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徐青山剛要說話,提鼻子一聞,指了指老羊倌的手,五官都擰巴在一起了,低聲問老羊倌他那手上沾的是什麽東西,怎麽那麽臭,剛才就差點沒把他給薰吐了,腦袋都有點迷糊了。
老羊倌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也直皺鼻子,回頭看了一眼,拉著徐青山退了十幾米,一直走到那兩棵楱子樹底下,這才告訴徐青山,這些天來,他可是費了牛勁了,總算是把那隻災獸給圈住了,一晃已經三天了,如果估計的不錯,頂多再有兩天,這隻“黑羊”就能牽到手了。
看著徐青山躲的足有一米來遠,老羊倌瞅了瞅自己的手,嗬嗬一笑,翻了翻手掌,告訴徐青山,這味兒不是別的,是老虎糞的味道。
老虎糞?
徐青山一皺眉,看了看老羊倌:“師傅,咱這山上啥時又有老虎了?不是說五十年前就絕跡了嗎?”
老羊倌撇了撇嘴:“這麽大的山,啥玩意兒沒有?找不著不等於沒有,老虎找不著,找點老虎的幹耙耙還費勁了?”
徐青山一想到老虎糞,下意識的用手趕緊又擦了擦嘴,總感覺那股子騷臭味還在嘴邊掛著,有點惡心幹嘔。
老羊倌嗬嗬一笑,告訴徐青山,這天下的東西,有陰就有陽,有圓就有缺,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別看那隻大狗牛哄哄的,但是一聞到這老虎糞的氣味兒,動都不敢動,全身就癱了。說到這兒,老羊倌往前麵又看了一眼,從鼻孔裏擠出絲冷笑。
徐青山這才知道,這隻災獸狏即原來是讓這老羊倌用老虎糞給圈住了,都已經餓了三天了。按老羊倌的說法,從明天開始,隻喂肥皂水,不給食吃,這東西喝急眼了,有水就喝,隻要它喝了肥皂水,用不了幾天,這隻狏即也就沒脾氣了。
雖然這狏即是隻災獸,但好歹也是條命,徐青山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感覺這事有點太殘忍了,甚至說有點慘無人道。
老羊倌不以為然,衝徐青山瞥了一眼:“小山子,我跟你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稀泥,這就是道。啥是道?順其自然就是道。說不上什麽殘不殘忍,要說是殘忍,也沒見你平時少吃豬肉了,照樣甩開腮幫子猛勁造。別像個娘們似的,別人殺豬你吃肉就行,自己殺豬就掉眼淚,竟整那些個沒用的。”
徐青山覺得這話也有些道理,想想也是這麽回事,點了點頭,也就不再尋思這事了。指了指對麵,問老羊倌,這東西已經圈住了,還用得著天天來嗎?”
老羊倌掏出一根煙,點著火後,抽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告訴徐青山,雖然現在圈住了,但是也不能大意,這山上啥東西都有,就算是沒有人來。萬一出來條長蟲啥的,再把它咬死了,咱這就功虧一匱了,咱要的是那身毛皮,壞了一個洞,就沒啥用了,也就一文不值了。
徐青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不多言語了,這上麵的道道,他一時之間也聽不明白,眼瞅著快晌午了,就問老間倌中午回不回去吃飯。
老羊倌看了看天,慢慢的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自己悄悄的又走過去看了看,見一切並沒有什麽異常,衝徐青山擺了擺手,示意下山。
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的就看到自家門口前停著一輛小轎車。
老羊倌停下腳步看了看,心裏一翻個,若有所思,側頭瞅了一眼徐青山,邊走邊說:“小山子,好像是有人來了,一會別亂說放話。”
徐青山點了點頭,看了看那輛車,也是一頭霧水。
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轎車停到自家門口,難不成是停錯地方了?還是找錯人了?他在廠子裏就是個普通的工人,根本不認識這種能開得上轎車的人。老羊倌就更別提了,一年到頭也不進一趟城,也不可能是找他的,思前想後,心裏七上八下,也沒想出來個子醜寅卯。
離著還有十幾米,車門開了,從車裏麵下來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肥頭大麵,大腹便便,穿著件淡粉色的T恤,遠遠的看到老羊倌爺倆,快步就迎了上來,率先打起了招呼。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都是一晃腦袋,誰也不認識。
老羊倌快走兩步,衝這胖子一抱拳:“同誌,你認錯人了吧?我們可不認識你啊!”
