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臉少女騎在棗紅大馬之上飛馳而來,一見王少川淩空揮拳,反應神速地縱身翻到馬肚子底下。呼吸的工夫,她又翻身上來,卻是忍不住輕“咦”了一聲,隨即便憤怒起來,像是王少川調戲了她似的。

氣機感應形成的【震】字訣和內勁外放的效果,差別就在這裏,【震】字訣發作了以後都是無聲無息的,內勁外放卻多多少少都會有聲音,尤其是打空的時候,會發出“啵”地一聲輕響。

瓜子臉少女沒有聽到這“啵”的一聲輕響,所以下意識就以為,這是王少川在故意假作姿態調戲她,所以她非常非常的生氣,心想你這個野人,殺了我二哥,已經是不共戴天了,此刻竟然又公然調戲我,哼,本姑娘跟你不死不休。

王少川自然不會去糾正瓜子臉少女的誤會,這等若是掀開他的老底兒了,自然是不可能的,王少川都巴不得別人對他一無所知呢,怎麽可能解釋……五米的距離一閃而過,種種心思在眾人心中一閃而過,兩人已經相錯而過。

一擊不中,王少川再接再厲,再出兩拳,淩空揮出,兩個【震】字訣無聲無息地飛出。這次王少川沒有再淩空躍起,而是看似隨意地抖手兩拳——他卻是不知道,他表現的越是隨意,動作越是隱蔽,瓜子臉少女的神經就越是緊張。

在瓜子臉少女的心中,野人童虎那可是一人就殺掉了二哥和五個武者的男人啊,他的實力絕對是高手級別的,幹掉自己簡直輕鬆之極啊。唉,悔不該一時衝動上來尋仇的,今天恐怕要把自己折進去了。

瓜子臉少女心中雖然哀歎,身體的反應和動作卻是毫不含糊,這次她沒往馬肚子裏藏,而是一扭腰,掛在馬脖子下麵去了,借著棗紅大馬的高大身軀來當盾牌。

隻聽“砰砰”兩聲鈍響,兩個【震】字訣一個命中馬屁股,頓時將一整條馬尾巴給炸成漫天的馬毛。另一個【震】字訣則稍後命中馬頭,頓時一片血紅雪白的東西漫天亂飛,棗紅大馬哀號一聲,帶著巨大的慣性倒地滑出老遠,堅硬粗糙的地麵將棗紅大馬的皮肉刮的一片鮮血淋漓,瓜子臉少女卻是借著機會安全落地,心有餘悸看著正在痛苦死去的棗紅大馬,瓜子臉少女臉兒上的表情,那真是既驚又怕。

上次兩拳落空,王少川心中也有些惱怒,瓜子臉少女的修為和武功,比起胡傳新那小子還要臭,幹掉她本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其實,說什麽人家小妞馬技出眾之類的話,都是扯淡,關鍵是他懈怠了。

這種懈怠,不僅是對著這樣的一個花季少女有些許的心軟,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鬆懈,執行力不如之前果斷。現在王少川就是不曉得,是不是和短時間內縱欲過度有關了,也許那種突破以前的道德禁忌的快感,讓他陶醉的過頭兒了吧。

好在王少川警醒的很快,既然認識到自己的攜帶,那麽,就要加倍努力地挽回,而挽回的最好辦法,就是幹掉瓜子臉少女。

再次望向瓜子臉少女時,王少川已經完全將她作為一個敵人來看待了,就好像當年麵對迷鼠一樣,雖然已經完全不能對自己形成威脅了,可他還是全力以赴地撲殺。

瓜子臉少女馬上就感覺到了王少川的變化,她也夠機靈的,轉身撒丫子就跑,一邊兒跑還一邊兒喊:“救命啊!胡佳亮要殺胡傳慧啦!”

