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曉沒有等到陸決.
因為等不到天亮,陸決就帶著老爺子去找了許知意.
四個多小時的時間裏,老爺子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
證明許嘉延千真萬確是陸家的孩子!
陸老爺子以為許知意麵對質問會狡辯,或者會遲疑。
但是,當初嬌怯的小姑娘,一身優雅長裙站在門口別墅的台階上,淡淡的大方承認,“對,當年我生的是雙胞胎。”
承認孩子是陸決的時候,許知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
她坦誠的迎接著老爺子跟陸決的目光,並不抱歉。
倒是對麵的兩人,因為許知意過於坦誠跟坦然,反而愣了一秒鍾。
“你……”
許知意像是看透了對麵人的想法,她笑了一下,說,“老爺子,錢,是個好東西。”
有了錢。
就可以守護要守護的人。
再者,更重喲的是,她要讓小延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麵喊她媽媽,而不是私底下看著她的照片落淚。
帶著小延出門,她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雖然這一天比想象中來的早,不過許知意已經做好準備應對。
陸決複雜的看著許知意,她如今的樣子,跟記憶中的摸樣,察覺太大。
這哪裏還是當年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撒嬌著說喜歡他呢?
老爺子倒是反應快,“你不能藏著孩子!許知意,你不能兩個孩子都想要!”
“為什麽不能?他們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辛苦十月懷胎,我怎麽不能都要呢?再者,當初協議上寫的很清楚,我跟陸決的所有孩子,都歸我一個人所有。”
陸決沉沉的看著許知意,“所以,那個時候,你已經在籌劃了。”
“對,”許知意很大方,“父母之愛子則為計,我不願意小延成為陸家權利下的附屬品,有什麽不對?”
老爺子一聽,不同意,“許知意,你胡說什麽,陸家大富大貴,做陸家的孩子有什麽不好!”
許知意聞言,低低一笑,她迎上陸決的目光,淡淡反問,“真的好嗎?”
陸決沉默了,無言以對。
老爺子跳腳情緒激動,“許知意!我不管你說什麽,今天我要見到孩子!”
像是怕自己說的不夠準確,老爺子立馬補了一句,“我要見許嘉延!”
老爺子末了,還抱怨了一句,“怎麽能姓許呢?得姓陸啊!”
許知意不卑不亢,她站在台階上,“抱歉,以你們現在的情緒,我無法讓你們見孩子。”
老爺子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我自己孫子,你不讓我見?!”
許知意淡淡應,“嗯。”
之後,她看向陸決,“之前我們似乎有過約定,如果是需要約見的話,要提前告知我。”
陸決看著許知意,“可你沒有告訴我,還有一個小孩的存在。”
許知意笑起來,笑意有點諷刺。
“男女就這麽不一樣麽?嬌嬌的話,就可以放任兩年不管,男孩的話,清晨的大霧還未散去,就急著要過來見人了?”
聞言。
陸決抿了抿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知意不願意在門口難看,他們日後還要在這裏久住。
“你們要見孩子的話,周末過來吧。”
“什麽?!周末,那不是還要好幾天!”
許知意蹙眉,她剛要開口說話,身後的門緩緩打開。
許知意轉頭,許嘉延從門內走了出來。
活脫脫的一個陸決翻版。
老爺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寶貝啊,讓太爺爺看看!我是太爺爺啊!”
老爺子伸手。
許嘉延卻是一避。
老爺子原本以為,這孩子會跟許嬌嬌一般乖軟,抱著他的腿喊:太爺爺。
可惜。
許嘉延的性子很冷,他原本就不喜歡更人親近。
他冷眼看著樓梯底下的人,一言不發。
片刻後,才走到許知意的身邊,仰起頭,對許知意說,“媽媽,你先進去吧,這裏我來處理。”
不過十歲,說出來的話,已經如小大人一般了。
老爺子看了,很是欣慰。
覺得這小子若好好培養!未來必定是第二個陸決!
許知意怎麽能放心,不過,她給了兒子處理事情的機會,她往後退了兩步,依舊有很深的保護姿態。
老爺子不滿的看了眼許知意。
這是他親孫子,他又不會吃人,怎麽的,還這樣防備!
