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隨即，她立刻快步往外走，邊走邊問：“阿程他怎麽了？”
“臨下班的時候，沈總突然嘔血，我和同事一起把他送到醫院了，現在還在做檢查，似乎是急性胃病之類的。”
對方給她報了醫院的地址，餘瑤道過謝之後，跑去路邊打車。
然而，現在正是晚高峰時間，路上很堵，餘瑤耽擱了不少時間才趕到醫院。
人事部的那名女生過來接她，把她帶到了病房裏。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沈征程的床位在最裏麵，他手上紮著吊針，人已經睡過去了。
“醫生說是急性胃出血，今晚最好住院觀察一晚。”
女生把一遝單子遞給餘瑤，商量著詢問：“既然你來了，那這裏就交給你？還有一些手續還沒辦完。”
“好，謝謝你。”
餘瑤還有些懵，接過單子之後，才想起什麽，問道：“之前的費用是你墊付的嗎？多少錢？我先還給你吧。”
“不急，之後我自己找沈總報銷就行。”
對方笑笑，寬慰了餘瑤幾句之後，便先離開了。
餘瑤獨自去繳了住院費，付完款，她順手去銀行APP看了一下卡裏的餘額，結果卻發現，她的卡裏莫名多出了十萬左右。
查了一下賬單，入賬時間是在前天，轉賬人的名字……是唐雲澤。
——是那筆翻了十倍的“戒指錢”。
當時的微信轉賬她沒收，結果唐雲澤竟然直接轉到她的銀行卡上了。
他甚至提都沒跟她提，就連昨晚她生氣地讓他還戒指，他都沒提這件事。
唐雲澤的世界裏，仿佛沒有“被拒絕”三個字。
隻要他想做，就一定會做成。
我行我素，強勢地不講道理。
餘瑤看著轉賬記錄上的這串數字，心底升起一股無力和挫敗。
沈征程現在這個情況，她今晚肯定得在這裏看著的。
但是……要怎麽跟唐雲澤講呢？
實話實說？
想起唐雲澤昨晚的態度，她就忍不住一陣頭大。
心情沉重地回了病房，餘瑤拉上隔斷簾，在沈征程病床旁坐下。
他眉心蹙著，睡得似乎很不安穩。
之前還沒覺得，此時他安靜得躺著，餘瑤才發現，他似乎瘦了不少。
最近應該很辛苦吧？
看著這樣的沈征程，餘瑤心底那個躁動了一天的念頭，突然間偃旗息鼓。
真的……可以毀約嗎？
——
“小魚？你怎麽來了？”
沈征程睜開眼睛，看到餘瑤之後，含糊地問了一句。
病房裏的燈光有點強，他下意識地想擋，餘瑤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按住。
“別動，手上有針。”
“嗯。”沈征程眯著眼睛醒了會兒神，若無其事地朝餘瑤笑笑，“嚇到你了？我沒什麽事。”
餘瑤抿了抿唇，輕聲問：“你最近的應酬還是很多嗎？是不是也沒有規律吃飯？”
“沒有，我好著呢，不用擔心。”
“沈征程！”餘瑤連名帶姓地叫他的名字。
沈征程頓了頓，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斟酌片刻，低聲道：“這兩天確實比較忙，這不是……快到發工資的日子了嗎？我想盡快把有意向的幾個合作敲定下來，回一回資金。”
餘瑤一怔，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阿程，你之前說，公司遇到問題，可能跟我有關係，那你怪我嗎？”
“當然不會。”沈征程飛快反駁，“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非要說的話，我隻怪自己太弱了，沒有保護好你。”
“不是你的問題。”
餘瑤鼻尖一酸，衝動道：“阿程，我們結婚吧。”
沈征程愣住，大腦飛快地轉動，思索著她為什麽突然提這個。
好幾秒之後，他才玩笑著道：“你傻不傻啊，我的公司現在岌岌可危，一旦破產清算，可能還會背負債務，你現在跟我結婚，就要一起負擔我的債務。”
“那就一起還，我沒關係的。”
“我在乎。”沈征程打斷她，“你換位想一想，如果是你背負債務，還會和我結婚嗎？小魚，你程哥也是有自尊心的，我做不到讓你陪我吃苦啊。”
“我……”
餘瑤很難受。
他越是這樣，她心裏的愧疚便越深。
“我知道。”
餘瑤藏起情緒，若無其事地朝他笑笑：“別的先不說，你先好好養身體，要是身體垮了，其他的什麽都沒用啊。不管什麽麻煩，一定都能解決的。”
“好好好，我們小魚說什麽都對。”
餘瑤坐在旁邊陪著，等到他在藥效的作用下，再次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她才起身出了病房。
她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唐雲澤打電話。
一天的時間，她的心情大起大落。
這會兒，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平和：“唐雲澤。”
“嗯。”唐雲澤惜字如金。
餘瑤聽不出他的情緒。
她其實找了好幾個借口，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說謊，實話實說道，“沈征程住院了，我今晚得留下來照顧他。”
對麵沉默的有點久。
好幾秒之後，餘瑤才聽到他問：“餘瑤，你是不是很喜歡挑釁我的底線？”
餘瑤愣了愣：“我沒有，他真的是急性胃出血，需要住院觀察。”
唐雲澤輕笑一聲：“那要不要我把戒指給你送過去，你順便在醫院求個婚？”
餘瑤：“…………”
餘瑤就算再遲鈍，也能聽出來，他生氣了。
何況，對於唐雲澤的情緒變化，她其實挺敏銳的。
求婚的話，她昨晚找他要戒指的時候說過。
當時在氣頭上，甚至覺得，掰就掰了。
但現在……
“對不起。”餘瑤主動求和，“我昨晚說的是氣話，你不要往心裏去。”
但是這次，唐雲澤並不吃這套了。
他一針見血地戳穿她：“怎麽？沈征程又求你了？你心軟了？心疼他，所以來找我求和？”
“我……”
餘瑤語塞。
因為唐雲澤說的是事實。
雖然沈征程沒求她，但她確實是因為這個，才向唐雲澤道歉的。
“餘瑤，是你主動來求我的。”
唐雲澤提醒她：“我早就告訴過你，等你來求我的時候，主動權就不在你手裏了。”
說罷，唐雲澤直接掛了電話。
餘瑤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在生氣。
而且，似乎還是很生氣很生氣的樣子。
該怎麽辦？
餘瑤雖然很想像昨晚那樣硬氣，但是……
想到病房裏的沈征程，餘瑤把腦袋磕在牆上，惶惶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