胡佳亮被瓜子臉少女的這一嗓子給喊的,差點兒就要昏厥過去。娘西皮的,要是被她這麽喊下去,胡家“傳”字分支的這幫夯貨不集體對他行凶才怪,到時候就算是為了平息眾怒,家族長老會也隻能砍了他。

“童虎這廝是怎麽搞的,早點兒幹掉這妞不就萬事大吉了嗎!”胡佳亮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隨即想到自己在下令的時候也猶豫了一下,尋思著是不是自己的猶豫錯失了最佳戰機?而且胡傳慧騎術很好,童虎是才出深山老林的野人,沒跟騎兵對陣過也是情有可原。

在心裏為王少川開脫了一番,胡佳亮再次下了決心,胡傳慧這麽一喊,真是黃泥落到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這妞,再斷“傳”字分支的一條左膀右臂,讓他們沒法跟別的分支聯姻。

雖然,殺了胡傳慧肯定會得罪家林長老一係,但家族內派係繁多,可不止隻有家林長老一係人馬,家和長老這一係就是家林長老的死對頭,大不了,幹掉胡傳慧以後馬上就向家和長老投誠,嗯嗯,就把這囂張小妮子的人頭,當作老子的投名狀好了……胡佳亮下了決心以後,就開始催促王少川。

王少川本還想裝模作樣地拖延一點兒時間,好讓胡傳慧能多吼幾嗓子,最好惹出人來幹涉就最好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要讓胡佳亮的麻煩足夠大。胡佳亮身上的壓力越是大,那麽他的重要性也就越大,就算隻是為了保命,胡佳亮也會拚命討好他的。

但是現在胡佳亮這麽一催,王少川就有些坐蠟了。

他要是被吼了還維持原速,甚至慢吞吞的,不必說,胡佳亮肯定會對他不滿的,而他也沒有合適的過硬理由來解釋。但是反之,他要是立馬就衝上去幹掉胡傳慧,則又免不了在胡佳亮的麵前露餡兒——那個啥,你剛才咋不聽命令呢?磨磨蹭蹭幹嘛呢?

快了也不是,慢了也不是,王少川可就難為了。好在他也算機靈,胡傳慧沒命地逃,他則在後麵動作很誇張地追,追了十來步,兩者的距離已經很近了,王少川心中暗歎一聲,一拳揮出……這一次瓜子臉少女胡傳慧根本都沒有騰挪的機會,直接被四個【震】字訣命中,漂亮的身體被炸成碎片。

全場的人都呆住了,醬油眾們怎麽也想不到,野人這廝真敢殺“傳”字分支的寶貝大小姐。就連胡佳亮自己本人,真等王少川殺了胡傳慧以後,也覺得有種難以承擔後果的憂慮。

這事兒一完,胡佳亮就像火燒屁股似的,帶上王少川,直奔家和長老的別院,當場表示效忠。家和長老笑咪咪如彌勒佛似的,說話更是圓滑無比、滴水不漏,一沒有明確接受胡佳亮的投誠,二則是每當胡佳亮談到緊要處時,家和長老就開始打哈哈。

胡佳亮心中氣苦,此刻他也在反思,若是剛才不殺人,隻是教訓胡傳慧一頓,再把她放走,最多自己受到打壓便是,畢竟他也是嫡親子弟,隻要雙方不撕破臉,那就總有回轉的餘地。現在可好,自己把自己逼到絕境了。

跟家和長老聊了一會兒,胡佳亮感覺到一陣的心煩意亂,於是聰明告辭離開。臨出門之前,家和長老突然很有感慨地說了一句:“華山的景色不錯,是個適合郊遊的好地方啊。”

胡佳亮愣了一下,心想這話說的,啥意思啊?到底是哪兒跟哪兒啊?

