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陸決剛剛結束一場深夜荒唐時,許知意手機裏收到了一條微信。
是一張孕檢報告。
受檢人:白念念。
白念念:【許知意,看見了吧?即便你跟陸決已經結婚了,他心裏的人依舊是我,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證明,
這個孩子,我們會生下來,一起培養長大,我勸你趕緊跟陸決離婚,別自取其辱,徒增笑話!】
許知意一直知道白念念的存在。
當年陸決出差車禍重傷,白念念為了完成自己的出國深造夢拋下了陸決,一走就是三年,了無音訊。
許知意忤逆家裏安排的聯姻對象,固執的在陸決身邊貼心照顧了他整整三年。
三年後,陸決擺脫輪椅重新站起來,神情淡漠的問她,要什麽?
許知意揚著笑意,臉頰微紅,“我要你。”
如今,不過結婚月餘,她就收到了這樣的短信。
許知意此刻身上未著寸縷,她看著接了個電話就掀被起身的陸決,輕聲問,“你要去哪裏?”
陸決低頭穿褲子,臉上早了沒了剛剛沉淪欲念時的情動,麵對許知意的詢問,聲音毫無波瀾,“出去一趟。”
若是在從前,許知意是不會追問的。
這段婚姻裏,陸決對於她沒有愛,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是她的貪慕,才有了這段婚姻。
她不敢開口,不敢奢求,她怕他會厭倦,也怕他給的答案會太殘忍。
在跟陸決的這段婚姻關係中,她一向膽小,始終卑微。
可白念念不是別人。
她是陸決年少時愛戀的人。
白念念發過來的那張孕檢單不斷在許知意眼前閃過,她忍不住不問。
“陸決,你跟白念……”
話才剛剛落出幾個字,陸決的手機再次響起來,這次是電話。
陸決單手扣著紐扣,摁了接聽鍵,“喂?”
喏大的房間靜謐無聲,唯有電話那頭嬌滴滴聲音在屋內回**。
“阿時,你過來了麽?我有點兒難受。”
陸決,“嗯。”
“你過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帶街口的那家桃花酥,我……有點饞那個味道,想的很。”
最後三個字,百轉千回,也不知道這裏說的想,是想桃花酥,還是陸決這個人。
陸決,平日在家裏金尊玉貴,椅子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男人,麵對白念念倒是一求百應,痛快應了個“嗯。”
許知意愣了一秒。
前幾天,她想吃那家的桃花酥,不過是叫陸決在車內等她一會兒,陸決當時說的是:“甜食吃多了不好,許知意,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該縱容自己的口腹之欲。”
所以,許知意已經不是小孩了。
但是白念念是?
許知意幾乎都要氣笑了,陸決頭也未抬,腳步匆匆。
隨著一聲利落不遲疑關門聲落下,屋內再一次陷入死寂。
她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就這麽硬生生的被迫終止。
許知意一夜未睡。
打開手機,屏幕閃微博頭條推送——
國外知名珠寶鑒定大師白念念與餘氏總裁深夜幽會私人別墅,共度良宵八小時,疑舊情複燃。
這條推送下麵的評論清一色的恭喜,其中最顯目的是陸氏的企業微博號。
【未來老板娘好漂亮。】
許知意看著這條消息,心頭一痛。
當初她跟陸決是隱婚,除了雙方家人跟身邊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她許知意是陸決的妻子。
外界隻知道,許家的印刷廠許知意作為唯一繼承人,因為公司內業務下滑,死皮賴臉的求著餘氏給業務,甚至不惜端著笑臉倒貼陸決的冷屁股,成為陸決空暇時間裏的**消遣。
許知意抵達公司門口的時候,被一堆記者圍住。
好事者問她,“許總,請問對於餘總跟藝術家白念念的緋聞,您怎麽看?網友都說他們郎才女貌,好事將近,請問,對此,您有什麽要說到麽?”
許知意麵對鏡頭,大方柔柔一笑,“餘總私事,我不好評論。”
表麵這麽說,心裏卻淌著血。
進了辦公室,許知意就給陸決打電話,電話打了好幾通後,才被接通。
陸決秘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進來,公事公辦的口吻,不帶絲毫感情,“喂,許總。”
“陸決呢?”
“陸總在開會。”
許知意剛要張口,秘書便說:“許總,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支是陸總的私人手機,現在是上班時間,您打他這個電話,是否不太合適?”
秘書是知道她跟陸決關係的。
可他麵對她依舊能這麽趾高氣揚。
很多時候,下麵人的態度,瞧的就是上頭人的臉色。
陸決對待許知意向來隨性,秘書打心裏覺得,許知意在陸決這裏,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當初說結婚,不過是因為白念念離開,否則,哪裏輪得到許知意?
“我找陸決有事。”許知意沒空理會秘書的態度。
“我說了,”秘書滴水不漏,“陸總在開會,他今天會一直很忙,如果您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先告訴我,我會替您轉告餘總的。”
秘書的這話落下,許知意在電話背景音那頭聽見了陸決的聲音。
她剛要開口說話,電話“嘟——”的一聲被掛斷了。
許知意看著手機屏幕,直到頁麵都暗了,才緩緩回神。
之後的幾天,陸決都沒有回家。
電視上不斷的爆出陸決跟白念念的新聞。
許知意咬牙再一次撥通陸決的電話,這一次是陸決接聽的。
電話那頭不再是固定的會議背景聲音,而是輕柔曼妙的音樂,伴隨女性輕柔的笑聲,在許知意的耳畔當即炸裂。
“你……”許知意穩了穩呼吸,有些話,要當麵問,當麵說,看著對方的眼睛說,她沒有在電話裏頭吵架的習慣,“什麽時候回家?”
陸決:“不確定。”
許知意:“我有話問你。”
陸決那頭停頓幾秒,似乎在跟身邊的人說話,聲音挺輕的,帶著點很淺淡的,許知意從未有過的柔,等幾分鍾後,回過來頭,麵對她時,音調裏又染了幾分冷意。
“我這幾天沒空。”
許知意再要開口,陸決那邊已經不耐煩的冷聲,“許知意,你知道我不喜歡麻煩。”
許知意愣住。
所以,她是麻煩嗎?
她明明都還什麽都沒說。
他才是出軌,緋聞纏身的那一方。
卻反過頭來,說她麻煩?
許知意這幾日緊繃的情緒達到了一個臨街點,她顫抖著音調質問,“陸決,你還記得自己結過婚嗎?”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許知意咬著牙,“你還記得,那三年,是誰照顧你的嗎?白念念當初拋下你出國,你當真心裏一點都不介意嗎?”
問完這些話,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明顯沉冷下去。
許知意知道,這是陸決不高興的信號。
“許知意,擺正你自己位置,你應該清楚什麽話應該說,什麽話不應該說,你不是小孩子了。”
又來了!
又是這句話。
陸決,餘太太。
應該永遠是端方高雅,寵辱不驚,知信美麗,理智冷靜的。
而不是,像個會吃醋發脾氣的小孩。
“我不希望下次你再用這種無聊的事情來煩我。”
電話在下一秒被掛斷。
掛斷前的前一個音節,是白念念撒嬌要買鋼琴的聲音,那聲音嬌柔,卻讓許知意渾身發冷。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像白念念短信裏說的: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得到了餘太太的位置,可也僅僅如此。
她以為的相敬如賓,以為的白首不離,隻得一人心,終究是一廂情願了。
當天。
微博再次推送。
【陸決餘總以六千萬元購入頂級鋼琴贈與佳人,疑定情禮。】
許知意蜷了蜷手指,那一瞬間,破碎流血的心居然麻木的不知道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