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星河叫即將離開公司的姚知月,臉上浮現出一抹矛盾的神情,說道:“明天在瀾石市有一場心理學研討會,舉辦三天,到時來自五湖四海的專業人士都會到場。怎麽樣,有興趣嗎?”

姚知月本想婉拒,話剛要出口,想起了這幾天因為跟陳逸明之間出現感情危機,一回到那個家就感到壓抑,尤其是見了陳逸明總是沒好話。倒不如借這個機會讓彼此都冷靜幾天。

“好啊,我去。”

將星河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鼓勵道:“那場心理學研討會不僅能跟其他人互相交流,也是無形中給我們的工作室做的宣傳。”

姚知月笑著打趣道:“原來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將星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坦然道:“不瞞你說,確實有這個打算。不僅專業人士會到場,業餘愛好者也一直在等這個講座。”

“知道啦,一箭雙雕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姚知月驅車回到家裏,陪了兒子一會兒,然後跟陳嵩嶺說了她明天要出差三天的事情,把筠筠鄭重地交付給他,同時又囑咐紅霞如何安撫筠筠。

姚知月回到臥室收拾行李,剛把行李箱合上,陳逸明推開門走近臥室,看到這一幕,心裏驀然一緊,“你這是要去哪裏?”

姚知月繼續把行李箱拉到角落裏,看也不看一眼陳逸明,簡淡地應道:“明天出差,三天。”

陳逸明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想起昨晚是崔晴揚送爛醉的他回家,登時又提了一口氣,有點難為情地說道:“昨晚,小崔在酒吧裏碰到我,我們就是一起喝了幾杯酒……”

姚知月促然打斷了陳逸明的解釋,嘴角微挑,不耐道:“對你們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再說了,腳和嘴長在你們身上,你還想我怎麽樣?”

陳逸明皺眉,看著姚知月一字一句說道:“在那麽艱難的時候,你都對我毫無保留地相信,現在我們一起熬過來了,你怎麽反而對我不信任了?”

不提信任還罷,一提姚知月就來氣,她自問自己沒有大吵大鬧,更沒有要死要活地把他們逼入絕境就已經是極大的為彼此保留體麵了。

然而,她的默默忍耐等來的不是陳逸明及時處理好還在萌芽中的婚外情,反而是漸漸有壯大的趨勢。她和崔晴揚都已經明麵交過戰了,可身在其中的他卻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提信任?你在外頭跟你的紅顏知己交杯換盞就算了,回頭還讓你的紅顏知己送回來,還在我麵前質問為什麽會讓你獨自買醉?陳逸明,你見過哪個妻子會對一個背叛自己的丈夫笑臉相迎,奉上她的信任?”

“我都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我跟她清清白白,也從來沒有對她有非分之想。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守不住底線的混蛋?”

見陳逸明急紅赤白,微微提高了音量,姚知月一愣,旋即也提高了音量怒斥道:“是,我錯看你了,滾。”

陳逸明難以置信地看著妻子,布滿血絲的雙目含著悲憤,俊眉用力跳了兩下,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握成拳狀的手慢慢鬆弛下來,而後轉身離去。

看著陳逸明落寞的背影,姚知月的心狠狠一痛,她秀眉緊蹙,抬手緊緊捂住胸口,淚水瞬間湧上眼眶,卻愣是咬住唇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

那一夜,陳逸明沒有回來,而姚知月也沒有走出臥室。好在,筠筠在紅霞的撫慰下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天早上,姚知月早早就走出臥室,剛好看到紅霞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裏。看著姚知月蒼白憔悴的臉色,還有那遮瑕粉都掩蓋不住的黑眼圈,紅霞楞了下,輕聲說道:“太太,您這麽早就醒來了?我還沒做好早飯呢。”

姚知月拉著行李走到客廳,淺淡地應道:“不吃了。”

她拖著行李箱來到停車場,坐進駕駛座卻並未啟動車鑰匙,而是發了好一會兒呆。她一夜未眠,一直在等陳逸明回來,可是等了整整一夜,還是沒有看到陳逸明回來過的痕跡。

姚知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而後啟動車鑰匙,朝瀾石市的方向駛去。因為昨夜沒有睡好,姚知月有點疲憊,想著好在去瀾石市隻要開兩個小時多,撐一撐還是沒問題的。

她已經把車開到了市區最繁華的路段,看著路口還有七八秒的綠燈,不由加重油門踩下去。說時遲那時快,左側道路突然疾馳出一輛白色的轎車橫穿馬路。

姚知月驚愕地看著白色轎車突然微微偏轉了方向朝她的車撞來,腦海裏有過短暫的空白後,而後才反應過來踩住刹車。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後,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跟失控的白色轎車撞到了一起。隻聽她尖叫了一聲,而後雙目圓睜,瞳孔裏的恐懼和絕望醒目地流露出來。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的是兒子朝她蹣跚撲騰過來的小身影,還有陳逸明昨晚那落寞離開的背影。淚水在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崔晴揚停在馬路對麵等紅燈過去,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慘烈。她在車裏驚呼了一聲,嚇得臉色蒼白。

