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胡佳亮派出人去聯絡對方,對方派出的聯絡人就已經先到了。
對方原來是月英夫人帶著一群小姐、媳婦們出來郊遊的。本來隻是月英夫人想要郊遊,結果這邊兒還在準備著,家族內外的小姐們、媳婦們,就都聞訊而來,加入隊伍,結果又因為隊伍當中未婚的小姐們很多,所以自然也少不了家族內外的追求者們跟隨而至……於是乎,一來二去的,郊遊的隊伍就愈發地膨脹起來,旗號也是一個接一個,倒是把不明底細的胡佳亮一行人給嚇了一大跳。
月英夫人出來郊遊,這個消息胡佳亮是知道的,那時他還沒出去柴右鎮買皮貨呢。胡佳亮還記得,當時自己很有些遺憾,遺憾自己錯過了和月英夫人接近的機會。真是沒想到,直到現在,這個隊伍才走到這裏。
胡佳亮忍不住直咂舌,忍不住問那個聯絡人:“你叫什麽名字?月英夫人不是早就在準備要郊遊的嗎?怎麽才走到這裏?”
那個聯絡人恭敬地行禮道:“回亮少爺的話,小的是夫人門下走狗杜三。”頓了頓,杜三說道:“夫人本是想在鎮子左近郊遊散心,兩日.便回的,但是雨晶小姐想去浮萍河的瀑布去看看,於是夫人便改了行程,之後竹宣小姐又說,玉龍山上的竹林已經修繕好了,於是夫人便又改了行程……”
胡佳亮頓時聽的頭暈,要知道,浮萍河瀑布距離胡鎮,有五十五裏,而玉龍山距離胡鎮,有九十八裏。同時,胡佳亮也為月英夫人在家族中的勢力而感到心驚,忍不住起了想靠上去套套交情的念頭。
胡佳亮揉了揉腦袋,打斷杜三的話,擺手道:“得,杜三,我曉得了,你就說吧,月英夫人現在的目的地是哪裏?”
杜三恭敬地道:“夫人說,走到哪裏算哪裏吧,反正就緊著兩個月的時間,時間到了就回來。”
胡佳亮大笑道:“既然如此,那麽也算我一份兒,嘿,我是才從柴右鎮回來,還以為追不上月英夫人一行了呢,沒想……哈,真是祖宗庇佑我啊。杜三,勞煩你稟告月英夫人,稍後容亮前往拜訪。”
杜三心中鄙夷,心想丫還不知道是闖了什麽禍,連夜逃跑出來避禍的呢,竟然也好意思說是追著夫人來的。阿呸!夫人的眼裏哪裏有你這樣的無能之輩……不得不說,杜三的猜測還是非常準確的,八九不離十啊。
禮數周全地做完聯絡工作,杜三幹脆利索地轉身走人。
胡佳亮雖然明知道杜三臉上的笑容都是公式化的假笑,心裏還指不定怎麽埋汰自己呢,可是卻也毫無辦法。杜三是月英夫人從娘家帶出來的老家人了,雖然現在連府上的管事職務都沒落上,但是深受信任,一直被帶在身邊,別說胡佳亮這種混的很差的,就是雨晶和竹宣兩女,對杜三也是和氣的很。
胡家三大分支,到了胡佳亮這一輩兒人,但凡名字中間帶著“佳、雨、竹”的,都是三支各自的嫡係子弟,“佳、雨、竹”都是輩分,而像胡傳新、胡傳慧那樣的庶出弟子,名字中間的“傳”字則就是一支的名字,而且起名則隨意了很多。
雖然胡佳亮在家族中混的比較次,但總歸是嫡係子弟,胡佳亮想來,就算月英夫人不給麵子,但能和雨晶、竹宣兩位得寵的嫡係小姐混個臉熟,也是不錯的結果。
再想的深一些,就算“傳”字分支的人馬追上來,這裏又這麽多的嫡係子弟,哪裏能容得下一個庶出的分支子弟對著嫡係子弟喊打喊殺的?到時候隨便誰看不過眼了抖抖手,就能讓“傳”字分支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胡佳亮在心裏奸笑了一下,為自己在謀略上的進步感到滿意,哈,老子以前是沒表現的機會啊,現在可好,哼哼,“傳”字分支有啥了不起的,惹了老子,老子一樣要你們好看。
胡佳亮跳出馬車,開始大聲吩咐下人們做這做那,剛想要吩咐樂清兒準備一份禮物,他等會兒要帶去拜訪月英夫人,結果話還沒出嘴邊兒呢,他猛然想起來,現在他的妻子正在童虎那個野人的懷裏呢……哦,錯了,以後都沒有樂清兒這個人了,隻有樂秀兒這個表妹,而他,則是樂秀兒的表姐夫。
一想到這裏,胡佳亮剛才的誌滿意得便瞬間化為烏有,他恨恨地瞪了最後麵的一輛馬車,野人童虎和樂秀兒就在那輛馬車裏,一路上一直都沒有露頭,不過以野人的那種剽悍的體格……胡佳亮用腳丫子想都知道,現在馬車裏麵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戴綠帽子的刺激,讓胡佳亮感到自己的手裏,實在是太缺乏可用之人了。
胡佳亮雖然不是個有出息的胡氏子弟,但畢竟生活在豪門大戶裏,眼界多少也是見過世麵的,知道如果他有個好的管家,那麽一早發現對方的時候,早就自動派出聯絡人了。
