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蘭今天有事請假了,於是姚知月就暫時負擔起家務活。陳逸明一離開,她就把卷發紮成馬尾,係上圍裙開始打掃衛生。
因為房子每天都有人打理,所以姚知月很快整理完客廳。猶豫了一下,心裏甚覺好奇,然後上了屬於陳逸明無人能侵犯的二樓。
二樓旋梯往右延伸出去的一側是弧形的走廊,可以將客廳的一切盡收眼底。旋梯往左是一條長方形走廊,兩側掛著裝飾繪畫,是法國的抽象派風格。
盡管偌大的房子裏隻有姚知月一個人,可是她的心跳卻在加速,好像是潛入民宅的小偷。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第一間房門,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排和牆壁一樣高的玻璃櫃,上頭擺著許多手辦。她不敢走進去,瀏覽了幾乎擺滿整個空間的昂貴手辦後關上門離開。
來到另一個房間,見是陳逸明的臥室,不假思索關上門再次離開。她順著走廊打掃,來到了對麵,打掃了兩三間客房後,她推開了二樓最後一扇門。
但見鑲嵌在牆壁裏的書架十分宏偉,上麵羅列了許多封麵質地優佳的書籍,就好像電影裏奇異博士的書庫。
一架電動的坐式樓梯折疊鑲入牆壁內,地上散落了幾本攤開封麵的書籍,似乎是看了一半的樣子。
姚知月將放在地上的書籍撿起來,有條不紊地放在書桌上,又將邊角仔細擦拭了一番。突然,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寧靜,像是不明之人闖入桃花源。
姚知月慌忙掏出手機,見是陌生來電,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不等她開口詢問,那頭傳來的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姚知月嗎?我是石蕊,出來見個麵吧,我請你喝咖啡哦。”
姚知月走出書房,輕手輕腳地闔上門,想起原來是曾在機場時有過一麵之緣的嚴哲宇的女朋友。
她感到十分驚訝,她和石蕊根本不熟,而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石蕊那若隱若現的敵意,無論是逛街還是聊天,她都不是石蕊的最佳人選。
姚知月不是個擅長交際的人,隻要一想到要對著陌生人硬憋出笑和熱情,還要擔心是否會交淺言深,她就覺得頭疼,於是婉拒道:“非常抱歉,我還有一堆事必須要今天做完……”
不等姚知月說完,石蕊打斷了她的話,用不容商量的語氣笑嘻嘻地說道:“你來吧,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保證會讓你非常驚喜哦。”
石蕊告訴姚知月一個確切的地名後,拒絕聽她的意見,說了一句待會兒見就掛斷了電話。
姚知月努力回想,她和石蕊共同認識的人除了陳逸明和嚴哲宇還有誰呢?聽她那神秘兮兮的語氣,很顯然她介紹的人並不是他們兩個。
姚知月回到她的房間,挑選了一件淺綠色收腰短款五分短袖上衣和一條淺藍色薄款直筒牛仔褲,將卷發紮成素日裏的丸子頭,把一個小巧簡約的圓筒式包包搭在肩上,換上平底帆布鞋出門了。
姚知月開著自己那輛廉價的代步車,在導航的指示下找到了石蕊說的瑪菲咖啡館。她把車停下,通過咖啡館旋轉玻璃門走進去,但見一個長著一張異域風情麵容的服務員穿著端莊的製服朝她走過來,對她說了一口流利的俄式英語。
姚知月有點手足無措,她的英語並不好,靠幾個單詞和推斷猜測到對方的意思後,蹩腳地用英語回複,她是來這裏找人的。
服務員眉頭微蹙,似乎並沒有聽懂姚知月的話,又說了些什麽。姚知月一臉窘迫,目光探向櫃台,求助地看著其他人。
終於,有個女孩子走過來,跟同事用英語說了什麽,然後對姚知月歉然地說道:“歡迎光臨,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
姚知月鬆了一口氣,“我有朋友約在這裏,叫石蕊。”
“請問是幾號桌?”
姚知月搖頭,無措地說道:“稍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姚知月在通訊記錄裏找到石蕊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順著聲音來源,她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石蕊。
石蕊臉上的慌亂稍縱即逝,按下紅色鍵,朝姚知月揮手,笑說道:“這裏。你怎麽才來呢?”
姚知月將手機放進包裏,對服務員點頭一笑,而後走向石蕊。石蕊所坐的位置正對門口,她一進來的時候石蕊就可以看到的。
姚知月不動聲色地看著石蕊,見她隻是一個人坐在這裏,微微一笑,開口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石蕊用英文叫來服務員,顯然是刻意為之。但見方才那個俄羅斯姑娘走過來,姚知月心裏微微一緊,生怕又要費勁用英文交流,想著到時候點杯水最省事,於是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水的英文單詞。
石蕊言行舉止散發出濃濃的優越感,用英文流利地跟服務員交流,然後露出一個體貼的笑容,“我替你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不介意吧?”
