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爍放大看路輕發來的照片,看見他坐在輪椅上還能笑得沒心沒肺,姑且放心。

目前洲際賽積分榜第一名是來自韓國賽區的neverdie,nd戰隊,em咬在第二。教練上場打出這個成績已經令人十分敬佩,加上路輕的沉浸式毫不客觀全是感情的解說,水友們紛紛淚目──

明明才二十三歲卻在腦海中浮現出老驥伏櫪四個字。

披著夜色回到基地後大家紛紛來關心路輕的傷勢,隊內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隊外隻是說路輕遭受到報複社會的瘋子挨了一刀,目前還沒有外人知道那一刀來自他親爹。

而那把刀是哪裏來的,眼下隻有徐懿安和路輕自己心知肚明。

徐懿安隻覺得是路輕寡不敵眾被搶了武器,但如果路輕真想打,那麽病**的應該是他爸,局子裏的應該是他自己。

隊友們回來的時候路輕在直播打單排,標題是。

“喲。”蔣經理看著訓練房裏的輪椅,“都這樣了還能播呢?給你帶了點晚飯,別涼了。”

說著蔣經理把打包好的一份飯擱在他鍵盤旁邊,路輕緊盯著屏幕嗯了一聲。

路輕透過麵前的玻璃看見雲爍在客廳和隊員們複盤,雲爍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回望了一眼。

“……呃,所以明天我們隻要保持手感和節奏,明天是最後一天,肯定會有隊伍選擇避戰苟分,也會有排名靠下的隊伍想打一波玉石俱焚。所以我們求穩出線就好,我很久沒打比賽也沒跟你們訓練配合過,你們三個就當帶了個老板。”

帶了個老板,很難想象這是曾經在最頂級的舞台上揮灑自如贏得萬千讚譽的人說出的話。

訓練房的門是開著的,所以路輕聽見了這些話,雲爍進訓練房後還玩了會兒輪椅。

訓練房要留給他們四個訓練,所以路輕打完就下播了,“其實我明天可以打。”

雲爍抬頭,“帶傷上場?”

“坐著不動不會疼的。”

“養你的傷。”雲爍擺弄了一會兒輪椅,朝他伸手,“要扶嗎?”

已經起到一半的路輕馬上把手遞上去,“要。”

他沒有太把自己的重量全壓在雲爍身上,被放在輪椅上推出訓練房後問題又來了,路輕的房間在二樓。

“我背你上去?”雲爍問。

“別。”路輕抬手表示打住,“你明天得打比賽,別磕著碰著,再說你這小身板我倆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同舟共g。”

“我背!”後麵一個聲音跑過來,“我來背隊長,我勁兒大。”

淩忱已經在輪椅前蹲下了,這小子對路輕相當的殷勤,遊戲裏是這樣現實裏還是這樣,搞得路輕很不好意思。

“不不。”醫學奇跡路輕穩步從輪椅上站起來,越過他自己扶住了樓梯扶手,“不至於,沒那麽誇張,區區二樓不足為懼,你倆訓練去吧。”

然後路輕好像發現雲爍看淩忱的眼神微妙地變了一下,也許是看錯了。

路輕艱難地上樓,並且盤算著這個月發了工資夠不夠買台遊戲本,現在這個時間在房間裏隻能玩玩手機,要是有台遊戲本還能播一會兒。

然後又發來六個數字,是開機密碼。

頓時路輕感覺被狠奶了一口,身心舒暢。怎麽會有這麽體貼溫柔的人!這誰來不迷糊!餘子慕隻是犯了每個男同都會犯的錯!

雲爍的房間很整潔,電競椅上有個靠著腰的腰枕,還是粉色的星之卡比。

太可愛了。

然後就自然而然地登上steam,打開烈火tv直播助手,點擊開始直播。

筆記本自帶的攝像頭取景框裏立刻出現路輕的大正麵,死亡大正臉,在顏值區正臉可是大忌,但路輕的麵部骨骼輪廓流暢且比例完美,配合自帶攝像頭不太清晰的像素,他的臉像尊雕像。

嗡。

樓下訓練房裏雲爍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烈火tvapp的一條推送消息:您的直播開始計時啦!房間標題

他一愣,立刻意識到是路輕忘了換他自己的直播賬號。

路輕自然也發現了,趕緊解釋,“訓練房給他們訓練了,我自己沒電腦,在玩教練的電腦,等會兒啊我換我自己的直播間號。”

