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夕抿著唇,良久才抬頭問,“他們要多少錢?”
誌田說了一個數字。
時夕怔住。
的確,對於一個有個重病在身的母親,開銷極大的單親家庭來說,這無異於是個天文數字。
“他們給了多少時間?”時夕又問。
“隻有三天時間,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誌田垂頭喪氣地回答。
誌田是惠子的鄰居,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隻是他們家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惠子家更幾乎全靠阿徹每月寄的錢度日,根本就沒有結餘,一天時間到底要讓他們去哪裏湊出這麽個天文數字的錢來。
“......”時夕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抬頭看向屋子裏的人,“我盡量想辦法給你們湊出一些來,不過可能也不太夠......”
“你能有多少錢?”誌田疑惑地看向時夕,“你自己都要靠打工賺生活費,能有多餘的錢幫我們嗎?”
“我其實是有存了一些定息的......不過輕易不會動......”麵對誌田不信任的眼神,時夕習慣性地低下頭回避他質疑的眼睛。
莫正華一直都沒有說話,身邊沒有翻譯,島國語聽得磕磕絆絆,感覺自己接不上話就一直保持沉默。
他一直默默在觀察時夕的神色,卻發現時夕說話時整個人都透著過於卑微的神色。
他有些訝異他是不是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的。
“那小汐如果有錢的話,就先借我們一下應急吧,拜托了。”
風間媽媽跪坐在地板上,對著時夕行了個大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著他,“小汐,我保證以後我們家有錢一定會還你,你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我這輩子都記得。”
“阿徹為了我們家已經走上了歧路,我不能再讓惠子也步她哥哥的後塵,這樣就算我到了地下也閉不上眼,”風間媽媽說著忍不住又開始哭。
“風間媽媽你別這樣,”時夕有些受寵若驚,急忙上前把她拉起來,“......阿徹是我的朋友,為朋友做些事應該的。”
“那我們明天就盡量湊一下,看看能湊多少,然後拿錢去找他們商量,”誌田眼裏驟然升起希望的光,他來了精神,急匆匆地往外走,“我也回去找我爸媽想想辦法,看看讓他們想辦法多湊一點。”
看到誌田回去了,時夕也覺得自己該走了,隻是惠子不在,風間媽媽又情緒不穩定,如果他們再走了,留下風間媽媽一個人容易出事,於是時夕主動要求留下來。
“風間媽媽,今晚我和朋友就住在這裏,天太晚了回去不安全,”時夕說。
“好,你們就住在阿徹和惠子房間裏吧,”風間媽媽急忙答應。
“不用那麽麻煩,我和小汐住一間就可以了,”看到風間媽媽忙著去換被褥,莫正華急忙說道。
“那好吧......”風間媽媽遲疑著答應。
心裏有些疑惑,這兩個人也算人高馬大,睡一張單人床也不嫌擠。
時夕,“......”
他其實不想單獨麵對莫先生,可是在別人家也不好意思多起爭執。
於是就又被莫正華鑽了空子來刻意拉近距離。
“時夕......”
兩人剛走到房間裏,時夕就被莫正華從身後一把摟住。
“先生,我...我困了......”時夕咬住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知所措地說。
“那我們一起睡,”莫正華膩膩歪歪地,在時夕不注意的時候把嘴唇貼在他的脖子上,吻得時夕汗毛都豎起來。
“先生......”時夕欲哭無淚,“我們......”
“不許再跟我說結束的話,”莫正華把他掰過來麵對著自己,生氣地說,“我找了好幾年才找到你,你居然一直跟我說結束,如果要跟你結束的話,我又為什麽來找你。”
時夕眼圈紅了,啞聲道,“可是我......”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來找你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莫正華一臉委屈地控訴,“我推掉了和夏欣兒的婚事,被我爸媽趕出來了,我現在已經不是莫氏總裁了。”
時夕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先生你怎麽能......”
“所以你說什麽也得收留我,”莫正華苦著臉說,“要不然我就無家可歸了。”
時夕愣愣地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也不許再偷偷跑掉了,不然我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莫正華說著毫無芥蒂地對著他的嘴吻了下去。
時夕瞪大眼睛,“......”
“時夕,這是Andy的房間,”夜裏,兩人躺在窄窄的單人**,莫正華抱著他幽幽歎息,“這是一個心裏充滿了愛的人長大的地方。”
Andy本名風間徹,知道Andy的本名之後,時夕來島國的時候就直接取了他家的姓,剛來的時候還在風間家住過幾天,就住在這個房間。
時夕借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從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裏熟悉的陳設,牆上依舊貼著足球明星的畫報,惠子說過,Andy從小就喜歡足球明星,說不定小時候還夢想過當一個足球運動員。
可惜敵不過命運捉弄,和對家人的眷戀。
“從不計代價的愛自己的媽媽,到付出生命去愛夏海,他的生命雖然短暫,卻也熱烈,”莫正華誠懇地說,“我很羨慕他,也很佩服他。”
“我們總會被生命中各種各樣的原因限製,沒辦法盡情的愛恨,所以時夕,我來晚了,可是別怪我,我也隻是個凡人而已,”他的聲音裏滿是內疚,“我會用餘生來補償你。”
“先生......”時夕側過頭,不想讓他覺察自己眼角有淚。
他為什麽能夠麵對麵目全非的自己,還能深情款款地說出這麽多類似深情的話,可是,自己又如何再能不顧一切地當真?
“......風間家還一直都不知道Andy已經不在了,”時夕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我一直都沒敢說。”
“還是不要說了,讓他們有一些念想也好,”莫正華歎息。
“就是......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不知道是誰一直在以Andy的名義一直給風間家寄錢,導致他們一家一直有Andy還活著的錯覺,”時夕喃喃地猜測,“小海哥的錢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給風間媽媽了,難道是翟雲飛?”
莫正華委屈,“你怎麽不猜猜我呢?”
“真的是你?”時夕愕然。
“你那時候說過讓我幫忙查,也說過那是小海的朋友,我都記得,查到之後我就買了一份理財產品托人代管,並且把收益每月打給他家人,”他說著笑了笑,“你說的話,其實我一直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