又思考了一番,胡佳亮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頓時明白頓時明白了,這是家和長老希望他能夠出去避一避風頭呢。話說,在這場注定會是明爭暗鬥、你死我活的風波裏,他不出現真是再好不過,他都巴不得自己從老沒出現過呢。

可惜,他錯了,人家已經盯上他了…………

從家和長老的別院出來以後,胡佳亮立刻就回宅子,也不聲張,悄悄地囑咐幾個心腹丫鬟和下人,要他們立刻收拾細軟,馬上走人……頓時,院子裏頓時一片外鬆內緊的景象,大家夥兒套車的套車,備糧的備糧,各司其職,倒也是有忙不亂。

至於樂清兒,本來胡佳亮第一個就要通知她的,可惜她被王少川給擦昏過去,直到胡佳亮回來都沒醒,讓胡佳亮一見她就渾身的煩躁,那一股子邪火兒就像撲不滅的火焰似的,燒的他渾身的難受,就像突然得了躁狂症似的。

更讓胡佳亮發瘋的是,王少川竟然沒跟在他身邊,而是自己就大大方方地把樂清兒給抱到馬上上去了……這,這這這,老天爺,可有那麽多下人的眼睛在看著呢,你丫到底給我留點兒麵子成不?

胡佳亮心中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王少川,但是他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時候,正經兒是趕緊堵上悠悠眾口,否則一旦被對手抓住這個機會,他的名聲恐怕就要臭大街了。要知道,這裏可是家族的核心區域,這裏實在是太敏感了,誇張點兒說,隨便放個屁出去,恐怕都能傳出個雷聲來。

這麽多人,恐怕還有隱藏在暗處窺視著自己的人,這樣一來,想要殺人滅口都是不成,看來需要另想辦法……胡佳亮頭痛了一下,靈機一動,忽然大聲笑道:“來啊,阿麗、阿美,你們兩個也上那輛車,早故好夫人的表妹。”

“夫人的表妹?野人童虎抱著的是夫人樂清兒的表妹?”一時間,人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被童虎抱上馬車的那個女人的身份上麵,就連胡佳亮的心腹手下,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湊上去看看,看看夫人的表妹到底長的啥樣兒。貌似,一直都沒聽說過,清兒夫人還有個表妹的,遠遠兒的從身材上看,兩人倒是非常的像啊,尤其是這位“表妹”貌似穿的還是清兒夫人的衣服?

心腹手下都這副德行,其他的下人就更不必說了,胡佳亮自己都歎氣,心想自己前些年的光陰可真是全都虛度到狗身上去了,竟然連一批忠心點兒、有顏色點兒的下人都沒弄齊全,真真是……就憑自己一個,帶著個野人,也能成就大事?想來隻聽說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沒聽說過單槍匹馬就能平定天下的。

誰也沒想到,隻是這麽會兒的工夫,讓胡佳亮的心境產生了那麽大的變化,原本天下舍我其誰的氣概消亡了不少,人也變得穩重了,起碼他曉得自己的事情急不得,要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兒做起。

比如,培養幾個既忠心、又有顏色的手下,比如多聚攏點兒錢貨、好賞功罰過……等等,要做到賞罰分明不難,罰過也很簡單,但是賞功就不容易了,至少你得有足夠多的錢吧?單指望現在的這點兒家底兒,怕是吸引不來有能之士的效忠的,也就是拉攏一下野人童虎這種沒見過市麵、沒見過美麗女人的“野人”。

胡思亂想了一番,胡佳亮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好像亂糟糟的,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何人已經坐在馬車上了,再看看車隊,竟然已經離開胡鎮,駛出了二裏地了。

胡佳亮頓時瞠目結舌,心想,呃,老子的手下還是有人才的,至少順順利利的就出來了。恩,老子的決斷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沒有老子痛下決心,隻怕今晚宅子就要被“傳”字分支的人給圍住了。

想到這裏,胡佳亮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做的挺過分的。胡傳新的確是覬覦自己的老婆不假,殺掉他就算是長老會也沒說他什麽,殺掉也就殺掉了,但是又殺掉胡傳慧,那絕對是豬油蒙了心了,不僅和“傳”字分支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還直接得罪了家林長老。

也難怪家和長老不接受他的投誠,要是換了他是家和長老,恐怕他依舊下令讓人把自己給綁了,送給“傳”字分支去:喏,你看,這麽狠毒的家夥,連胡氏自己的子弟都下的去狠手,連老子都看不過去了,現在把人給你們送來了,那個啥,你們看著辦吧……

