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雲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還是沉沉的。
記憶回籠,奚雲猛然睜大雙眼,她是被迷暈的!
旁邊有人在掙紮嗚咽,伴隨著一聲冷笑聲響起,“醒了?”
奚雲扭頭看過去,就見身處的這輛馬車裏,她和茉莉都被綁著手堵著嘴,茉莉頸肩還被人拿刀挾持,而正在和她說話的人還是個老熟人。
老熟人一副道姑裝扮,眉眼間卻不見溫和和淡然,充斥著濃濃怨毒。
讓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奚雲對上老熟人的眼睛,那人冷笑著道:“錦屏啊錦屏,你這個賤人可有想到過,有一天你也會落在我卓恒娘的手裏吧,啊哈哈哈。”
“當初,要不是你狐假虎威,在宮宴上給我難堪,我也不至於落得個大伯父被罷官,家道中落,全家人都說是我的錯,將我棄在道觀裏過活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沒錯,老熟人正是卓恒娘。
奚雲也難得再被人叫小號,看向卓恒娘這身道姑打扮,便已經猜測到了幾分,看來,這卓恒娘當真是被送去了道觀要了此殘生,卻不知怎麽會如此精準地來綁架了她,她要做什麽?
卓恒娘見奚雲神色平靜,神情越發氣憤。
“瞧瞧,不愧是準王後的身份,都到這個時候還是這般氣定神閑,當真是叫人討厭得很!”卓恒娘抬手拍了拍奚雲麵頰,聲音很是清脆。
奚雲倒沒什麽過大反應,然而一旁被挾持的茉莉則是悲鳴起來,甚至脖間被割出一道血痕。
“呦,你家主子都沒怎麽著呢,你個做奴婢的倒是先氣憤起來,真是感天動地。 ”
在卓恒娘戲謔嘲諷的聲音裏,奚雲的眼神越來越幽深。
從今兒個打算出宮時,她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動著,隻是她太想要回家了,也想著就算是小困難克服過去足矣,可現在這情況,她需要冷靜。
隻有冷靜才能尋得時機。
既然卓恒娘的婢女挾持著茉莉,那麽唯一能破局的便是她對上卓恒娘,如此才能有一線生機。
奚雲給了茉莉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做出想要說話的動作,卓恒娘果然伸手‘幫忙’,“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麽?”
“卓姑娘,你確定你能如願?”
“我是永和宮之主,暫掌整個後宮,我會是兩手空空就能出宮的人麽?”
“你卓家如今是家道中落,可畢竟你大伯母仍是衛氏大姑奶奶,隻要安安分分的,不說榮華富貴,至少能夠小富即安,可一旦你對我動了手,卓家隻會是生不如死!”
奚雲是想要出言詐卓恒娘的,畢竟她對外身份還是很能唬住別人。
可誰曾想卓恒娘環視馬車內一圈後,鼓著掌道:“錦屏啊錦屏,沒想到你還是這麽的能說會道,可是我既然做出了要你命的準備,自然會斷了你所有的後路,今兒這條黃泉路你安心上道吧。”
奚雲暗道失策,這個卓恒娘竟然這般機警,根本不上當。
聰明地都有些不像是卓恒娘的人設了。
奚雲也不氣餒,仍舊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大可以試試?”
卓恒娘挪開眼神,嫌棄車簾一角向外看去,好似在瞧看路程。
奚雲也趁機掃視,忽然眼神一凜,這道路兩旁是參天樹木,且馬車明顯是上行道,這是在……上山!
哪座山?
自打奚雲來了照京城,從受傷到養傷,從養好傷到開始當值,忙活地都沒空去逛逛,出宮都是屈指可數的,更別說出城遊玩。
可畢竟在衛厭那兒見過京畿輿圖,照京西郊和北郊都有山,不過北郊多是皇室所屬,故而眼下所在定是西郊的某座山。
等等,西郊?
奚雲眼前電光石火,忽然就想到了玄清觀所在,先前她與永寧王青玄閑聊時,聽到過青玄說玄清觀。
玄清觀可不是普通道觀,曆代九卿中奉常寺門下屬官的太卜,皆是出自玄清觀,要不然當初的攜天象降世的青玄也不會被送去玄清觀。
甚至當初雙王逼進照京時,強闖進玄清觀也不敢大開殺戒。
聽說玄清觀的老觀主無量子曾奉行乾坤之衡,是以玄清觀共有兩座,一座為女觀,一座為男觀。
奚雲盯著卓恒娘身上灰藍色的道袍,看起來卓恒娘修行處便是玄清女觀。
卓恒娘憤憤拽了拽衣袖,這那難看的衣裳當真是膈應人,可要不是她忍辱負重至此,怎麽可能得手,尋到這般厲害的報仇機會!
馬車似乎靠邊讓了一下,奚雲動了動耳朵,聽見了外麵軲轆過去的聲音。
山路狹窄,想來是有馬車擦肩而過,是個好機會。
奚雲當即眼神一變,抬腿就準備踹人,誰知那廂茉莉踉蹌著撲過來,好似被人推搡導致,奚雲隻得移步側身,將茉莉身形穩住。
也正是因此,馬車已經繼續趕路,便是茉莉也被拽回坐好。
奚雲錯失機會,隻能繼續沉下心來等待。
山道崎嶇,與這邊擦肩而過的馬車裏,那身型清瘦的小道士在打著瞌睡,渾然未絕剛才從馬車裏偷溜出去的貓影。
直到馬車都要入城時,小道士擦著口水醒來,冷不丁看向裝著踏雪的貓籠,眼珠都都瞪大了,“停,停車!”
前麵馬夫立馬勒緊韁繩,“怎麽了,小道長?”
“貓兒呢,那麽大的一個貓兒呢?”
“不是在籠子裏麽?”
“籠子是空的,根本沒見啊,”小道士急出兩泡眼淚,碎碎念起來,“怎麽辦,前兩天青玄師叔回觀小住,哪知道臨離開時那同行的貓兒踏雪不見了,可玄清觀那麽大,觀外還是山林,一時半會兒根本找不到。”
“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了,想著快快送到師叔手裏,怎麽又不見了。”
馬夫憨厚地撓了撓頭,“小道長你先別急,咱們出觀後便一直在趕路,路上也沒歇息,隻有方才進城排隊才磨蹭了會兒,畢竟今兒個大軍凱旋,大家夥都堵在城外,想來便是那會兒小貓不見了的,咱們繞回去再仔細尋尋。”
小道士抹了把眼淚,慌張地點頭應好。
可城門口處遍尋不得,小道士喘著粗氣抹著汗,“踏雪,踏雪你在哪兒?”
任憑小道士吼破了嗓子,踏雪也不會聽不見,畢竟它早已趴在那輛有奚雲氣味的馬車頂上,順風車到了山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