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年的事,除了當時的小沐澤,其它的看見過的,參與過的人,現在都早就遍尋不到了。人是不是還活著,估計也希望不大。這件事情想要查個清楚,還沐澤母親一個公道,還真的不容易。

沒想到事情到終,竟是王妃自己說出來的。

當著那麽多貴婦人和千金小姐的麵兒,這事再也蓋不住,也由不得王妃抵賴。

這事傳到王爺耳中,很是震驚。

當年他對沐澤母親,還是相當寵愛的。隻是因著出了那醃臢的事情,才恢了心,由著王妃將人處理了。對於沐澤也就沒再那麽上心,甚至有些厭惡了。他甚至悄悄的與那時候小小的沐澤滴血驗過親,若當時兩血不相融,恐怕早就將沐澤打死。便是如此,也是對他不管不問,直到府中人將沐澤欺的無法,才送到了李府去寄養。

若不是後來周沐澤能力過人,周銘宇又做了叫人失望的事,王爺也不會鬆口叫周沐澤回府。

現在,竟然說當年的事是顛倒了黑白,沐澤母親是冤枉的?愛妾死了,愛子無辜受了那麽多年的苦,竟然都不過是王妃一手導演出來的?而且,這樣的家醜,就那麽明晃晃的張揚在了眾多的貴婦人麵前,叫王府的顏麵掃地。王爺除了驚之外,更多的是怒。

說來說去,他才是這個府中的主人。有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針對的還是他的愛妾愛子,屬於上位者的不容侵犯心理暴發,當下便將王妃打進了王府地牢。

王妃雖說平日在王府中權力大過任何人,僅次於王爺。臣服於她的人很多。可是人走茶涼,她以前又沒做下什麽好事,沒人肯為她求情。她隻有兩個兒子,周銘宇現在自己還被關著,周銘遠又在偏院還不知這事,一時竟一個求情的都沒有。

王爺將人關起來,怒發衝冠的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差人提了王妃來,閉門關窗的審問了一通,不知問出些什麽來,氣的眼都發紅了。直接發了狠話,將人打入冷院,一個丫環小廝也沒有,在冷院裏再不準出入。

王妃被從屋裏提出來時,兩麵臉頰都是紅腫的,嘴角帶著血。似乎挨了王爺的巴掌。

待周銘遠聽說了此事趕進府來時,王妃已經被關進了冷院。任他說什麽,怎麽求,王爺都沒鬆口。

“他定會來求你的。”櫻桃略有心事的放下手中小帕:“你……”

周沐澤睫毛輕抖,眼神閃爍了幾回:“那是她應有的報應,不論我欠了周銘遠什麽,這件事我都不會答應他。”說著,眼神微微眯了眯,從桌邊立起身來,負手緩步朝前:“她欠我娘的,豈止是這些?我便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不再往前追究了。但是求情亦是不可能。”

櫻桃微微垂了首,輕歎:“這事,也終算是了了。”說完這話,又覺得心裏有些空落。王妃的事了了,那接下來呢?接下來要輪到她的事了麽?王世子與平民的差距,她要怎麽彌補?王世子妃的位子,她怎麽可能坐得下?這樣的深宅大院牢籠,她怎麽可能呆得住?而且…..而且做為王世子的周沐澤,也不可能不再娶納。那已經不是他的意願所能左右,王爺,還有京城那位若發了話,他又豈能不從?這一切,可該如何是好?

“放心,周銘遠那邊,我早已想到補償他的法子。明日我要去給我娘上墳。你與我一同去罷。”

兩人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跟著小廝有些慌張的聲音:“二,二世子殿下……”話音未落,房門已經‘砰’的一聲大力推開,周銘遠一臉急色的走進來,望了一眼櫻桃,又轉向周沐澤:“沐澤……”

“二哥。”周沐澤神色淡然的截斷周銘遠的話:“若你是為王妃來求情的,那你還是請回吧。別的都可讓你,但這事絕對不行。”

“沐澤,你聽我說……”

“二哥。”周沐澤斬釘截鐵的:“此事,能做到這一步,我已經是讓步了。她不過是被打入了冷院,我母親呢?她十幾年前就沒了性命,又蒙了這麽多年的冤,直到今天才洗清。王妃做出這樣的事,難不成一點兒報應都不該受麽?”

“這……”周銘遠喘了口氣,又望向櫻桃:“櫻兒……”

櫻桃有些難受的別過臉:“這事,我無能為力……”

“也是……她咎由自取……”周銘遠有些失神的喃喃,掉轉了身,有些搖晃的朝外走去。

“二哥。”周沐澤叫住他:“此事,實在不能再有回旋,想你也該理解。這事,雖說是她該我母親的,但到底是我對不住你。我會想法子補償你的。”

“嗬嗬”周銘遠輕笑了一聲,繼續抬腳,走開了。

“你要怎麽補償他?”見周銘遠沒了影子,櫻桃忍不住問。

周沐澤掉轉回身子,不答反問道:“你不是住不慣這深宅大府?你不是受不了後園的勾心鬥角?”

“是……”櫻桃狐疑的望著他,兩件事情,根本不搭邊麽。

“那我便將這王世子的位子讓與他,你說如何?”周沐澤說的風輕去淡。櫻桃聽的吃了一驚:“你想好了?這可是王世子的位子呢,將來的王爺,一方之主,就這樣拱手讓人,你以後不會後悔?”

“一方之主,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我若是得了我不想得的,卻失了我不能失的,那才叫後悔呢。”周沐澤意足的笑笑:“我母親的仇也報了,我對這王府再無眷戀。我本就是李家的公子,如今還是回李家去的好。這王府深院,我亦是呆不慣。”

櫻桃眼中燃起驚喜:“真的?”

“哪還有假?”周沐澤輕輕吸口氣,望向院外的冬梅,輕輕的吐出來:“我自以為是了解你的。你視你的家人那麽重要,必不能離了她們太遠。荊青縣到你家,至快也要一天一夜。若我們回了水澤縣,就方便許多了。”

“那樣自然甚好了!!”櫻桃不知是感動的還是激動的,鼻子竟然有些發酸,使勁的拍拍手:“實在太好了!!”

第二日,周沐澤便跟王爺商量了此事。王爺自知對不住周沐澤,如今他說什麽,便也都應一聲是罷了。隻是周沐澤想要搬回李府去住的事,還是堅持沒有同意。

隻是這事同不同意已不由他,周沐澤決意要走,他也挽留不住。又呆了兩日處理了些後事,周沐澤便與櫻桃收拾了東西趁著一早離開了周王府。

待王爺知曉時,已經人去院空。他隻能無奈歎息。又把王世子之位的事跟周銘遠說了。

周銘遠望著空空的院落,隻是苦笑,來來去去,到了終了,他卻隻落得了一個空空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