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隊人馬經過之後,路途上再無武者前來煩擾,雲錚的隊伍也便越行越快。稍微忘記離家愁緒的涵月,依偎著雲錚,隨口問道,“你說剛剛那是些什麽人?”
雲錚說道,“應該是領了任務,出門獵殺妖獸的拓荒團吧,你不睡會兒?”
“睡不著呢,”涵月幽幽地說,又抱了雪白小狗,自己蜷曲到車廂一角,微閉上了眼睛。可又睡不著,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顯示了此時不安的心境。雲錚把她脫下的貂皮衣又給她蓋在身上,原本外表剛強跋扈的女孩,一旦顯示出她的柔順來,也會惹人憐愛。
雲錚坐直身體,腦中始終縈繞剛才經過的那一幕,那個跨虎紅袍少年,眼中流露出的彪悍之氣,絕非是普通拓荒團武者所能擁有。他告誡自己,這一趟遠行梁州,絕對不會安然到達,一切都要小心。
他不放心,便靜氣凝神,悄然打開眉間神目,靜靜放了一道精神力出來,與雷犀鳥的精神波動取得共振聯係。雷犀鳥的視界一下在靈台鏡中打開,它周圍的景物便清晰起來。
原來雷犀鳥始終守在車廂頂上,並沒有離開,它輕輕“咕咕”兩聲回報主人知道。之後它左右看了一下,城主府護衛隊依然整齊地行進著,坐在驛站飛車前趕車的人,夜色下顯出一個傴僂的背影。
那背影飽經風霜,沉靜如石,若不是偶爾手臂揮動長鞭,真的會讓人以為那是人形的雕塑。
兩輛車,兩個驛站馬夫,頭車這一個,手法老練經驗豐富。
雲錚搬弄精神意識力,準備命令雷犀鳥飛出去探視一下。
突然,雲錚感到車廂內出現一絲的無形波動,這純粹是精神力上的波動,細微到隻有三品銘文師修為的雲錚都差點沒有感知到。他清楚意識,這絲精神力波動,既不是自己發出的,也不是車廂外雷犀鳥放出的。
有第三個人在動用精神意誌力,而且已經能控製到及其細致精微的地步,若這人也是個銘文師的話,修為一定比自己高,雲錚心中暗自震驚。
這時,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今夜有大戰,為什麽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這聲音很明確在提醒雲錚,不要搬弄精神控製雷犀鳥飛出去巡視,那樣做會耗費自己的戰力。
誰?雲錚十分震驚,眼睛在車廂裏掃了一遍,並沒有什麽異常,涵月已經沉沉睡去,沒被吵醒,這聲音隻在雲錚的腦中響起,顯然這人也在用一種獨到的精神力修為與他溝通。
“你是誰?”雲錚凝聚了一道精神力,及時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同時,他也打消了命令雷犀鳥飛出去的念頭。
“我就是我,名字並不足道。”那聲音說,帶著一股笑意,就像是慈祥的爺爺,在跟喜愛的孫子說話那樣。
“你怎麽知道今夜會有大戰,難道就是那個紅衣少年麽?”雲錚繼續問道。精神力的波動,驚動了靈台鏡中的天寶玄蓮,玄蓮戰姬顯出她足以魅惑眾生的身形,輕聲說,“……雲?”但她並沒有感知到危險,便又悄悄隱去。
“颶風起於萍末,大浪生乎微瀾,晨霜報天寒,一葉可知秋。你自覺一步入梁州,事小可不計,殊不知處處驚險殺局已現。濃濃的血煞已經摩空而來,今夜,隻怕沒幾人能安然還家了。”那聲音繼續說道,卻有著駭人聽聞的警醒意味,“小子,我若是你,便會乖乖靜心休息靜候其變,而不會在此妄動精神耗費戰力。生死之戰,會容得你半點差池麽?”
