、姬介、贏利等人都在城頭觀戰,見伍封三人輕輕鬆鬆地連敗數將,大喜
之下,也暗暗佩服。
甘成想不到伍封等人如此厲害,能連敗他手下三員驍將,臉色微變,見陣形略亂,
喝道:“亂什麽?!”命人將那禦者捉了來,在陣前斬首,喝道:“再有如此人般畏死
而逃、衝撞本陣者,立斬!”
秦人立時安定下來,誰也不敢亂動。
甘成心道:“這三人一車大有古怪,不可硬拚。”揮手道:“擊鼓!”
秦陣之中鼓聲如雷,秦陣緩緩前移,隻聽車聲隆隆,腳步整齊,數萬秦兵緩緩逼
了上來。
夢王姬等人在城上見敵軍聲勢浩大,雖然是緩步上前,卻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心
中暗驚。
伍封暗讚這甘成果然極有將才,片刻間便能整肅士卒,發動陣勢。笑道:“小興
兒,我們先退。”
銅車退回城門之前,眼見敵軍逼近在百步之外時,伍封喝道:“放箭!”
鐵勇和倭人勇士手中的連弩齊發,再加上三千弓手的勁矢,箭如飛蝗般向敵軍射
去。敵軍陣形本有防箭之策,各執幹盾以遮頭麵,陣勢不退。誰知道伍封軍中射出的
這些箭矢大有講究,勇士們的箭矢尋常,但三千弓手所射的都是火矢,且是專門射馬
而不射人。秦軍馬背上覆著革甲,畢竟隻擋得了部分馬身,這些箭矢大多能透甲而入,
雖然射入馬身隻有半寸一寸,可火頭一燃,戰馬終究是畜牲,負痛之下,開始亂撞起
來,將前麵的陣形弄得大亂。
這就是“魚麗陣”的弊處了,此陣兵車在前,實則在最前麵的便是戰馬,戰馬比
不得人,被火一燒便亂了。伍封精研各種陣法,深知這“魚麗陣”的利弊,先前他向
姬介打手勢,便是告訴他派出火矢弓手來。
甘成雖然大聲喝斥,可前麵陣形一亂,將後麵的陣形也衝動了,一時間難以約束。
正喝斥間,忽聽風響,一柄大叉向他飛射而來,來勢極為淩厲,甘成吃了一驚,揮劍
去格擋,隻覺劍上劇震,險些脫手。
不過這麽一擋,大叉方位略變,“哆”的一聲,正紮在車上“甘”字大旗上麵,
商壺哈哈大笑,手上銅鏈回扯,那大旗被他扯落,飛一般到了商壺手中。
伍封哈哈大笑,等對方更亂之時,揮了揮手,弓手停下了射箭,伍封喝道:“衝!”
銅車在前,鐵勇與倭人勇士在後,一起向秦軍衝了過去,此刻弓手退守城門兩邊,
一百乘兵車忽地由城門內撞出來,跟在倭人勇士之後,向秦軍殺了過去。
銅車衝入敵陣,片刻間又有三乘驍將被刺倒撞下車來,那三名驍將盡被生擒。鐵
勇與倭人勇士人數雖少,卻上少見的精銳士卒,攢簇成一團,每過處便如風掃落葉,
敵車紛紛敗落。
王師這百乘操練了大半年,裝備又十分講究,武衝、武翼、大衝、大黃各類兵車
配合默契,大有大用,小有小用,秦軍本已經混亂,被他們一陣衝殺,傷亡甚眾。
伍封見敵軍畢竟人多,不敢深入,衝殺了一陣,見敵軍後隊又漸漸有整合之勢,
揮手道:“退!”
戰車立時後退,在弓手的箭矢掩護下,依次入城,最後弓手和步卒也退入了城,
絞上吊橋,緊閉城門。
此刻甘成已經重整陣形追到城下,隻氣得在城下哇哇亂叫。他帶著驍將在城下搦
戰不休,伍封卻毫不理會,隻是緊閉城門不出,直到晚間天黑時,甘成才恨恨地撤軍
回寨。
伍封在中軍營房升帳,清點士卒,見傷亡甚少,鐵勇與倭人勇士無一傷損。眾將
士各自帶著俘獲、割下的敵耳來報功,此戰敵軍傷亡三千餘人,姬介命軍中冊史一一
記下眾人軍功不提。
眾人本來因敵眾我寡,還有些耽心,見了今日一戰,都對伍封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師上下第一陣便大獲全功,更是信心倍增,士氣正旺。
夢王姬笑道:“今日才親見龍伯的兵陣將才,果然不凡。”
伍封道:“今日一戰有一點僥幸,我猜秦人不敢與王師作戰,是以威嚇為主,想
嚇退我們,將世子利送給他們,不料我們會不懼其勢大,全力一攻。不過這也不迫不
得已,在下若不讓王師今日立個功勞,難以鼓舞士氣。至明日開始,秦人定會奮勇,
再不會想著不戰而勝了。今日擒了秦將八人,煩王姬與世子利與這八將談談,曉以大
義,再放他們回去。”
夢王姬微笑道:“如此最好。”
鮑興愕然道:“真要放他們回去?”