姚知月看服務員離開,暗自鬆了一口氣,淺淡一笑,禮貌地應道:“謝謝。”
石蕊突然上半身朝姚知月靠近,手肘撐在桌麵上,手掌托著腮,朝她眨巴了下眼睛,紫色的瞳片讓她看上去像是動漫裏的少女。可是,眼眸裏的攻擊性卻絲毫不掩飾,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住在明仔那裏多久了?”
姚知月坦然道:“差不多一個月了吧。”
石蕊誇張地驚呼出聲,“一個月了?你們該不會已經……”
姚知月秀眉微蹙,臉頰瞬間一片緋紅,低聲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石蕊顯然不信,上下打量了一眼姚知月的穿著和包包,眉梢掛著一絲淡淡的不屑,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憤怒。
她看似笑得無心,嘲弄地說道:“我想得什麽樣呢?你是不是一直都想那麽做呀?”
姚知月瞪視了一眼石蕊,隻覺得臉頰連著耳根子一片滾燙,克製住心裏的怒火,眉眼間流露出一絲不悅。
石蕊突然嬌笑一聲,倚靠在舒適的皮椅上,不以為然地說道:“瞧你一副開不起玩笑的樣子,我逗你玩呢。”
姚知月心裏一陣冷笑,她想象著自己學著石蕊的嘴臉,指著她的眼睛鼻子還有胸部,“你這裏是假的吧?還有這裏,這裏,都是假的吧。哎,你這人真是開不起玩笑,我逗你玩呢。”
她想,要是真這麽做,石蕊肯定會跳起來,當眾行凶都有可能。姚知月這麽想著,不覺嘴角和眉梢輕輕上揚,一時忘記了反擊石蕊。
突然,石蕊起身站了起來,踩著細高跟婀娜多姿地離開座位。姚知月微楞,順著她的身影望去,但見一個高挑優雅的女郎推門走進來。
石蕊等她走進來,傾過身子輕輕抱了一下她,熱切地笑說道:“若伊,歡迎回到祖國的懷抱。”
姚知月聽到這個名字時,全身威震,杏眼圓睜,不禁有點緊張起來。看著石蕊引著她走過來,姚知月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局促的笑容,不知道石蕊到底在搞什麽?
章若伊乍然看到姚知月,眉眼間也浮現出一絲錯愕,但很有涵養地露出笑容,對她點了下頭,隨和地說道:“姚小姐,很高興又見到你了。”
姚知月見她今日穿了一件亮粉色波點及膝緊身套裙,腳上那雙櫻桃紅露趾高跟鞋閃著一層暈眩的光,像是一位優雅知性的高級名媛。盡管石蕊全身上下珠光寶氣,站在她身邊還是黯然失色了不少。
姚知月回以禮貌微笑,章若伊舉手投足間彰顯著輕鬆怡然的貴氣,讓她不禁升起一股自卑感,拘謹道:“我也是。”
石蕊愣然,目光在姚知月和章若伊身上來回流轉,難以置信道:“你、你們見過麵了?”
章若伊恬淡一笑,應道:“有過一麵之緣。”
石蕊將目光移到姚知月身上,語氣流露出一絲不悅,“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
姚知月哭笑不得,她也沒說要介紹章若伊啊。
章若伊邀請她們坐下,笑著化解場麵的尷尬,說道:“蕊蕊,謝謝你幫我把姚小姐約出來。”旋即轉頭看著姚知月,柔聲說道:“姚小姐,也謝謝你願意出來。”
見氣氛鬆弛下來,石蕊又恢複了輕鬆。她用手撥了下長發,甜美一笑,那聲音像是畫眉的歌聲,“我是通過哲宇認識的姚知、姚小姐,她跟明仔很熟。我想著既然都是明仔的朋友,你們應該也能合得來,所以就擅自做主把你們都叫出來。”
一道亮閃閃的微芒在姚知月眼前一閃而過,原來是來自石蕊食指上一個十克拉的鑽戒。章若伊點了一杯拿鐵,對於石蕊的話不以為意,悠悠然地應道:“有心了。”
姚知月抿了一口咖啡,輕輕蹙了一下眉,她是真的不喜歡喝咖啡,一嘴的苦味,還不如來杯珍珠奶茶。
章若伊注意到姚知月細微的神情變化,體貼地問道:“要不要加點糖?”
姚知月尷尬一笑,坦然地應道:“不用不用,我剛加了不少。”
話音才落,姚知月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她從包裏掏出手機,看是陌生的來電顯示,本想掛斷,隨即改變了主意按下了接聽鍵。
那頭傳來了黎承皓那頗有辨識度的嗓音,讓姚知月一下子就知道是他。
頃刻,姚知月一臉驚愕,秀眉微蹙,全身肌肉不覺緊繃起來。掛斷電話後,她對章若伊和石蕊歉然一笑,神色有些焦灼地說道:“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