再引申一步,如果他素質極好的手下與仆役,那麽現在在對方派出的聯絡人麵前,他的仆役就不會大聲喧嘩玩笑打鬧了,搞得他這個當主人的,實在是在對方這個聯絡人的麵前有點兒抬不起頭來。
再再引申一步,如果他手裏有各種擅長的高手和武者,那麽不僅可以提早就發現對方,還可以對應不同難度的任務,派出不同等級的手下,這總比萬事都派野人童虎那廝一個人來幹要好的多吧?
……
沒有更多的引申了,胡佳亮再次默默地給自己打氣,雖然前路艱難,但還是有希望的,不博一下怎麽能知道呢?
如果什麽都不做,就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做事,窩窩囊囊地做人。然後,用不了幾年,胡傳新那廝就敢公然到自己宅子上來搶人,就算自己有嫡係子弟的身份也一樣不好使。到那個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死了都沒人問,就是宅子裏的下人,恐怕都敢欺負主子了。
與其等到那個時候飽受lingru、坐看愛妻被奪也無可奈何,還不如現在就把清兒送給野人,就像現在做的這樣……現在胡傳新已經死了,連胡傳慧也死了,胡家最近幾年才崛起的“傳”字分支三駕馬車,一天之間就三去其二,“傳”字分支的勢力,已經是倒塌在即了,曾經他最恐懼的事情,已經不會發生了,最有可能使他蒙受屈辱和lingru的人,現在已經死了。
胡佳亮的精神瞬間振奮起來,和這個比起來,失去一個心愛的女人算什麽,等他在家族裏站穩了腳跟、得了勢,以胡家的財勢,他想要多少美麗的女子得不到呢?既然已經把清兒送出去了,那就幹脆做到底,徹底把野人童虎給拉攏住吧!
胡佳亮也算是個人物,雖然猶豫了許久,但總歸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四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很快整理好相應的東西,開始重新上路。雖然隻有四輛馬車,十幾個人,但是這短短的路程中,嗡嗡的議論聲和笑鬧聲,那是不絕於耳,胡佳亮自己都覺得很羞愧,這樣素質的下人,讓月英夫人看到了聽到了,該會怎麽想?
不過,事實證明,胡佳亮的擔心是多餘的。沒多久,就小小的車隊來到了月英夫人的營地前麵,但是守營門的卻說深夜不能開營門雲雲,根本不讓車隊進去,最多隻讓胡佳亮一個人進門。
胡佳亮被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心想杜三剛從老子這裏回去,你就這樣?喵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有心想要當麵質問那守門人杜三的下落,但胡佳亮又擔心會惹惱了杜三,人家可是月英夫人麵前的紅人,別的不說,隨便歪歪嘴兒,有的是想要討好月英夫人的人過來收拾自己,現在自己的羽翼尚未豐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胡佳亮略一思量,心想,既然都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那麽冷嘲熱諷的話也就不必說了,白白招人怨恨而已,還是幹脆利索地認慫得了。反正,在月英夫人麵前認慫,那不是男人的恥辱,而是榮幸啊。
“哦,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附近紮營好了。”胡佳亮故作平靜地道。
胡佳亮府上的下人們,近年來可沒少見自家主子認慫,所以此刻也不覺得稀奇,況且營地裏的可是月英夫人,那是族長大人都要禮讓三分的,他們惹不起,亮少同樣惹不起。
“夫人早有交代,營地附近不可紮營,以免到時誤傷,你還是走遠點兒吧。”守門人高聲嚷嚷了一句,營地裏隨即傳來一陣哄笑聲以及議論聲。
“娘西皮的,欺人太甚了!”胡佳亮的眼睛頓時紅了,真想派野人童虎出去,去把他給宰了。
好在,理智隨即戰勝了情感,他已經把家林長老得罪的狠了,和“傳”字分支更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此刻若是再招惹月英夫人,那就算是野人童虎再能打,他也是再無法在家族中立足了。而失去了家族的大勢力,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能成什麽事兒?