伍封道:“興兵舉伐,攻心為上,此次戰事,好就好在秦人的目的並非攻城掠地,
而是想以兵威壓服我們,便不怕他們會偷襲其它城池,正好放心與他們在城下一戰。
秦人士氣不附,我們若將所擒秦將放回去,甘成見我們不殺其愛將,定會感念我們的
恩德。而那荀昌既然不是軍中之人,智夫人以私誼命他為將,甘成未必服他,而他對
甘成的手下也未必有好感。到時候這人定會疑心我們放回去的秦將向我們泄露了軍
機,抑或是與我們有何約定,說不好會出手對付他們,這樣甘成又不會坐視。如此將
帥不和,秦軍便亂了。”
夢王姬擊掌笑道:“龍伯這計謀甚妙!”
姬介與贏利都點頭讚歎不已。
夢王姬道:“龍伯擬在何時放秦將回去?”
伍封道:“這不必忙,隻因秦人還有巴蜀聯軍,今日這二軍未出,先得除了秦人
這二翼再說。”
姬介道:“龍伯,我們若是連夜乘勝劫寨,是否可行?”
伍封搖頭道:“先前在下仔細看過,這甘成兵法嚴謹,是軍中宿將的風範,晚間
必定有所防備,劫寨必定不成,反會被其所乘。不過敵眾我寡,劫寨是個良法,須得
過幾日再說。”
姬介點了點頭,又問:“為何要過幾日呢?”
伍封解釋道:“秦人是荀昌為帥,但今日秦師卻讓甘成為主將,可見這荀昌自知
軍旅經驗不足,便讓甘成為帥,想是對甘成十分心服。我們這幾天要設法挫甘成的銳
氣,讓他小敗數次丟臉,到時候荀昌便不會服他了。荀昌若罷甘成不用,他經驗不足,
再加上我們數日都不次劫寨,荀昌定會寬心。到那時我們再劫巴蜀營寨,減除其翼。”
夢王姬笑道:“等荀昌不服甘成之時,我們再放秦將回去,這二人之間必定會大
生爭執了。”
伍封道:“那日智瑤說行刺世子非他所為,還攀誣到趙氏身上,言之鑿鑿,我差
點信了他,如今智夫人興兵,便知這事是智氏所為。”問贏利道:“昨日聽世子說,甘
成人稱秦人第三,莫非還有勝過他的人麽?”
贏利道:“甘成的劍術在秦國排在第一,但還有二人十分厲害,一人名叫秦失,
這人不習劍術,隻以空手對敵,甘成曾與他交手,可是一頓飯之間,寶劍便被他奪了
三次,可謂神手。不過他不習軍陣之事,現領宮中侍衛,凡有刺客,便被他手到擒來。”
伍封心忖:“原來天下間還有秦失這樣空手格擊的高手!”
夢王姬道:“老商今日擒將奪旗,頗擅拿人的本事,手上的本事也不小。”商壺常
到她府上抱莊周出去玩,因而與夢王姬格外熟些。
楚月兒笑道:“他今天跑來跑去,說是拿人,不過我總覺得他像是搬家多些。”
眾人忍不住笑,伍封道:“明日我便專派一隊人跟著他,助他將敵將拿回來。”
商壺問道:“世子,秦國誰最厲害呢?”
贏利又道:“秦國最厲害的還是無人。”
眾人都感愕然,不知道此語何意,鮑興道:“原來最厲害的人並沒有。”
贏利笑道:“不是,那人原名叫伯高,不過他雙目盲了,自號無人,沒有人敢直
呼其名,隻稱他為伯昏無人。”
伍封奇道:“盲人如此厲害麽?”
楚月兒好奇道:“是否伯昏無人以前很厲害,後來才會目盲?”
贏利搖頭道:“伯昏無人目未盲時,誰也不知道他的本事。反是他目盲之後,人
們才知道他。”
伍封大為愕然,道:“這真是意想不到!伯昏無人會什麽本事?”
贏利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秦國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個庶人,後來父君請
他守宮中門戶。秦失每見了他便恭敬施禮,甘成每見了他便害怕。向來沒有人見過他
的本事,可父君常對在下說伯昏無人是天下奇人。”
伍封歎道:“有空見一見這二人才好,他們會否偷營行刺?”