不過,他沒多說什麽,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孩,不如許嬌嬌那麽好糊弄。
“你叫,嘉延是麽?”
許嘉延眸光清冷,“我姓許。”
老爺子一噎,“行,許嘉延,我是你太爺爺,叫太爺爺。”
許嘉延看著對麵的人,臉上沒什麽表情,情緒很淡,“現在還早,按理說,也沒到訪客時間,我看您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基本的禮節,不清楚嗎?”
老爺子聞言,臉上的笑意一頓。
許嘉延又說,“總不至於,還要小輩來教您吧?”
老爺子剛要開口。
許嘉延已經抬起頭,看向陸決。
陸決身居高位良久,多的是懼怕他的人,可許嘉延卻不怕。
小小年紀,目光跟陸決對視,沒有半分退卻,倒是多了些威勢。
"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懂事,你也不懂嗎?”
陸決眯起眼睛。
許嘉延已經再度開口,“我們家不缺家人,這些年,沒有別人我們也一直過的很好,我不管你們是什麽身份,我希望你們別來打擾我們平靜的日子,我媽媽是個女生,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小小年紀,口吻邏輯已經很清晰了。
老爺子滿意的不得了。
看著許嘉延的眼神裏,都要冒愛心了。
“我們沒有欺負你媽媽,我們就是想帶你回家!”
聞言。
許知意上前一步。
許嘉延抬手,將許知意護在身後,“這裏就是我的家,我谘詢過律師了,爭奪撫養權的官司需要打很久,到時候,我也快成年了,到時候,撫養權就失去意義,你們別想用這個來欺負我媽媽!”
老爺子聞言,越發的覺得小孩可愛了。
“你才十歲,就知道谘詢律師了,我知道你很喜歡你的媽媽,但是,你媽媽一個人帶你很累的,你看,這個是爸爸,”老爺子指了指陸決,“我們有兩個人,我們照顧的話,能夠減輕你媽媽的負擔呀,另外,你看哈,你讀書,吃飯,穿衣,這些都需要開銷的,媽媽賺錢不容易的,你要是真的懂事,就應該給你媽媽減輕負擔,不是嗎?”
話落。
許知意上前,冷冷對陸決說,“陸決!你現在是帶著人來跟我搶孩子是嗎?跟孩子說的什麽話!我告訴你們,孩子我養得起,就有錢照顧的了!如果你們再到這裏來跟我的孩子說這些是S而非的話,就別怪我不讓你們見到他!”
說完。
許知意帶著孩子,轉頭就走。
別墅的門,“砰”!的一聲合上。
老爺子惋惜看著關上的門,對陸決說,“陸決,你等著瞧吧,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把孩子給你帶回來!”
陸決眸光很淺,完全沒了剛剛來的激動。
許知意並沒有要借著孩子跟他重修舊好的想法。
他深深的無力,他覺得,自己似乎真的無法挽回她了。
“算了,”陸決嘴角苦澀,“這十幾年陸家都沒有撫養過孩子,如今長這樣大,長這麽好,就讓他留在許知意身邊把。”
老爺子聞言,立即翻臉。
陸決卻沒了興致,他驅車離開,老爺子無奈也隻能先離開。
……
陸決的工作很忙。
不過再忙,每一日他都會驅車去遠遠看一眼孩子。
許知意其實是知道的,但是,隻要不給孩子造成什麽困擾,她也沒有意見。
陸決這才從生活的點點滴滴中發現,許知意真的變了好多。
她工作很出色,能力很強,公司上上下下都打理的非常好。
兩個孩子非常依賴她,陸決遠遠的看著那道纖細的聲影,默默的抽煙。
這一日。
陸決像往日一般出現,卻不曾想,會看見沈介。
沈介一席風衣,笑的倜然。
這幾年,他變化很大,從知道許知意死了之後開始,他整個人就跟變了一樣。
專心事業,硬是把手底下的破公司經營成了首屈一指的行業領先。
過去的那些桃花統統斬斷,幾乎不近女色。
如今在無人提及過去的沈介,有的是如今那一聲聲攀附的:“沈總。”
所有人隻見過沈介表麵分光,無人知道,他分光的背後,是一次又一次胃出血。
沒人知道,他為什麽改變。
隻有陸決知道,改變沈介的是許知意!