也不管自己的下人奴仆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胡佳亮隻是笑著揮揮手,吩咐立刻離開十裏地再紮營,還高聲問守門人,十裏地距離足夠了嗎?不夠他就再走遠一些。
總而言之,胡佳亮的態度就是一個:無論他們走多遠都沒關係,辛苦一些更是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驚擾到月英夫人和諸位公子小姐的休息。
守門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胡佳亮真能放下身段兒來巴結人,姿態放低到這樣的程度,還真叫人不忍心在欺負人了,畢竟那是個嫡係子弟,也是元老會各位長老的嫡親呢,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們能亂來的。
胡佳亮拱拱手,轉身就走,走的幹脆利索,帶著他小小的車隊真的一直走到十裏開外,才站下來紮營。巧了,那裏剛好是一個小山丘,他們的營地就紮在小山丘的背麵兒。
因為惱恨一路上下人和奴仆的聒噪,尤其是剛才不能入營地大門反而要退開十裏的時候,手下人的那種聒噪,竟然還有人公然說牢騷話的,胡佳亮簡直都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老天爺啊,那守門人可都在營門上的,這丟人可丟大發了,直接就丟到月英夫人和諸位公子小姐的麵前去了。
好容易走到小丘背麵以後,胡佳亮獰笑著把王少川叫了出來,讓他將剛才叫的最向的四個人全部格殺。
王少川自然毫無問題,輕鬆揮手,四個人的腦袋就像四個熟透了的石榴一樣,砰然爆裂,引發了兩個丫鬟的尖叫。胡佳亮又一揮手,喝道:“殺掉!”
王少川再次揮拳,隔空兩個【震】字訣扔過去,兩個腦袋又是瞬間爆裂。
一時間,濃烈的血腥氣、淒慘的場麵,都讓剩下的下人和奴仆們噤若寒蟬。胡佳亮趁機宣布:“以後大家要謹守規矩,犯一次的,鞭二十,犯兩次的,就送去和那些倒黴蛋去地下相會。”
剩下的七人,全身篩糠也似的發抖著,哪裏敢說半個不字,胡佳亮威嚇完了以後,又玩起了利誘的把戲,無非也就是把剛才那六個人人工分給剩下的七個人便是,開支並沒有多出來,但是既重新確立了主子的威信,剩下的七個人又感激涕零的一塌糊塗。
因為胡佳亮吩咐不許生火、不許喧嘩等等戒律,所以大家安頓好了馬匹以後,就各自鑽進馬車裏睡覺。反正少了六個人以後,地方是寬鬆了許多,也不虞睡不下。
把六個人的屍體拖走,王少川用【震】字訣輕鬆震開一個大坑,把六個人都丟進去埋掉,然後回轉自己的馬車,見樂清兒畏懼地不敢看自己,王少川一笑,輕聲說道:“你怕我作甚,是你前老公叫我殺人的。”
樂清兒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哎呀,累了一天了,早點兒休息吧。”王少川笑嗬嗬地說了一句,然後摟著樂清兒躺了下來。
樂清兒心裏狠狠地鄙視了一下王少川,心想你還會累?你嫌累你還會在我身上一天搞十八回?是我累好不好?
