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時夕一早就去銀行把存的錢轉了出來。

“錢夠不夠?”莫正華問。

時夕落寞地搖搖頭,“還差一半。”

他低頭摩挲著手裏的卡。

這些都是以前莫先生給的,除了前兩年生病的時候動過這些錢,後來就盡量攢著。

不得不說這些錢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如今卻全部都要送給別人,相當於斷送了自己的最後依靠,他心裏其實很不舍。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錢有多重要。

可是Andy好的太無私,所以對著他努力保護過的家人,自己又如何還能自私。

隻不過是沒錢了而已。

可是Andy 卻為了所愛之人付出了生命,無論如何,他的精神都值得守護。

他默默歎了口氣,以後真的要過沒著沒落的苦日子了,沒有存款,不打工賺錢就真的吃不上飯了。

不過,自己雖然廢柴一點,打個工養活自己還是可以的,不至於餓死。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那張卡,把它緊緊貼在胸口。

“時夕,如果......我負責所有的錢,你願不願意和我恢複原來的關係,跟我回去?”看出時夕的不舍,莫正華試探著問道。

本來他也隻是試探著問問,沒想到時夕聽到他的話卻瞬間臉色大變。

“恢複以前的關係......”時夕緩緩抬頭看向他,麵色蒼白地說,“像以前一樣再被先生包養嗎?”

莫正華微微蹙眉,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一直在一起生活......”

時夕卻根本聽不進他的解釋,他笑了笑,“原來莫先生說被父母趕出來,無家可歸都是騙我的。”

“也對,哪有父母真的對自己孩子這麽狠心的,”他了然地點點頭,“莫先生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出來久了阿姨會擔心的,何況你平常這麽忙,公司裏很多人指望著你吃飯呢。”

“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挺好的,”他聳聳肩,“現在不需要人養,也能活下去了。”

“時夕,我沒有騙你,我已經出來一年多了,我可是一路打工打到這裏來的,不過我確實不是我爸媽趕出來的,是我自己主動辭職的。”莫正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語無倫次地解釋。

他簡直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昨晚好不容易融洽一些的關係被他一句話搞到了冰點,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麽蠢了。

“我是專門出來找你的,時夕,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他目光專注地看向時夕,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麽樣,莫先生玩夠了也早晚是要回去的,”時夕閉了閉眼,幽幽的看著他說,“說起來風間家也隻是小海哥的恩人而已,和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我把所有的錢給他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沒有必要把自己搭上。”

“何況我都胖成這樣了,”他自嘲地咧咧嘴,“先生不介意,我自己都覺得磕磣,你有的是更好的選擇,這麽委屈自己不值當。”

時夕說完拿著卡獨自離開。

莫正華看著他寞落的背影,腰卻挺的直直的,仿佛在訴說他骨子裏隱藏的孤傲。

“難道在你心裏,我們兩個人之間,就隻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莫正華在他身後有些受傷地問。

“不然呢,”時夕頓了頓腳步,“還能有什麽?”

莫正華眼角紅了,他愣怔半晌,突然不管不顧地跑過去,從身後一把攬住他,“對不起,時夕,對不起,原諒我......”

“......先生,這是在大街上......”時夕有些難為情地左右看了看,看到街上有好幾個人都在往這邊看,小聲說,“別這樣......”

“我不管,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隻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麽你隻記得我們開始時的關係。”

莫正華低頭,吻在他的耳側,眼淚滴落在他的領口,他聲音裏透著哽咽和委屈,“就算開始的不堪又怎麽樣?難道一直以來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嗎?”

“心意?”時夕握緊拳頭,心髒開始無法克製地狂跳,“......什麽心意?”

“我愛你啊,時夕,我愛你,”他把他轉過來,目光深情地看著他,“你感覺不到嗎?”

他抓著時夕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你摸摸看,這裏一直以來都是在為你跳動的。”

“先生......”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時夕眼角淚花閃爍,卻還是勉強笑了笑,“先生,你現在好像在拍電視,別開玩笑了,我不經騙的。”

他臉色難看地搖搖頭,“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怎麽可能突然愛上。”

“為什麽,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哪裏做的不對你可以說出來,”莫正華急切地問,“我可能沒有你心思那麽細,可是隻要你說了我會改的。”

“因為你愛的一直都是小海哥,”時夕抬頭傷感地看他,聲音暗啞,“因為小海哥會插花,所以你才想讓我學,因為小海哥背上也有一幅桃花刺青,所以你才在我背上紋了一幅,甚至......為了紋出你想要的效果從來沒有在乎過紋身的時候我有多疼,因為你覺得小海哥留長發很漂亮,甚至想讓我留長發......”

時夕說著說著難受地閉上眼睛,眼裏蓄積已久的淚順著臉頰滑下,他深深吸氣,哽咽著說出一句讓他自己痛徹心扉的話,“我一直以來,都隻不過是一個拙劣的贗品罷了。”

“不是這樣的,時夕,你聽我說,”莫正華急忙搖頭否認,他沒想到時夕以前不聲不響的,心裏卻堆積了那麽多委屈和誤解,更沒想到自己的任性妄為帶給他這麽多的傷害。

“我以前是喜歡小海還對他表白過,可他並沒有接受過我,我和他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對他的喜歡也是僅僅隻是對於美麗事物的欣賞罷了,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小海背上也有刺青,我真的隻是做了一個夢才心血**在你背上紋身。”

他一樣一樣地仔細解釋,恨不得賭咒發誓,“不管是刺青還是學插花留長發,都是基於我自私的想法,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任性地強加在你身上,對不起,時夕,對不起,是我完全沒顧及你的感受,讓你受到了傷害。”

“如果你還記著那幅紋身讓你疼的厲害了,那你可以找我報仇雪恨,要不然你也親手給我紋一幅,”他對著時夕扒了扒自己的衣領,露出和曬黑的臉不同顏色的肩頸,“紋什麽都行,紋個烏龜,紋條狗,或者紋坨大便都行,讓我也疼一下。”

時夕本來還在流淚,結果一聽到莫先生竟然讓自己給他紋大便,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