他說的雖然聳人聽聞,卻合情合理,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懷疑,雲錚緩緩點頭,“好。”之後閉合神目,放鬆身心,開始靜心調氣修養,靜觀其變。也不去追究到底是誰給自己發出的提醒。
“孺子可教。”那聲音最後說了一句,便不再出聲。隻是此時車廂前麵的車夫,突然揚起手中鞭子“啪”的抽了兩匹獨角馬一下,健馬長嘶,四蹄翻飛,拖著車子飛快的跑起來。
明月當空,時至子夜。
隊伍快速行進,前麵的路卻越來越窄,路麵也顛簸不平,把睡得正香的涵月也顛醒了。她懷中的小賤狗打個哈欠,“汪汪”叫了兩聲。
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雲錚掀開窗簾向外看去,道路周圍的景況非常凶險,左側是一片黑黝黝的密林,右側卻是地勢陡峭的山峰。若是有人在此設伏,卻是不妙。
正在這時,山峰頂上有猛禽尖唳,夜空中傳出老遠,震人心魄。接著“轟隆隆”聲響,幾塊巨石翻滾下來,氣勢非常大,卷起的碎石草木跟著翻騰而下,煙塵頓時遮蔽了半空。
一塊巨石當先滾下,隊伍前頭的武者措手不及,立刻被衝為兩截,兩個低階武者躲閃不及,連人帶獸,被巨石碾成了肉泥。
驛站車夫加了一鞭,飛車猛然向前一衝加快速度。剩下的武者從藏戒中取出鐵盾,迅速結成一體擋在路邊,“轟隆隆”巨響聲中,將接著滾下來的巨石擋住。兩輛飛車快速前行,間不容發的從護衛武者們身側通過,躲開了這一次的滅頂之災。
護衛隊武者撒手扔盾,避開紛紛墜落的石塊,躍馬前行,從後麵追趕上來。
這時候吆喝聲四起,空中出現了五六個騎著猛禽的武者,緊緊咬住狂奔的隊伍,勁弩飛箭、風刃寒芒,紛紛向著護衛武者們頭上落去。妖獸嘶吼聲響徹夜空,從左側密林中飛奔出來十幾個騎著各色妖獸的武者,那個紅衣少年座下青風虎奔馳速度最疾,飛快的靠近雲錚所乘坐的驛站飛車。
果然是這一路人馬。
雲錚這一路也睡了一覺,養得神氣清朗。他悄悄穿了影魂戰甲,打開縮天尺開啟神目,取了鐵胎強弓在手,拈了一支鐵簇箭矢,隔著窗子瞄準了紅衣少年。
“又是這家夥。”涵月柳眉豎起,嬌聲怒道。見來者不善,她也換了塑身銀甲,取寒月弓,搭冰霜箭,準備與雲錚並肩戰鬥。
兩輛飛車飛奔甚疾,將剛才護衛道路的城主府武者雖然疾奔趕來,卻還差著十幾丈距離。從密林中衝出的散修武者,與護衛武者頓時交鋒,兵戈交撞,喊殺陣陣,瞬間雙方都有數人倒下。空中的五六個騎著猛禽的武者也俯衝下擊,密集的箭矢風刃金芒掠空而來,打得車廂劈啪作響,如同下了一場驟雨。
王朝官家的驛站飛車外麵都以堅韌厚重的鐵甲鑲嵌包裹,尋常三段以下武者的攻擊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奏功,便是拉車的獨角獸身體外也披掛護甲,使這兩輛飛車如同移動的堡壘一般,得以在敵人猛烈的攻擊之下,依然能快速奔跑。
長發紅衣的少年,如同飛馳的火焰,當先疾奔而來,離著雲錚的飛車隻有兩丈距離。
雲錚凝了一道精神力在鐵簇箭矢之上,“啪”的一聲向著少年咽喉射去。這一箭流星勢不可擋,瞬間便射到少年麵前。紅衣少年手中寒光一閃,一刀拍出,刀身已被赤焰包繞,“砰”的一聲擊落了鐵簇箭矢。
少年的修為武勁也清晰的出現在雲錚腦海中:
火煞武勁,兩段一星修為;
身外護甲,是可凝聚火煞的赤焰火衣。
這次汲寶兒給的數據結果幹幹淨淨,很正經,沒有扯淡。
雲錚暗自吃驚,兩段一星修為,居然跟自己一樣。這樣的修為,自己用尋常的鐵胎強弓鐵簇箭矢,便算是注入精神力,當然也無法奏功。
少年哈哈大笑,催動青風虎,與車廂內的雲錚保持一個水平線,好像並不急著出手攻擊,笑道,“貴客,到哪裏去?在下送你一程?”
雲錚又拈了一支箭,嘴角上彎還了一個笑容給他,“去梁州城走親戚,這不剛娶了媳婦兒,三天回門。來,媳婦兒,給人見個禮……”說著側身抬手,又是一箭射出。兩人離得又近,這一箭又猝然發射,紅衣少年決然難躲。
“哎呀。”少年誇張一喊,身體猛然伏下,箭矢便從他頭頂上呼嘯而過,射斷了他束發絲帶,卷起的罡風使他的長發便迎風蕩開。此時,涵月已經湊近窗口,抬手一支冰霜箭破空射出。
涵月有一段兩星修為,寒月弓冰霜箭是她專修多年的武技,這一箭的威力可比雲錚的鐵胎弓大多了,少年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好探臂抓了這支箭矢在手。
冰霜箭自凝冰煞寒霜,那少年一抓在手,立時冰寒蔓延,他整個小臂,都瞬間給凍成冰塊。“我媳婦兒這禮物不錯吧。”雲錚笑著,又是連環三箭,紅衣少年左躲右閃避過,雖然未被箭矢傷身卻也是非常狼狽,速度減慢,終於被落下了距離。
“哪個是你媳婦兒。”涵月滿臉通紅,白了雲錚一眼,又坐回座位之中。
雲錚側了身向外看去,隻見那個被冰凍的小臂的少年不依不饒,居然又衝了上來,紅色的赤焰火衣上燃起了一層火焰,竟然把手臂上的寒霜給融化了。他用力握拳,“啪”的一聲捏碎了掌中的冰霜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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