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絕地求生全球總決賽的參賽戰隊名單已然出爐。

來自中國賽區的evilmonster、august、alwayslucky。還有一隻海選遊上來的新隊bloodseeker,一支全新人戰隊,平均年齡18歲,從地區賽打上預選賽,毫無疑問是橫空出世的黑馬戰隊。

至此,各大賽區的戰隊厲兵秣馬,正式啟動軍事化賽前訓練。

直播暫停,采訪皆拒,從社交平台徹底失聯,隻有官方微博更新一些基地裏訓練的照片和小視頻們給粉絲和讚助一個交代。

這一年,不僅是中國賽區擁有新秀戰隊bloodseeker,一直以來的勁敵韓國賽區也出現一支無法忽視的新貴戰隊,pinkbear。

同樣是從煉獄般的海選衝上預選,最終與自己賽區的豪強戰隊會師世界賽名列,這些能從海選深淵中遊上來的戰隊年年都不容小覷。

蔣經理迅速收集了各賽區的戰隊數據,連夜分析其打法和策略特點。

第四天,訓練、開會、訓練、體能,節奏完全步入正軌,隨著十月一步步離開,年度絕地求生愛好者的狂歡盛典也為期不遠。

時間不會因為某件特殊的事情而有任何變動,這就像是倒計時的炸。彈,時間不會因為前方爆炸而放慢步伐。

“這個粉色小熊戰隊。”蔣經理進了訓練房,把資料遞給雲爍,“他們兩個突擊手是nd戰隊青訓培養的,這倆小孩兒是親兄弟,我服了,是那種不用眼神都能配合的程度。”

雲爍放下碗,這兩天他們幾乎吃都在訓練房,“我看看。”

pinkbear這個隊旨在年輕,且神秘。em是老牌俱樂部了,從他們平時的比賽、直播中多少能分析出每個人的特點。這裏就凸顯出個各賽區每年從預選爬上來的新科狀元隊優勢,你沒有足夠的數據和錄像,沒辦法完全知己知彼。

“這兩兄弟……”雲爍抬頭,蔣經理回給他一個沒錯的目光。

旁邊嚼漢堡的路輕摘了耳機,“怎麽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這兩個突擊手的叔叔,是nd戰隊最大的投資人。”雲爍看向蔣經理,“所以pinkbear是nd他們秘密培養的?”

蔣經理攤手,“也不奇怪,韓國賽區去年的成績不好,他們讚助想再扶持一個戰隊,在賽場上要麽給nd擋槍子兒要麽給nd打輔助都是好的,而且……多個戰隊就多一點奪冠的可能。”

此話不假,現如今個各賽區雖然有著國家榮譽,但大家還是以俱樂部為單位參戰,頂多是大圈裏碰見同胞時先一致對外,還得是你把人擊倒了才知道打的是誰。然而冠軍隻有一個名額,積分榜上必有高下。

“沒贏過似的,是不是還指望粉熊給nd送點分?”路輕嘟囔著,三五口把漢堡吃完,紙扔了,開始壓槍。

“所以這兩個隊說到底了是同一個老板,今年這兩個隊有一個拿冠軍就行了。”雲爍笑笑,“就像拉力賽上讚助好幾個車隊給主隊陪跑。”

路輕扭頭,“啊,我明白,就是說雖然他們隊名不一樣,注冊俱樂部也不一樣,但是同一個金主爸爸,所以本質上誰贏都一樣。”

“嗯。”蔣經理把資料留在這兒了,“沒事,我就一說,他們這麽做實際上也沒有違規,所以並不能怎麽樣。”

但是往大了說,人家在賽場上少了個對手隊。隻要事先說好那條航線跳哪裏,見麵朝天開一槍對暗號,連裁判都不能判違規。

鄒嘉嘉冷哼了一聲,“搞這種,不就是來惡心人的嘛。”

“那就全他媽殺了。”路輕不耐煩地戴回耳機,隔音耳麥裏嘭嘭嘭的全自動槍聲讓他心情平複了很多。

終於吃飯最慢的舒沅也吃完了,馬不停蹄繼續四排。

地圖輪換著來,鄒嘉嘉也正經地做人了,不會在倒地的路輕墳頭蹦迪,扔雷也不再整活,指哪炸哪。

自從鄒嘉嘉做人以來路輕的遊戲體驗輕鬆了很多,現在不用提防隊友了。

韓國賽區nd戰隊的這波操作屬實是讓其他戰隊反胃,屬於踩著規則玩文字遊戲,方程式賽車和拉力賽玩剩下那一套罷了。

還得是有錢才能這麽玩啊……

不料當夜,蔣經理就收到了august的友誼組隊請求,秉承著你不仁我不義的原則大家玩陰的就一起玩。

“……”雲爍扶著自己門框,整個人氣壓極低,眼神不善麵色陰冷地看著蔣經理,“你淩晨三點把我叫起來就為了這個?”