贏利道:“伯昏無人一定不會,父君也遣不動他,怎會聽智氏的差遣?秦失便難
說了,他對智氏似乎十分忠心。不過秦失隻怕沒有本事越牆而入。”
伍封點了點頭,笑道:“有世子在這裏,我們便易知道秦人的虛實,智夫人派士
卒來戰,委實不智,虧她也算是智氏一族。”
晚間之時,贏利來道:“龍伯,公子蕭和公孫責都已經歸順了。”
伍封點頭道:“先不要放他們,命人好生款待,下次擒了人,再由他們幫口勸降,
隻怕更易見功。”
贏利走後,伍封借故去找夢王姬說話,到夢王姬室前時,侍女卻說她又到了城頭
上去。伍封心道:“此女這好奇心不小,又十分認真,我請她參讚軍機是想趁機結近,
想不到她還當真地每日研習軍事,早晚必會如飛羽一般,成為用兵高手。”這麽想著,
忽然心中一動:“以前每念起飛羽,總覺得心中酸楚,可今日卻不大覺得了,莫非是
時日久了習慣之故?”
信步走到城頭,果見夢王姬正扶牆沉思。伍封本想悄悄走到她身邊去,結果又被
侍女瞧見,齊聲打招呼施禮。
夢王姬見他又跑了來,問道:“龍伯今日又為何上城?”
伍封老老實實答道:“在下是想與王姬說話。”
夢王姬奇道:“龍伯有事麽?”
伍封笑道:“沒事,沒事也可以與王姬說話吧?”
夢王姬點了點頭,忽問道:“是了,龍伯今年貴庚了?”
伍封不料她會問這麽一句,心中暗喜,心忖:“你終於對我的私事感興趣了。”忙
道:“這話不大好說。王姬怎會這麽問呢?”
夢王姬道:“昨日龍伯說,十二歲便到了齊國,那應該是齊簡公即位那一年。簡
公在位時年,然後是令嶽繼立,令嶽在位至今也有快四年了,龍伯豈非今年才二十
歲?”
伍封想不到她算得如此清楚,點頭道:“在下的確是二十歲。”
夢王姬道:“這就怪了,男二十而行冠禮,冠禮之後方可娶妻,可龍伯娶妻已經
有兩年多了,還有兩位子嗣,是何緣故?”
伍封先說了自己十二歲提早冠禮之事,又小聲道:“這事在下可沒有騙王姬,的
確如此。隻因十六七歲那年,為了與田逆那廝搶聘妙公主,才會被迫將年紀說大了。”
他說得聲小,夢王姬大感好奇之下,不禁向他靠近了些,問道:“搶聘妙公主是
怎麽回事?”
伍封見她靠近,心中大樂,便靠得她更近了,在她耳邊小聲將當時的過程說出來,
道:“這事情有些迫不得已,外人可不知道。”
夢王姬聽來覺得十分有趣,笑道:“原來還有這事。”忽覺得伍封話裏有話,這事
情外人不知道,自己卻知道了,在伍封心中自己不算外人,可自己莫非又是他“內人”
麽?這麽想著,臉上卻紅起來,瞪了伍封一眼。此時才醒起伍封離自己不過數寸,說
話也是貼著自己耳邊,在他心中,隻怕又在想著“幽香”之類,連忙退開數步,又瞪
了伍封一眼。
伍封被她連瞪兩眼,心中卻十分受用。夢王姬以前與他在一起時,總是有王姬與
臣屬之別,從不問他的家事,現在卻對他的私事聽得極有興趣,至少已經當他是十分
親厚的朋友了。
伍封雖看不見夢王姬臉紅,卻也猜得出來,上前一步,小聲問道:“王姬好不好
告訴我你的貴庚呢?”
夢王姬心道:“你不知道問女子的年歲是頗為無禮的麽?”嗔道:“你這麽問我幹
什麽?”不知不覺之中,此刻她連“龍伯”也不叫了,直接地爾我相稱。
伍封道:“不問貴庚,總不至於問‘王姬高壽’吧?大不了我改一改問法。王姬
今年幾歲?”
夢王姬見他十分無賴,頗有些哭笑不得,小聲道:“我大你四五歲,行了吧?”
伍封大樂,笑道:“這便好了,我總算也知道了王姬一點點小秘密,哈哈!”
夢王姬大嗔,氣哼哼地道:“你這人實在無賴得緊!夢夢走了,哼!”跺了跺腳,
帶著侍女下了城牆。
伍封連忙追上去,將她送到住室。夢王姬表麵上生氣,卻覺得與伍封這麽說一會
兒話,心中頗有些歡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