可是,當她看清楚,車頭被撞得麵目全非的那輛車似曾相識時,心裏頭突突跳了兩下,不覺失神了。直到後麵傳來汽車喇叭的催促聲,崔晴揚才回過神來,但見已然是綠燈了。

她小心翼翼地踩著油門過路燈,可是心裏卻一直想著那輛車的車牌號。突然,她緊急刹車,臉上是恍然大悟的震驚。

崔晴揚在前頭調轉了車頭,不顧上班是否會遲到,疾馳回車禍現場。當她趕回去的時候,但見救護車和警車已然到了現場。

崔晴揚把車停在路邊,手腳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朝著車禍現場一步一步逼近。她曾經在公司的寫字樓外見到過那輛車,那是她跟姚知月初次見麵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跟在陳逸明身邊走出來,比他更早發現那輛車的存在,當時覺得那車紅豔得令人炫目,正是她想要入手新車的顏色和款式,所以不覺多看了兩眼,還順便看了眼車牌號,覺得蠻不錯的。

當她看到車主竟然是陳逸明的太太時,才驚覺,方才故意撞到陳逸明懷裏的一幕大概是被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了,心裏又不禁對她極其不屑,盡管她保養得當,可還是比不過自己的年輕嬌豔,跟所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原配一樣暗中跟蹤自己丈夫的女人沒什麽兩樣嘛。

崔晴揚擠進了人群,在看到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後,嚇得慌忙捂住了嘴巴,拉住身邊的一個交通警察,顫聲問道:“人、人怎麽樣了?”

交通警察皺眉,“那輛紅色轎車的車主說傷得可不輕啊。”

話音才落,崔晴揚便看到了姚知月昏迷地躺在擔架上,滿臉的血紅,那身優雅的連衣裙上亦是一塊塊的赤紅,令人望之驚心膽戰。

崔晴揚眼睜睜地看著姚知月生死未知地被抬進了擔架,嚇得臉上毫無血色,直到救護車和警車又呼嘯著警笛聲離開,她才回過神來,花了極大的力氣才重新坐進了駕駛座,朝公司的方向行駛去。

崔晴揚一到公司就去敲陳逸明的辦公室,可是敲了半天裏頭也沒動靜,路過的同事好心提醒她:“王秘書說,陳總今天有急事不來公司了,你有什麽重要的文件要簽字的交給總監就可以了。”

崔晴揚眉頭一跳,勉強擠出一絲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沒說陳總是因為什麽急事嗎?”

“哎,老板的事情誰敢去過問啊。再說了,我們老板的性格,誰敢去打聽他的私事啊。”

崔晴揚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辦公位置上,仿佛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聽得到她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昨天陳逸明一下班,她不知道抽什麽瘋,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陳逸明一路,直跟到他家裏。她回過神來後,在車裏痛哭了好一會兒,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幾乎把她逼入絕境。

就在她平複情緒想要驅車離開的時候,竟然看到了陳逸明從小區走出來。不受控製地,她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不顧一切地朝陳逸明奔跑過來,仿佛他是那個踩著七彩雲朵的蓋世英雄。

她緊緊抱住陳逸明,哪怕這一刻的為所欲為要她付出慘重的代價,她也認了。陳逸明促然看到崔晴揚的時候無比驚愕,回過神來後,急忙將她推開,冷然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崔晴揚無言以對,壓抑了許久的情愫在這一刻爆發了,竟然沒有退路,那隻能拚死一搏了。她鼓起勇氣,顫聲說道:“陳逸明,我愛你!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哪怕要我馬上為你去死,我眼睛都不眨一下,隻要你眼中能夠看到我!”

可是,她的深情換來的是陳逸明驚怒的回報,“你瘋了!”

“是啊,從我見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已經瘋了,已經無藥可救的愛上你了。我知道你有妻子也有孩子了,我不能愛上你,可是我越是製止自己去愛你,我就越不受控製地愛你。我也不想這樣的,為什麽先遇到你的人不是我?”

看著崔晴揚聲淚俱下,聽著她情深意切的情話,陳逸明不是沒有一分動容的。隻是,他太震驚了,不知道平日裏不動聲色的崔晴揚竟然對他是這樣的心思。

他心裏的失落和難過突然被愧疚感取代,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妻子無中生有,沒有想到她其實早就看出了他看不到的暗湧。

陳逸明放軟了語氣,規勸道:“小崔,你會遇到適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