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夕的病房裏,莫正華正在喂時夕吃飯,此時是手術後第三天。

時夕已經住了三天院,莫正華就整整守了他三天,把所有的工作都任性地甩給了公司副總。

“先生,我吃不下了,”時夕癟癟嘴,有些為難地看著執著地舉在眼前的勺子。

“乖,最後一口,我可是親手下廚做的,你怎麽也得捧捧場,”莫正華端著碗苦勸。

“可我做的湯你也沒有捧過場啊……”時夕含混不清地小聲嘀咕,在莫正華探究的目光裏任命地張開嘴巴含住那口湯。

“來,再來一口,我保證是最後一口了,”又一勺湯送過來。

時夕,“……”

剛剛說好了最後一口的……

“手術完才三天,注意要控製飲食,他不想吃的話就不要逼他吃太多東西了,”在時夕眼睛鼻子都好笑的皺成一團的時候,葉明及時趕到,終於將他從莫正華過度的殷勤照顧中解救了出來。

“是我疏忽了,我以為就是一些湯水,多喝點沒關係,”莫正華連連點頭稱是,對著葉明毫不留情的訓斥也虛心接受。

時夕在一旁有些好笑地看著莫正華,難得看到莫先生被人訓,簡直有教導主任訓學生的即視感。

這個大個兒學生居然還挺聽話地低頭懺悔。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能管得了他,而且還是個醫生,真是神奇。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葉明歎了口氣又道。

莫正華腆著臉不說話。

還能聽得進去人話,還算有藥可救。

“你先出去吧,我需要給他做一個檢查,”葉明對莫正華說。

“好,”莫正華點頭答應,走到時夕床邊,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我先出去了,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嗯,”時夕乖乖點頭,視線跟著莫正華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到門外。

“他都把你弄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能這麽戀戀不舍,真是傻的可以,”葉明帶上醫用手套,像翻撿貨物一般冷靜而熟練地擺弄著時夕的身體。

“……莫先生平常對我挺好的,他這次也不是有意的……”時夕壓抑著被人用專業手法檢查所帶來的不適,還不忘了替莫正華解釋。

“哼,他要是真對你好就不會把你做進醫院了,一個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遊刃有餘的人,會是什麽良善人士?”

“那個家夥虛偽的很,用盡手段哄得你這種單純的白癡對他掏心掏肺,然後再把你的真心踩在腳下,”葉明嗤之以鼻,“你現在執迷不悟,總有一天,他會騙得你哭都來不及……”

“……”時夕默默握緊手中的被單,想要反駁卻終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他也不確定,莫先生對自己的好裏,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偽裝。

可是他們之間,又談何說騙?

就算莫先生真的隻是在騙自己,自己能做的也隻能是全盤接受而已。

他必須反複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象,才能防止自己過度沉迷。

可是,他真的掙紮的有點累了。

就像是溺水的人,越是掙紮,可能沉的越快。

莫正華走到走廊盡頭點燃了一根煙夾在指尖,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自己這次對時夕的暴虐行徑讓他覺得心境混亂,他一向覺得自己雖然稱不上是什麽君子,但是和朱理之流卻是在本質上不同的。

可是為什麽時夕卻能引動自己身體裏的惡念,讓自己對他做出如此過火的事?

正出神的時候,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家裏的管家劉嬸打來的。

他有些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少爺!”電話那頭,劉嬸的聲音透著急切,“欣兒小姐被人綁架了!”

莫正華,“……”

和時夕簡單交代了幾句說有加急工作,又拜托葉明幫忙照看時夕,莫正華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看,當他有比你更在意的人或事的時候,也隻會把你拋之腦後,”葉明有些不屑地說。

“那又怎麽樣,”時夕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本來就是被他包養的,他無論是好還是壞,我都隻需要全盤接受,拿著那麽高的工錢,最起碼的職業操守我總該有的。”

檢查完了,時夕負氣地把被子蒙在頭上,聲音悶悶地抗議,“葉醫生隻需要負責治療我的身體就可以了,其他的麻煩不要管。”

葉明,“……”

這臭小子脾氣還挺大。

“……我才懶得管,我閑的,”他憤憤不平地收拾東西,然後不客氣地甩上房門。

等房間裏終於安靜了,時夕把被子掀開,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醫生好奇怪,一直對著自己說莫先生壞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莫先生有仇,致力於挑撥離間他和莫先生的關係。

他不遺餘力地擾亂自己的心境,可是該死的,自己真的被影響到了,現在他很煩。

正躺在病**發呆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時夕不耐煩地吼道,“沒事別來煩我!”

“……這是誰惹我們小時夕不高興了?”一個熟悉的溫潤聲音響起。

時夕有些訝異地轉過頭看向來人,“小海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接著又掃了一眼,看到他一身的病號服,有些遲疑地問,“你是生病了嗎?”

小海拿著一大束花,是各種花集合在一起的一束,還提了個手提袋,他把花和手提袋都放在桌上。

“出了個小車禍被撞了一下,就被人拉來檢查了,沒想到車禍沒事又查出了別的毛病,就在這裏住了幾天院,”小海很平靜地敘述這幾天的遭遇。

原來小海真的生病了,所以那天在酒吧才沒有遇到。

“小海哥最近你真的瘦了好多,”時夕看著好像空****的病號服裏露出一節細瘦手腕,皮膚幾乎是蒼白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藍色的血管,忍不住說,“生病了更要好好吃飯啊。”

“如果是想趁機減肥的話,”時夕咧咧嘴,將小海原來的玩笑話原樣拋回去,“恕我直言,你已經夠瘦了,不用再減了。”

“沒有減肥,隻是最近胃口不大好,吃不下東西,”小海搖搖頭,抬起一雙沉靜的眼看他,笑了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的男朋友是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