胖子笑容可掬的笑了笑:“沒有,沒有,老人家,您旁邊的就是徐青山小兄弟吧?您就是他師傅吧?”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又看了一眼胖子,點了點頭,皺著皺眉頭問了句:“同誌,你是?”
那胖子一愣,顯然對這個稱呼有點陌生,隨即嗬嗬一笑,先自我介紹起來。自稱叫何宏天,是一家醫藥公司的副總,縣裏和仁堂的那個老中醫何九江是他的老父親,聽他父親說起過徐青山的事情,這才冒昧前來打擾。
老羊倌一聽,也經就明白了他的來意,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三個人。
胖子趕緊回頭招了招手,那三個人見胖子招手,這才先後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身材苗條,眉目如畫,杏臉桃腮,走起路來,英姿颯爽。跟在她身後的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能有三十多歲,一臉的絡腮胡子,濃眉大眼,看著孔武有力。他旁邊的是個身體削瘦的小夥子,個子不高,年齡和徐青山相仿,頭發蓬亂,遮住了眼睛,一直低著頭,也沒看清長什麽樣子。
胖子先是指了指其中的那個姑娘,介紹說,這是他的外甥女,叫白術;然後又指了指左邊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的的那個漢子說,他叫宋長江,平時都喊他“江子”;最後看了看那個身形削瘦,麵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的小夥子說,他叫周伍。
胖子逐個介紹了一圈後,衝老羊倌和徐青山一抱拳::“我聽我家老爺子說過,你們師徒二人都是當世的奇人,實在是不想失之交臂,這才冒昧前來拜訪,唐突打擾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老羊倌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有備而來,見在外麵說話也不是個地方,就打開了柴門,把這一行人都讓進了屋裏。
徐青山一邊走,一邊暗中打量著這幾個人。對這胖子第一眼就沒什麽好感,明顯就不是一個階級的,油頭粉麵,虛頭八腦的,看著就讓人不痛快,說起話來雖然表麵上挺客氣,但骨子裏那股趾高氣揚的勁兒根本就壓不住,一看平時就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百二十個不含糊的主兒。就那大肚子,像是個大盆一樣扣在上麵,走起路來,還上下亂顫,邁著四方步,放著四棱子屁,看著讓人就惡心。
倒是看那姑娘還挺順眼,長得和二丫一樣耐看,不過比二丫可要白淨多了。那一張小臉,白裏透紅,嫩得好像都能滴出水來,清麗可人。運動鞋,牛仔褲,緊身的小背心,把身體曲線襯托的玲瓏剔透,看得徐青山一陣心情蕩漾,滿臉臉紅。
宋長江大手大腳,五大三粗,走起路來,啪啪直響,上身隻穿著個背心,露出一身的疙瘩肉。渾身黝黑,都能照出人影來,煙熏的太歲,火了的金剛膀闊腰圓,單單看這塊頭,就知道是個硬角色。眼角眉梢帶著千重銳氣,身前背後有著百步的威風。
最讓徐青山有些好奇的就是那個叫周伍的年輕人,個頭與自己仿上仿下,但實在是太瘦了,上秤一稱估計不到一百二十斤,細胳膊細腿細手指,倒像是個大姑娘似的。這麽熱的天,捂的嚴嚴實實的,套了件黑色的長袖帽衫,頭發蓋住了眼睛,臉上始終是冷冰冰的,沒有什麽表情。看起來暮氣沉沉,萎靡不振,像是大病初愈,始終悶聲不響的走在後麵。
老羊倌的家中很少有客人,本來屋子就不大,進來這夥人後,立時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一下子就擠得滿滿的。
老羊倌看了看,衝那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是叫你何總吧,你看我這家裏窮得直掉渣,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實在有些對不住啊!”
那胖子倒是滿不在乎,一屁股就坐在了炕沿上,壓的這三寸來厚的實木炕沿立時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呤聲。其它三個人看了看,也歪身子坐在了炕上。
胖子坐穩後,從兜裏掏出盒玉溪來,遞給了老羊倌一支,然後又親自給老羊倌點上火,這才開口說話。
據他自己說,他們公司做的是中藥材的貿易,說白了就是先到藥源地進貨,然後經過加工,再出口到韓國、日本、美國以及東南亞國家,也是很有實力的一家貿易公司。
本來是從來不接散單的,但是這次事出有因,關鍵是需要這幾味藥材的人身份特殊,他們自然也就很重視這件事情,所以,為此破例,特意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由他牽頭,專門負責這幾味藥材的搜尋。隻是忙活了一六十三遭,差不多把全國各地的中草藥市場都跑遍了,仍然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