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妙妙:“我是你爹。”

其實受打擊最大的人是蔣經理。

他和雲爍共事將近三年,他萬萬沒想到雲爍寧願把這種十級警戒的事情告知張妙妙也不告訴自己。

所以商務車裏出現了三種狀態。

要不是後麵還有比賽,張妙妙和路輕想把鄒嘉嘉就地打死拋。屍加州,蔣經理潸然落淚就差咬手絹質問雲爍這種事為什麽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舒沅則慢悠悠地撿起手機,打開了微博。

em戰隊的超話炸了。

“我們超話炸了。”舒沅說,“國內公關上班了嗎?”

國內現在是下午一點,公關已經開始托關係撤熱搜刪帖控評,這件事說來也算容易,畢竟不是em一家,還有august。

兩家一起下場,雙倍出資處理一件事故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但問題來了,這兩人為什麽會被曝光?

商務車停在酒店門口,路輕跳下車後直接撥了餘子慕的電話。那邊沒人接,他根本沒去管微博或論壇這些地方,而是在回酒店的路上大概捋出了前因後果。

有人打算曝光。

餘子慕察覺有人打算曝光。

餘子慕為保全雲爍,頭鐵把這個事兒安在了自己身上。

“去他媽的。”第二遍沒有打通,路輕在酒店門口的冷風裏咬著後槽牙,“狗東西老子需要他救?他他媽算個屁啊!”

下車後鄒嘉嘉想笑不敢笑,蔣經理滿目瘡痍,張妙妙想抽煙。

“太離譜了。”路輕氣得肝疼,“餘子慕這個b……這個b腦子不需要就捐給火鍋店!草!”

雲爍也覺得離譜,他薅著路輕進酒店大堂,“你先進來,別著涼。”

血壓直接被拉爆表,獵獵風中的路輕差點獵獵中風。

進到大堂後幾個人決定先上線聯係總部。

於是加上今天提前回酒店抹藥的淩忱,七個人擠在一起參加總部視頻會議。

頭兒是這麽說的。

他們住的酒店係統被國內的水友黑了進來,據悉此人是路輕的狂熱黑粉,進入酒店係統後發現em隊內訂了一間蜜月房。也是張妙妙自己種下的苦果,蜜月房就罷了,還購買了一個甜蜜套餐。重點在套餐的那個“套”字。

然而蜜月房另一個人的姓名遲遲加載不出,隻有一個“male”,男性。

於是開局一張圖,造謠開始了。

這個“male”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路輕和一男的在洛杉磯酒店的蜜月房裏。營銷號無往不利,哪裏有熱度就往哪裏去,連遊戲圈外的賬號都轉發吃瓜。

這張圖在互聯網上鋪天蓋地的時候,世界賽小組賽第二天的賽程剛剛結束,一些明眼人還在小作文探討粉色小熊和nd戰隊之間是不是有見不得光的交易的時候,這麽一張曖昧到但凡識字都能看出是一對gay的酒店預訂信息界麵被發了上來,刷掉了tag裏的所有發言。

輿論嘩然,且一邊倒。

淩忱在酒店裏看直播看得好好的,忽然彈幕成了撲鍋的麵湯。但他聯係不上領隊和經理,情急之下想起中國隊住在同一間酒店,便出去求援。

巧合的是,august也留了個替補在酒店。

事情傳到餘子慕耳朵裏的時候他想都沒想,自己發了條微博@路輕:世界賽加油,不留遺憾。

除了路輕全在笑。

餘子慕就這麽把路輕的男朋友給認下了,而且微妙地率先出手,把自己放在了左位。

路輕,無端被0。

三十分鍾裏,公關結束,律師函公示,報警處理,竊取並泄露酒店內部信息的黑粉在筆錄裏供認不諱。

三十分鍾後,路輕收到了來自好友徐懿安的慰問。

這三十分鍾,路輕從未放棄聯係餘子慕本人,甚至微博回粉了他給他發微博私信。

但august忙得焦頭爛額,餘子慕沒有聲音也沒有圖像。

他整個人僵坐在套房的沙發上,四周全是憋笑聲,“別憋出病了,笑吧。”

然後就是除了路輕全在笑。

路輕微博回粉餘子慕這個操作原本隻是想在微博發私信噴他,現在滿屏幕的“尊重、祝福”,看得他肺都炸了。

他很能理解餘子慕的做法,把雲爍完全摘出去,但這樣屬實是惡心到自己了。路輕最後一遍打給餘子慕,通了。

“我草你媽。”路輕說,“你他媽惡不惡心,你不嫌惡心老子嫌惡心。”

旁邊眾人一愣,但很快意識到這隻是電話,路輕揍不著他。

餘子慕在電話那邊有些發怵,“總比雲爍被人指指點點好吧?”

“我他媽還得謝謝你是嗎?”路輕問。

“客氣了。”

這下路輕真炸了,忍著摔手機的衝動做了兩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平淡地對手機說:“餘子慕,我草你媽。”

這年頭在網上衝浪的很多人聽風就是雨,而且發酵迅速,甚至開始有人扒路輕當初去em的初衷。還分析餘子慕當初離隊的真相,活脫脫一樁虐戀。

路輕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砍人欲望,胸口一團濁氣上不來也下不去,他在套房客廳裏踱步了兩個來回,最後看向雲爍。

雲爍快笑岔氣了,見他看過來收都收不及,“抱歉,你想說什麽?”