心裏雖然有怨憤,但樂清兒自然不敢反抗,她生怕王少川會對她使用暴力。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貨在使用暴力的時候,可從來都不管對方是不是個美女的,剛才的丫鬟,還有之前的胡傳慧,都是這樣,男人女人他都一樣毫不手軟。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琢磨著亮少的心態。”王少川低聲把他打聽來的,還有從下人口中逼問出來的東西攤開來講,然後開始分析胡佳亮的心態。
好歹這貨也是學過幾天心理學的,雖然學到的東西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但推理小說怎麽也看過幾部的,網絡小說中隊不得誌的公子哥的心態描寫也有不少。於是,對胡佳亮的心態指手畫腳地分析了一通以後,竟然得到了樂清兒的認可。
樂清兒此時才真的對王少川開始刮目相看了,她覺得,這個男人可惡是的確可惡的,手辣心黑也是一定的,但是也不是仗著功夫高就胡亂欺負人的角色,他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一個陌生人,竟然能把這個人的心態分析的那麽透徹,和她心底對胡佳亮的分析判斷大部分都是吻合的。
這麽一來,樂清兒再看向王少川的眼神,便略有不同。
男人是因為愛上一個女人,才尊敬他,而女人則是因為尊敬一個男人,才愛上他。這句話說的絕對了,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樂清兒現在的情況,就處於轉變的潛伏期。
……
營地裏,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守門人現在已經是一臉的慌張。
他叫杜九,也是杜月英從娘家帶出來的下人之一,是最受夫人信重的人,要不也不會把夜間守營門這樣的要害部位交給他來掌管。隻是,杜月英雖然平日.裏有些護短,但也是分情況的,像今晚這種情況,他杜九就是地位權勢比胡佳亮牛陛的多,但是兩人的身份卻是不相稱的,如果讓杜月英知道,杜九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本來杜九的心裏是盤算好的,聽到杜三說到胡佳亮的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是這個前紈絝子弟了,本以為他一番取笑的話會讓這個前紈絝子弟暴跳如雷,然後肯定會和他掐架,這樣他既可以揍人,等夫人知道以後,也會護短兒的——誰叫你先動手欺負我的人來著?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丫竟然認慫了,還一口氣真個跑出去十裏地去紮營。乖乖龍地洞,這要是被夫人知道,還不剝了他的皮?
杜九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個紈絝子弟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這個,和他所掌握的資料不一樣啊。
正當杜九猶豫的時候,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他的身邊,手臂揮動間,手中黑黝黝的短刀在月下散發著血氣和寒光。
杜九猛然覺察不對,他也是有內勁在身的,雖然還不能外放,但也是武者中身手比較好的了。他的反應很快,馬上就一個鐵板橋,強行仰麵折腰,躲開了那割向自己咽喉的一刀。
不過杜九怎麽也不會想到,對方那一刀落空以後,卻並沒有收回,而是繼續揮刀,一直等到刀勢使得老了,才閃電般地突然變招,沒等杜九的身體作出反應,那刀便從他的前胸“嗤啦”一聲,一刀割到肚臍眼下麵,等若是杜九橫下身子,等著對方給自己開膛破肚一般。
“啊!”杜九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聲,剛想要喊:“有刺客,夫人小心!”就覺得喉嚨一涼,然後他就見到天地在旋轉,飛快地旋轉,片刻之後,旋轉總算終止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倒下,白生生的脖頸上,月光下顯得黑黝黝的鮮血正在狂噴。
我這是……死了?
這是杜九的最後一個意識,一個反問句。可惜,沒有人來回答他的疑問了。
營地裏瞬間就炸開了窩,所有的人都在慌亂地東奔西走,雖然營地裏很是有些反應迅速、經驗豐富的老手,可是大家都分屬各自不同的主子,調度和指揮都無法統一,混亂也就無可避免地產生了。
……
胡佳亮選的這個營地還真不錯,是個下風口,王少川從風聲中隱約聽到了營地那邊兒傳來的嘈雜聲,隱隱地,似乎有血腥味兒傳來,王少川一骨碌地就爬了起來。
他這麽一起來,樂清兒自然也就醒了,於是王少川少不得要囑咐一句:“營地那邊兒好像出亂子了,我出去看看,你呆在這裏別出去。”
探手在樂清兒光潔溜溜的身上撫弄了兩下,最後重點在樂清兒胸前的兩個蓓蕾上彈撥了幾下,王少川笑嗬嗬地壓低聲音道:“你別擔心我,我不會胡亂摻和進去的,更不會跟他們硬拚,如果局勢不妙,我就偷偷潛回來,帶著你逃出去。哼,以我的實力,帶一個女人逃走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麽也要保護你周全。”
說完,王少川無聲無息地出了馬車飛奔而去。
半晌以後,樂清兒才從發懵狀態中清醒過來,忍不住就暗暗地啐上一口,心說我替你擔哪門子的心啊,把人家欺負的這麽慘,人家巴不得你早點兒完蛋呢,怎麽還會為你擔心。
轉念又想到王少川的話,尤其是要帶她逃走、保護她安全的話,樂清兒的心中忍不住拿他和胡佳亮做比較,於是對綠帽老公更加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