說完就下播了。倒是黑屏的時候彈幕還在聊,打職業這麽多年連台電腦都沒有?聊著就有彈幕回他,上次不是說了嗎,他電腦被他爸抵債去了,這麽一看好像是真的。

切回自己的號就開始正經直播了,他沒辦法打明天洲際賽的決賽,但還好以目前的形勢em是穩定出線全球總決賽。

分不在多,及格便可。

他在樓上直播隨便娛樂,樓下的氣氛就有點詭異了。

教練在自然是教練指揮,然而在淩忱第不知道多少次管雲爍叫“路隊”的時候,雲爍終於揉揉眼睛說今天早點休息。

身殘誌堅的直播間畫麵裏槍林彈雨,這一把的決賽圈槍聲像鞭炮似的四麵八方到處都在打架,生生把pubg玩成了人間地獄。

“訓練結束了?”路輕頭也不回,邊跟人對槍邊問。

雲爍嗯了一聲,進了自己房間的衛生間。

衝完澡出來路輕已經打完了,“下播了嗎?”雲爍問。

“下播了。”路輕計劃內是耍個流氓讓他幫自己洗澡,但也隻是想想,沒真的這麽說,“我回去了啊,之前忘了切號,開了你的直播間,兩分鍾吧大概,沒事兒吧?”

“沒事。”

雲爍明顯還有話想說,但欲言又止,畫到嘴邊了又咽回去。

“你知道我起個身挺困難的吧。”路輕見他這樣舉棋不定反而覺得好笑,“有話快說,我們做贅婿的從不頂嘴。”

這倒是把雲爍逗笑了,“行吧,那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不是。”雖然人扶著桌子姿勢僵硬又痛苦,但還是堅持繼續逗他,“勇敢說,什麽錯覺不錯覺的,你在我這兒就沒有一個‘錯’字。”

自從雲爍縱容他口無遮攔之後他就愈發囂張了。

“……好,今天淩忱起碼對著我喊了十次‘路隊’。”雲爍給了他一個你自己體會吧的眼神。

路輕把這句話迅速嚼了一遍,接著發出一個單音節:“靠。”

然後壓低聲音扶著桌子往雲爍那兒挪步子,“怎麽回事兒啊怎麽是流行喜歡哥哥類型的了?喜歡也該喜歡你啊,我風評這麽差沒存款還給人當贅婿,我有什麽好被喜歡的?”

再然後路輕堅定地搖頭,“你大概是感覺錯了。”

雲爍目送他出門後無奈地笑笑,坐回自己桌子前麵,他不傻的,開這個口也並非是淩忱今天這麽多次叫錯。

如果說淩忱剛來那會兒是單純的崇拜路輕,那麽後來不僅是遊戲裏勻物資還是比賽裏失去最基礎的職業判斷要把路輕扶起來,都是疑點。

而且……

路輕的steam沒有退出登錄,剛好訓練結束,淩忱給路輕的steam發了條私信過來──隊長,你好些了嗎?洗澡什麽的方便嗎?需要我幫忙嗎?

這……

“哎哎。”路輕剛把自己挪回自己房間門還沒關上,雲爍直接推門進來推了他一個猝不及防還好及時扶穩門框,“雲爍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狠辣呢,我今天要是摔殘廢了你就能再招個小婿把我氣死是不是。”

“不是。”雲爍趕緊去架住他胳膊以防二次受傷,“淩忱給你steam發私聊了,你steam還在我電腦上登著,你去回他一下吧。”

路輕欲哭無淚,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半身不遂的樣子又一雙絕望的眼睛看著雲爍,“寶貝兒,你是想我死還是想讓我看私聊?”

“啊?”雲爍歪頭,不理解。

“你要是想我死,你就再讓我一寸一寸挪回你屋裏,你要是想讓我看私聊,你可以把你的電腦端過來。”

失策了。

雲爍趕緊憋著笑把他扶穩到床邊坐下,“我忘了……”

坐回床邊的時候路輕長長歎了口氣出來,但其實手機端steam也能看到消息,但屏幕裂了,看手機的欲望消減了很多。

正當他手賤摳著自己屏幕上的小碎玻璃的時候,雲爍端著電腦進來了。

路輕看完私聊,沉默了片刻,“說不定隻是他剛來,想討好討好隊長。”

“那他該討好的應該是我。”雲爍指指自己,“食物鏈頂端,教練。”

也對。

有點無言以對。

“你是不是酸著了?”路輕趁機湊近他,笑吟吟的。

雲爍即刻否認,“我隻是……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如果你對人家小孩兒沒興趣就早點說,別耽誤人家一腔感情。”

“哦。”路輕覺得言之有理,遂在鍵盤上噠噠噠地敲著打字:謝謝了,我對象照顧著呢,勞你掛心。

打完發過去,路輕把視線重新放回雲爍臉上,“那你呢?”

“嗯?”

“我也是小孩兒啊,雲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