胡佳亮想到這裏,忍不住狠狠地扭了自己一把,感覺從野人童虎一腳踹開周雙成的大門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冷靜了,滿腦袋的都是梟雄崛起、成就不世功業的美夢,結果行事就是進退失據,剛得到長老會的諒解,就得罪了家林長老和“傳”字分支的人馬,真真是自尋死路。

自怨自艾了一會兒,胡佳亮又想起了野人童虎,如今他的境況愈發地糟糕了,童虎的重要性也就愈發地凸顯出來,於是忙問了一下童虎的下落,結果被下人告知:童虎大爺在陪著夫人的表妹秀兒姑娘呢。

“夫人的表妹?秀兒姑娘?”胡佳亮愣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那是自己掩飾性的說法,見到野人童虎抱著樂清兒上馬車的時候,圓場用的。可是,那個時候他可沒說夫人表妹的名字啊。

仔細回想了一下,胡佳亮確認,他當時的確沒有說名字,隻是說服人的表妹。這樣一來,胡佳亮的心中開始起了疑心了。

下人倒也幹脆,說出了鎮沒多久,秀兒小姐就醒了,醒來之後要吃的喝的穿的,然後就說自己是夫人的表妹,名叫秀兒。

胡佳亮頓時瞠目解釋,他還是頭回見到夫人和他有如此的默契呢。真沒想到,他們兩人沒有經過事先通氣兒,竟然能做到天衣無縫,難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唉,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清兒已經不純潔了,而且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本人。

後悔心痛的胡佳亮不會知道,樂秀兒這個名字,其實不是樂清兒起的,而是王少川給起的。當樂清兒醒來以後,王少川就叫了吃的喝的進來,他直接端給樂清兒。至於衣服,他直接搬了一個小衣箱進馬車,雖然隻是十來件衣服而已,但短時間內,已經足夠樂清兒更換了……也就是說,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下人能進的了馬車、見的了樂清兒。

當王少川在馬車裏,把前因後果都低聲告訴醒過來的樂清兒時,女人沉默良久,終於開始吃喝東西,吩咐馬車外麵的下人的時候,也自動用了王少川起的這個名字。這讓王少川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嘖,哥們兒的調教功力,真的是見長啊。你看,這小娘們兒的心裏已經開始有哥們兒了。唔,哥們兒起名字的功力也是見長啊,秀兒,秀兒,這個名字真不錯,起名字的人真是有學問啊!

胡佳亮磨蹭了半個時辰,總算是借著車隊休息的工夫,來到了樂清兒的馬車外麵。先是側耳聽了一下,貌似裏麵沒有傳來××○○的聲音,多少讓胡佳亮鬆了口氣,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要進去看看,結果被樂清兒一口回絕。

樂清兒的理由非常的充沛,她是樂秀兒,是姐姐樂清兒的表妹,是小姨子,按照禮法來說,兩人是不能輕易見麵兒的,尤其還是孤男寡女的環境,那就更不合適了。

胡佳亮聽的差點兒要吐血,沒搞錯吧?孤男寡女?丫的,老子七年前就開始和你孤男寡女了,你現在又說這話,得瑟了不是?

心中雖然不爽,但是胡佳亮也沒法說什麽,誰叫他親口說人家是樂清兒的表妹呢,現在人家用這個來拒絕他這個便宜姐夫,他總不能把自己吐出去的東西再吃回去吧?

胡佳亮怏怏地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忽然醒悟過來,丫的不對啊,就算你是樂秀兒,是小姨子,那我這個當姐夫的見你就是孤男寡女,那個野人童虎見你就不是孤男寡女了?我擦,沒這個道理啊!

“奸夫淫婦……”胡佳亮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

正在這時,有下人過來稟告,說前麵有一支隊伍正在紮營,看旗號,也是胡家的子弟。

胡佳亮一聽,一顆心頓時懸起來了,難道是家林長老和“傳”字分支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