“我想弄死他。”路輕說,“我想開個直播把餘子慕從聯邦銀行樓頂踢下去。”

“冷靜點。”雲爍走過去拍拍他,“明天a組最後一天,你可以掃圖盯著他殺,擊倒不補,扶起來再殺,反複執行。”

路輕朝窗外看出去,隻看見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是鐵青的一張臉,他恨不得一拳打穿這玻璃。

“我現在能發個微博嗎?”路輕問,詢問對象是房間裏的所有人,“我能發個微博順著餘子慕的族譜罵嗎?能不能直接說我在洛杉磯找。鴨。子?這風評我不要了。”

張妙妙搖頭,“嫖是違法的。”

蔣經理搖頭,“你還欠隊裏二十萬。”

鄒嘉嘉補充,“髒話太多的微博會被夾。”

“行吧。”路輕攥著拳頭磕了兩下嘴唇,“那我活該被惡心死唄?”

雖說,歸根結底,餘子慕在某種意義上保護了雲爍,這點路輕不得不承認。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他媽是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的操作。

不對,傷敵一千,自損的是清譽。

幾個人在套房裏幹瞪眼,熱搜撤了,帖子刪得差不多幹淨,超話裏發了前因後果,律師函和兩家俱樂部的官方聲明力挺自家選手並譴責盜取酒店信息的惡劣行為。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年年都說電競圈越來越向娛樂圈靠攏,但玩家構成大部分還是直男,導致這樣的新聞最終要麽被一笑了之淡忘掉,要麽被編排成梗,日後出現在彈幕裏。

“散了吧。”張妙妙擺手,“來之前還說粉熊跟nd一家老板打輔助,結果好家夥人來洛杉磯了咱們跟august直接聯姻了。”

“姐。”路輕聽得想錘牆。

張妙妙趕緊抬手做了個投降動作,“我的我的,開個玩笑,乖,回去睡吧,明天比賽加油哦!”

我可不是得加油麽,路輕想,我要把餘子慕頭給擰下來。

然後掛在菜市場的殺豬攤上。

路輕是真的氣,但他偏偏又不能真的拿餘子慕怎麽樣。因為他自己也不想雲爍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他自己爛命一條無牽無掛,親媽早跑了,親爸可以當沒這個人,他自己被人怎麽說都無所謂。

但雲爍不同,雲爍有家,雲爍有親人,雲爍有著完美光輝的履曆。

蜜月房裏今天服務員在花瓶裏插了一捧紅豔豔的玫瑰花,路輕在床邊坐著,苦著一張臉。

“我給你放水泡澡,你解解壓?”

路輕搖頭,“別忙活了,歇會吧。”

手機一亮,收到了總部頭兒發來的慰問短信,並在末尾強調俱樂部會無條件支持他,讓他勇敢追愛。

打字:我追個蛋愛。

刪掉。

打字:您誤會了,我沒有……

刪掉。

打字:謝謝頭兒,我會勇敢追愛的,但如果追的這個愛是餘子慕的話我願意重新投胎來生做直男。

發送。

對方已讀。

對方輸入中。

對方停止輸入。

頭兒:也好,你還年輕,感情上受點罪是好事,明天比賽加油。

他把手機一丟,仰麵把自己摔在**。

憋屈,且惡心。

雲爍坐過來捏捏他大腿,“振作一點。”

“寶貝兒,我一個黃花大小夥的清白就這麽沒了。”

“噗……”雲爍又憋不住笑了,“放心,教練定不會讓你飲恨而終。”

聽這話路輕坐起來看著他,“不行,我這麽天大一口鍋都背上了,你好好苟著,你不能……不能坦白。”

雲爍指著衛生間,“洗澡去,睡覺。”

事情是需要觀察它的走向的。比如公然出櫃這件事,餘子慕的女粉比較多,微博下被小彩虹表情刷屏,反觀路輕這邊則是漫天的“路狗做gay要做1,公狗腰定不負你”。

高下立判。

雲爍想了想,沒有選擇發微博,而是從包裏拎出了電腦。

開機,打開直播助手,開始直播。

北京時間下午三點半,雲爍開播了。

筆記本電腦攝像頭的大正麵取景,雲爍看了看,還不錯,這張臉招架得住。

雲爍回頭看了眼衛生間,挪了下電腦,自己的臉剛好能擋住衛生間的門,這樣路輕出來的話他們也看不見。也防著路輕會毫無防備全。裸出來。

“咳,好久不見。”雲爍和彈幕打招呼,“開播有兩件事要說。”

這個直播間在五分鍾內熱度就漲到烈火tv首頁,彈幕更是刷的快到他來不及看,不過他也沒打算看。

衛生間的水嘩啦啦地沒停。

“第一件事,路輕的確有個男朋友。”

“第二件事,這個男朋友其實是我。”

水停了。

吹風機呼呼響了幾十秒。

他回頭瞄了一眼,水蒸氣像迷霧一樣湧出來,路輕腰上裹了條浴巾,很迷茫地看向雲爍,“你開著電腦幹嘛呢寶貝兒?”

“直播。”雲爍快速地一歪頭,給彈幕們看了一眼剛出浴的黃花大小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