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澤動作一頓:“你想說什麽?”
“我昨天下班後,和沈征程一起去吃了頓晚飯。”
餘瑤低聲解釋:“他媽媽擔心我們兩個,要和我們視頻。你昨晚如果是因為這個,故意找我的不痛快,沒有必要,你可以直接問我的。”
“問你什麽?”
唐雲澤把勺子丟回碗裏,陶瓷和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
唐雲澤冷著臉問:“你綠了我,還要我親自詢問?”
“你!”餘瑤難以置信,“什麽叫我綠了你?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首先,我沒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其次,我和沈征程認識八年,也不可能因為現在的情況,和他斷絕關係。”
最令她費解的是:“我和他的情況你一清二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簡單明了,你到底在介意什麽?”
唐雲澤:“……”
蓮姨從廚房裏探出頭,關切地問:“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餘瑤秒速變臉,乖巧地笑了笑:“沒有,很好吃,謝謝蓮姨。我吃完了,該去上班了。”
她沒再看唐雲澤,和蓮姨道別後,拎著包出了門。
等到她離開後,蓮姨忍不住問唐雲澤:“吵架了?我發你的那些你看了嗎?你沒經驗就要多學學。”
唐雲澤沒說話。
他不會承認自己吃醋。
他現在思考的是,怎麽把餘瑤可能會反悔的情況,扼殺在搖籃裏。
——
餘瑤在路上的時候,檢查了一下微信消息。
有沈征程的留言,半個小時前發的,叮囑她好好吃早飯。
餘瑤已經連續三天晚上沒有回去住了。
沈征程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餘瑤的心裏忍不住升起了一絲失落。
她其實是害怕他知道的,因為沒想好怎麽解釋,怎麽麵對。
但現在他似乎完全沒發現異常,她又……
[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感矯情了,阿程被公司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他自己都不一定有時間回來住,留意不到這些小事也正常。]
回完沈征程的消息,餘瑤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唐雲澤。
她昨晚對他說的話,有一部分是因為氣急之下的衝動,也有一部分是真心話。
如果唐雲澤真的出爾反爾,主動毀約,她會愧疚幫不上沈征程的忙,但更多的,可能是很自私地感到輕鬆吧?
唐雲澤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他隨手強行送她的東西一樣,她受不起,也還不起。
她向來對這類“麻煩”避之不及。
——
上午依舊是枯燥的排練。
休息的間隙,梁芮找過來,挨著餘瑤坐下,問她考慮得怎麽樣。
餘瑤有些尷尬:“我還沒考慮這件事。”
昨晚一開始是自己一個人睡覺比較害怕,後來唐雲澤回去後,兩人又在吵架,導致她直接把這件事情扔到腦後了。
“沒關係,我過幾天有個演出,你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包吃包住包路費。”梁芮主動邀請,“多了解一點總沒有壞處。”
餘瑤愣了愣:“在哪裏?”
“C市。”
餘瑤一聽,還真有些心動。
主要是,正好能借機冠冕堂皇地離開幾天。
隻猶豫了幾秒,她便點頭答應了:“好啊,能有機會看梁姐的演出,是我的榮幸。”
“那行,等下把你的身份信息發我,我讓助理訂票。”
梁芮說完,突然抬起手指,點了點她的鎖骨,揶揄道:“讓你男朋友收斂點,別在這麽明顯的地方留痕跡,遮瑕膏不是萬能的,容易脫妝。”
餘瑤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之後,臉頰瞬間爆紅。
她連忙捂住鎖骨下方的位置,一邊道歉:“對不起,我……”
“道什麽歉,姐姐我也是過來人。”
梁芮饒有興致地打趣她:“沒想到啊,你男朋友看著挺溫和斯文的一個人,私下裏占有欲那麽強嗎?”
餘瑤意識到,梁芮估計還是把沈征程誤會成她的男朋友了,她連忙搖頭:“不是的,昨晚那個人,隻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啊。抱歉。”
梁芮狀似無意地解釋,“我還以為你隻是不好意思承認,原來真是認錯了。本來還想說,你們兩個挺般配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餘瑤的表情僵了僵,無奈道:“哪裏的話,我們……不合適。”
梁芮笑道:“你這麽漂亮,追求者肯定很多,難怪男朋友會吃醋,忍不住給你蓋章。改天我送你一支遮瑕膏,一個小眾品牌,但是挺好用的,更持久,不容易脫妝。”
餘瑤被她調侃得麵紅耳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玩笑過後,梁芮才繼續道:“你男朋友是做什麽的?我之前就很好奇,你長得好,天賦好,能吃苦,也很努力,沒想過讓男朋友家裏幫扶一下嗎?你這不爭不搶的性格,沒點後台的話,很難出頭的。”
“他就是個普通人。”
餘瑤不想提唐雲澤,何況,他和她也不男女朋友關係。
餘瑤很認真地解釋道:“我就是一隻小蝦米,哪兒來的什麽後台。再說,我也沒什麽遠大誌向,賺的錢能養活自己就行。”
梁芮愣了愣:“你這姑娘……像你這樣踏實不浮躁的人,很少見了。”
梁芮又和她聊了幾句演出的事情,然後便先出去休息了。
餘瑤湊近鏡子仔細看了看,發現早上塗上去的遮瑕膏,經過出汗和摩擦,確實有些斑駁了,露出了裏麵的紅痕。
也不知道剛才一起練舞的其他人有沒有看到。
啊啊啊啊!好想原地消失。
餘瑤一邊從包裏翻找粉底液,一邊在心底把唐雲澤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之前的那個念頭再次冒了出來。
自己想事情還是太單純了,也因為沒經驗,隻以為豁出去和唐雲澤做交易,就能幫到沈征程。
但沒想到,並不隻是發生關係這麽簡單,還會因此帶來各種麻煩。
他……會不會毀約呢?
人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一旦生出了某個想法之後,大腦仿佛會自發地,催生出更多的理由和借口來支撐這個想法。
尤其是在遇到某些並非心甘情願去做的事情的時候。
餘瑤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短短一天的時間,她的大腦中已經設想了無數種“毀約”的可能性了。
餘瑤今天晚上其實並沒有排班,但因為不想回去麵對唐雲澤,她還是決定去培訓機構那邊。
反正一開始應聘兼職的時候也談好了條件,可以免費使用那邊的舞蹈房。
餘瑤從地鐵站出來,正準備在商場的負一樓小吃街隨便吃點晚飯,手機突然響了。
是沈征程公司的那個人事部的女生,發來的微信語音通話。
餘瑤心頭驀地停跳了半拍。
她和這個女生不太熟,對方突然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因為沈征程。
餘瑤連忙接通語音,緊張地問:“喂?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餘瑤,沈總現在在醫院,你現在有沒有時間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