蔣經理則嚴肅且正色,“壞事肯定得天黑了商量。”

“但是過會兒天就亮了。”

蔣經理為這事兒糾結了兩個半小時,瞪大倆眼睛愣是睡不著,他知道雲爍睡覺不靜音,便一通電話把他叫醒。

“你考慮考慮,怎麽樣?前四個圈當隊友打,人少之後各憑本事。”

雲爍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理智回籠,“你不怕晚節不保我還怕呢,你別病急亂投醫啊,人家兩個隊是同一個老板,我們和august這算什麽,神聖的f2a連接著我們?”

蔣經理肉眼可見地消沉下去,他的確是急了,這幾天訓練的成果並不可觀。當初雲爍單人掃圖統治決賽圈,如今的雲爍說英雄遲暮過分了點,但也算老將披帥,難免讓人關心則亂。

把蔣經理趕回去睡覺後雲爍自己睡不著了,他穿著睡衣回屋裏覺得悶,房間裏走了兩圈後下樓去了後院。

想透透氣,秋夜裏的風很提神,城市的夜空看不見多少星星,有的隻是幾乎要吞噬靈魂的無邊黑暗。

然後他就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點微光。

二樓路輕房間裏居然還亮著燈。

雲爍又確認了一次,的確是路輕的房間。

在em正式賽前訓練前路輕買了台遊戲本,以防場館的訓練室不夠,那麽就要在酒店裏用自己的電腦訓練。

雲爍能猜到個七八,所以上樓後快速嘭嘭敲了兩下門,給他大概十秒鍾的反應時間後,雲爍直接擰了門把走進去──

“你瘋了嗎?”雲爍問。

路輕一隻手剛扶上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屏,儼然是要直接合上電腦然後跳上床假裝睡著的樣子。

路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結上下一滾,“我……沒有啊。”

“你淩晨三點還打遊戲?九點半就要起床了你每天睡幾個小時啊你……你……”雲爍說著說著好像明白了什麽,“你是不是帶不動我,我人到中年劍染灰,需要你一天打幾個小時才能抬得動?老實說出來很難嗎?我他媽去洛杉磯當地給你現場勇士招募很難嗎?”

所以每天十一個小時訓練結束了還要半夜偷偷給自己加訓,所以這兩天白天裏拿咖啡當水喝,所以沒有再覥著臉要去爬自己的床。

隻有“帶不動雲爍了需要拚命加訓”這個理由可以成立。

雲爍就這麽僵立在他門口,他能看見路輕的嘴在動,神色慌張,但路輕說了什麽他一個字都聽不見。

他腦袋像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摁進了泳池裏,他呼吸不暢,他掙紮不脫,他的大腦裏是“叮──”的耳鳴聲。

路輕站起來,他朝雲爍走過去,雲爍伸手擋了他一下,視線有些模糊,雲爍意識到那是即將掉出來的眼淚。

路輕一直追著他去後院,他不敢太大聲,怕吵醒其他隊友。三兩下脫了自己睡衣外套披在雲爍身上,“你聽沒聽我說話?”

後院的風好像比剛才猛烈了很多,雲爍被環著,和路輕貼得很近,但路輕留出了空間給他,“你聽著,我不是帶不動你,我更沒有覺得你菜,我告訴你為什麽,你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每一個字都要相信,行嗎?”

“你說吧。”雲爍看了他一眼,這家夥身上居然隻有一件工字背心,黑色的。

還挺……帥,也挺……性感。

雲爍馬上偏過頭挪開視線。

路輕怕他挨風受凍,攏著雲爍身上的睡衣,“我打職業是為了賺錢,我不像他們有什麽冠軍初心,有什麽夢想榮耀,我比較俗,就是為了掙錢。但現在有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大可以按部就班跟著戰隊訓練,十一個小時足夠了,隊友的紙麵戰鬥力也足夠了,沒有你的話我現在是‘正賽運氣好大概能奪冠’,但現在不行,我不能光為了爭搶,現在你就是我的初心,讓你拿冠軍就是我現在站在這的意義!”

雲爍一時說不出話,他望著路輕深黑的瞳仁,他在那對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瞳裏看見了自己。

然後有溫暖幹燥的指腹抹掉了他還沒來得及順著臉頰掉下去的淚水,路輕和他貼了貼額頭,“你不菜,你和‘菜’這個字中間隔了五十個路輕。”

雲爍給他逗笑了,“你昨天還說我和‘菜’隔了三百個鄒嘉嘉。”

“嗯,他菜。”路輕見他終於笑了,自己也放鬆下來,“給我親一口,這幾天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