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眸色很沉,帶了被打擾後的不悅。

不過他沒多說什麽,就隻是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眼神直直的落在許知意身上。

許知意拉了拉落在肩頭下的衣服,推開陸決的手站了起來,臉上已然沒有了剛剛的旖旎。

陸決的眼裏的情緒全數冷下去。

他對電話那頭的白念念說:“知道了。”

白念念大喜,嬌羞的應了聲,“那我等你,”才掛了電話。

陸決拿上沙發上的外套,看了眼許知意,走到她麵前,少有的解釋,“出去一趟,今晚我會回家。”

許知意環胸站在窗前,沒看陸決,應,“嗯。”

屋內的關門聲落在,室內陷入安靜。

許知意緊繃的身子驟然放鬆,貝齒呼出一口長氣。

她在夜色中站了好久,直到落在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陳琳在電話那頭幾乎要炸了,許知意才抱歉道:“剛剛陸決過來了。”

陳琳停頓片刻,“他來做什麽?”

許知意回想剛剛陸決的狀態,“不知道,我覺得……他有點反常。”

太溫柔,也太謙和,一點不陸決。

“那你還過來麽?”陳琳在電話那頭問,“收購的買家快要到了,你如果不過來的話,我跟對方說一聲?”

許知意淡淡啟唇,她拿起沙發上的包包,很果決的說:“不用,我現在過來。“

抵達跟陳琳約好的地址,陳琳已經等在門口了。

“陸決最近發什麽瘋,盯你這麽緊?”

許知意搖頭,“不知道,”許知意無暇顧及,她看向酒宴大廳裏頭,問,“人來了麽?”

“還沒,”陳琳壓低聲音,'不過,我提醒你個事情,我表哥過來了,我不是故意說的,他自己猜到了,不過他在也好,我們對國外市場不了解,合同簽訂的這些也不懂,他來也能防止我們被騙。”

許知意當然知道陳浩在會更好。

但是,這件事情已經麻煩陳浩諸多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剛剛一路過來,她心裏就不太安定。

她怕真的出事,會連累陳浩。

“要不——”

許知意的話還沒說完,酒宴的門口忽然停下來一輛轎車,陳琳碰了碰許知意的手,說了兩個字:“來了。”

一群人一齊上樓。

陳浩已經等在屋子裏了。

事情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許知意這邊關於員工的補償,還有廠房後期的建設保留條件,對方都同意了,

除了在價格上,比原先談好的,壓了幾乎三分之一。

陳琳皺眉,“這不行啊,之前說好的,怎麽臨時變卦,差太多了也,這個工場不說別的,之前就這地段跟麵積都值不少錢!”

對方是個外國人,操著一口並不流利的中文,客套笑著說:“您不是著急出手麽?這個價,差不多了。”

陳琳不幹了,拉起許知意,“咱走吧,沒這麽坑人的!”

許知意看了眼對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有點眼熟。

她剛要問,陳琳已經拉著打她出了包間。

“等等,”許知意拉了拉陳琳的手。

“等什麽?那人明擺著看你急用錢,故意的!之前說的好好的價格,臨時變卦,我最厭惡這種人了!這不就是趁火打劫嗎!”

這種人不能慣著!

許知意卻沒立即走,她也煩這種人,可是對方明顯不肯讓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對方也紋絲未動,很淡定的樣子。

要麽就是原本就不想交易。

要麽就是篤定別人給不出這個價,答應不了她原本的要求——

印刷廠,她希望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夠保持原樣。

許知意知道,陳琳跟陳浩盡力了。

陳浩還在裏頭周旋,許知意沉默了片刻,便對陳琳說,“這個價格——也行。”

陳琳立馬瞪大了眼睛,“你瘋了?跟錢有仇?你在等幾天,我們再給你找找別的買家啊。”

許知意輕輕搖頭,“就這個吧,別麻煩了,知道你們辛苦好幾天了,最近陸決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什麽了,他手底下的人找我要了好幾次營業執照,避免節外生枝,交易吧。”

陳琳很不樂意。

嘟囔著:“這都什麽事啊,陸決是黃金打的麽?睡幾年,代價這個大,許知意,這價格差距,都夠你買一套別墅了!”

許知意笑笑,推著陳琳進門。

再進去的時候,陳浩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對方倒是還好,笑眯眯的,似乎等著許知意妥協。

對方態度一直挺篤定。

許知意對此有點意外,不過她太心急了,她希望安頓好印刷廠,在安頓好裏頭的人,也算不辜負這一場遇見。

簽合同的時候,許知意心頭忐忑,唯恐i下一秒陸決的人會忽然從外頭衝進來。

可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

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

送走那國外友人時,高個子藍眼睛的男人對著許知意微微笑了一下,頗有深意的說:“許小姐美貌傾城,怪不得男人都為之折腰。”

許知意不懂。

男人笑了一下,看了眼陳浩聯係車子的背影後,說:“你們進來之前,那個男人跟我說,讓我按照原來的價格給你,他補差價。”

許知意瞪大了眼睛。

男人微微勾唇,“許小姐,你很幸運,讓如此多男人為您傾倒。”

許知意敏感的注意到,男人說的是:許多人。

許知意眉頭一皺,剛要說話,男人已經坐進了車內,對著許知意一行人揮手了。

陳琳很高興,陳浩淡淡的站在原地微笑。

“小意!接下來,你就可以擺脫陸決那個死渣男了!”陳琳挽著許知意的手臂,“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國外讀書,聽說外國的小哥哥,可帥了呢!”

許知意站在原地微微一笑。

陳琳看了眼陳浩,低聲對許知意說:“我表哥也說,到時候跟咱們一起走,他對你夠意思吧!”

許知意站在深夜的街頭,微醺的酒意叫她眼底朦朧,周圍夜場男女如人潮般來來往往。

許知意仿若在那一刻看見爺爺,他對她一貫的溫和說:‘小意,陳家小兒子是良善的人,他會善待你的。’這是老爺子從前最經常對許知意說的一句話。

如今時光千轉百回,那個謙謙君子的男人又站在了她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