沈介恨自己當初無力拯救許知意出深淵,恨自己無能,以至於讓許知意蹉跎人生。
所以,他硬著一口氣,直挺挺的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夕陽下,沈介看著陸決,嘲諷一笑。
“當初你說我不夠資格,如今陸決,我可以跟你搏一搏了。”
當初的不受重視的二世主,如今是響當當的沈總了。
他確實夠資格說這個話。
“她不會喜歡你這種人!”陸決心口一噎,眸光冷冷。
“是麽?”沈介笑眯眯的,他朝許知意的方向,叫了聲,“許知意。”
許知意轉頭過來,對著他笑了一下。
而許嬌嬌看見沈介,立馬飛奔而來,十分熱情的喊了聲,“幹爹!”
陸決冷眸一擰。
“幹爹?!”
“對啊,幹爹,”許嬌嬌笑眯眯,“沈叔叔一直是幹爹啊。”
沈介一笑,對上陸決冷然的眸子,“看什麽,我比你早知道孩子的存在,早早的占了爹這個位置。”
陸決嗤笑,“幹爹,畢竟比不上親爹。”
沈介壓低了聲音,笑了一下,舌尖抵著口腔,“是麽?我卻覺得是遲早的事。”
之後。
陸決眼睜睜的看著沈介進了許知意的別墅。
陸決也想要進去,可是許知意卻一把帶上了門,低頭對許嬌嬌解釋,“爸爸還有事,就不陪著一起吃飯了。”
陸決尷尬的站在原地。
許嬌嬌仰頭,“爸爸?”
陸決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爸爸有空,”他附身抱起女兒,不要臉的擠進了許知意的別墅裏。
許知意:“……”
飯菜是阿姨做好的,陳琳也過來吃,看見陸決,哼哼了兩句。
許知意倒是一切入場,不過她工作似乎很忙,期間不斷的起來去接電話,低低的說著點什麽,然後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陸決看過去。
柔和的燈光灑在女人纖細的四肢,許知意看起來,纖細又美麗。
一頓簡單的飯後。
孩子們準備寫作業。
許嘉延坐在角落裏,眉眼專注的看著麵前的奧數題。
題目很難,沈介原本還想彰顯能力,結果,看了兩眼後,大呼,“這題目是人做的?!”
陸決走過去。
在許嘉延身邊坐下,許嘉延很認真,不似平時時抗拒。
陸決發現了,許嘉延的思路很靈活,奧體題目總是用多種解法,深入淺出,腦子確實好用。
陸決看了一會兒後,指了指其中某個位置,“這裏,畫一條輔助線。”
許嘉延似乎這才發現陸決坐在自己身邊,偏頭看了眼陸決,又低頭,在陸決剛剛劃過的地方,劃了一條線。
之後。
許嘉延的眼神微微的亮了一下。
陸決注意到,他的嘴角緩緩勾起。
之後,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許嘉延的奧數題很難,是小學的天才班要做的題目。
沈介確實無能為力,許知意很忙,也沒空顧及他,他隻能陪著許嬌嬌玩無聊又低智商的積木。
然後,書桌角落的方向會淺淺傳來低低的一身,“這裏,試試。”
許知意忙完工作,轉頭看過來,就看見了陸決抬手,對許嘉延說,“這個解法很好,但是,可以再試試是否還有更適合的呢?”
許嘉延聞言,皺了皺鼻子。
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很陸決偶爾下意識的動作真的很像。
許嘉延換了一種思路,作對了。
陸決抬起手掌,摸了摸許嘉延的頭。
平日裏,他很反感別人這樣,可今天卻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這一題,是不是可以舉一反三?”陸決低低的問。
許嘉延再度低頭。
夕陽落下,餘暉灑在地上,角落裏的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姿態保持著微妙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