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卻和動作不符,愈發輕柔:“你們知道她怎麽死的嗎?就像現在這樣,被當做人質,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救她。於是她被一刀抹了脖子。”

“我昨晚還夢見了她生前的樣子,笑的那麽好看,甜甜的,一直喊我爸爸。”他的語調突然拔高,“可是我連給她埋骨的地方都出不起!”

他的眼裏一派灰敗絕望。

秦紛繁死死盯著在他身旁的祁雯麗,一個沒有求生穀欠望的人,很容易會發瘋而帶著別人一起死。

祁雯麗看起來很淡定,甚至比在場所有人都淡定的多,好似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並不是她。

她開口,語氣很平和:“就算是殺了我,你的女兒也不會回來了。”

“閉嘴!”

男人瘋狂大喊,手一抖,那吹彈可破的刀刃,險些直接割斷她的動脈,驚的周圍人一身冷汗。

秦紛繁已經攥了一手的汗,可祁雯麗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道:“你真的覺得你這麽做,她就會托夢告訴你,她開心了嗎?”她淡淡吐出兩個字,“做夢。”

男人身子一僵。

“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此刻你做的太多,不過是給你自己沒能救得了她,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夠了!”男人狂怒起來,揮舞著刀,“你懂什麽,像你們這種有錢人,什麽都不缺,怎麽知道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懂。”

祁雯麗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憂愁:“我也失去過。”

男人怔愣了一下,趁著這個工夫,秦紛繁已經偷偷從邊上繞到了男人的身後。

周圍的人都看著,卻礙於那一捆炸彈,沒有人敢上前幫忙。

秦紛繁咽了口口水,眼見自己同祁雯麗不過咫尺距離,一咬牙往前跨過一步,同時用力拽了祁雯麗一把!

未曾想,與此同時,男人突然回頭!

他驟然眥目欲裂:“你在做什麽!”

他的刀比秦紛繁手速更快的架在了祁雯麗的脖子上,秦紛繁心中暗暗叫苦,臉上卻盛滿了溫柔的笑意。

她無所畏懼的往前跨了一步:“你別激動,我有話想告訴你。”

“什麽話?”男人拉著祁雯麗往後退了一步。

“是關於你女兒的話。”秦紛繁可以放低了聲音,在這種環境下帶著極強的誘惑,“你說你女兒托夢給你,那有一句話,她有沒有告訴你?”

男人瞳孔驀然縮緊:“哪一句!”

秦紛繁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男人滿臉疑惑:“你說什麽,大聲點!”

秦紛繁又重複了一遍,能清楚的看見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在玩什麽把戲!為什麽我聽不見!”

男人臉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秦紛繁攤攤手,一臉無辜:“我已經很大聲了,是不是你耳朵不好使啊?”她環視了一圈周圍,“你們說,是不是聽見我的話了?”

一片沉寂中,有個膽子大的總算站出來開口:“聽,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

“我也……”

越來越多的人說話。

秦紛繁在心底鬆了口氣,臉上卻沒什麽變化,直直看向男人:“你看,大家都聽見了,肯定是你耳朵不好。”

男人被一群人弄得糊塗了,他也有懷疑,可對女兒話語的期待,已經超越了一切。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你再說一遍。”

秦紛繁又重複了一遍,這次能聽到很細微的聲音,但聽不清是什麽。

男人為了聽清,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步步往前走,不知不覺就離秦紛繁非常近了。

秦紛繁抓住時機,又狠又快的用手肘擊向他的下顎,然後另一隻手迅速拉過祁雯麗!

她的速度很快,男人全然沒有意料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隻來得及揮動了一下手上的刀,然後就因為下顎劇烈的疼痛而彎下了腰。

四周的保安趁機一哄而上,製服了男人。

他低低嘶吼著,雙目充血,死死盯著已經跑出人群之外的兩人。

秦紛繁拉著祁雯麗跑出人群,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呢!”

“你的手……”

秦紛繁被祁雯麗這麽一提醒,才感覺到手臂傳來的劇烈痛楚,一低頭,發現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斷的往外流著血。

祁雯麗低頭從包裏翻出一件薄的襯衫,用力將她的傷口包紮好:“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話是這麽說,秦紛繁卻感到一陣頭暈。

祁雯麗見此也不再廢話,扶著她就往外走。

好在傷口不深,在醫院上藥包紮之後,血很快就止住了。

秦紛繁放下胳膊,歉疚的看著祁雯麗:“抱歉,耽誤你上飛機了。”

“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如果說抱歉,應該是我說才對。”祁雯麗看著她的手臂,“你來找我,為了什麽事?”

“這個!”

秦紛繁從包裏拿出文件,手有些抖:“你……你自己看吧。”

祁雯麗接過文件,一開始表情還正常,翻到最後,麵色已蒼白如雪。

文件被緊攥在手中,祁雯麗緩緩抬頭,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你是……”

“我知道你不會信,但這份報告貨真價實,我是拿了你落在辦公室桌旁的頭發去檢驗的。”

秦紛繁一五一十的解釋道:“而且你桌上的照片,孩子和我小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你若是不信,我也可以把照片帶來給你看。”

祁雯麗聽著她的解釋,眼圈微微泛紅,她什麽也沒有說,目光卻越發深邃。

等秦紛繁一口氣說完,她才緩緩伸出手,撫上秦紛繁的臉頰:“我又怎麽會不信,你和我年輕時,幾乎是一模一樣……”

她低低笑出聲,眼淚卻奪眶而出:“我隻是太驚喜了,被這喜悅砸傷了腦子,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接連不斷的喊著:“阿月,我的阿月……”

秦紛繁怔了一下:“什麽?”

“阿月,你的名字。”

祁雯麗的聲音哽咽:“你不記得了嗎,你叫祁月,是我的女兒啊!”

她一把摟住秦紛繁,力氣大到骨頭都要被她捏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