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

花草鳥木,碎石小道,琉璃的屋瓦,飛躍的瓦沿,無處不透著富貴與權勢,無處不透著皇家的威嚴。

視野所及,沒有一個丫環小廝在胡亂走動,僅見到一個園丁在修剪樹枝,也是垂首斂眸,一副卑低的模樣。若大的院子,一片靜悄悄的。

“這可不比咱們下人院,這兒住的可都是主子們。諾,這路的盡頭,最東麵就是王爺王妃的弘德軒”益方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悄悄的指著:“對麵是閱閣,王爺覽書辦公事的地方。益喜,你可得記住了,這一路都得垂首斂眸,小心一些。不然,若是碰上哪位主子,叫他看了不順眼,那可就惹了大麻煩了。”

“嗯。”櫻桃點點頭,垂首斂好眸,輕聲道:“咱們走吧。”

“走。”益方走在櫻桃前頭半步的地方,一邊走著,一邊介紹著兩人路經的院子裏頭都是哪一位主子。

櫻桃暗暗記下,弘德軒旁上就是大世子周銘宇的院子,而周銘宇對麵就是二世子周銘遠的院子。從院外經過時,她仔細的朝裏麵望了,院子很大,都敞開著門。隻是除了一名門子,再見不到有其他人活動。

早晚,她會找到機會進一進那院子。櫻桃悄悄的記下,緊步跟在益方身後。

“咦?飛兒姐姐,您這是要去哪?”正走著,突然益方停下,朝一名正迎麵而來的作大丫環打扮的人打招呼。

“哦,是益方啊。我得去一趟婉萱苑。事情急著呢,我不跟你多說了啊。”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往前趕去。

“嘖,這麽急,跑去婉萱苑做什麽?”益方輕輕低喃了一聲,收回眼神低聲道:“不關咱們事。益喜,咱們繼續走。”

“那個飛兒是誰?”櫻桃緊步跟在益方後頭,隱隱覺得這是出了什麽事。

“是沛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沛夫人是居春花軒的,飛兒姐姐卻這般急匆匆朝婉萱苑跑,許是出了什麽事。”益方再次重複:“不關咱們的事,你不要擔心。”

沛夫人,櫻桃是曉得的。她就是那位王妃身邊的陪嫁丫環,後來被給了王爺,又抬了妾的那位,是周銘萱的生母。而婉萱苑就是周銘萱的院子。沛夫人的丫環急匆匆衝進她女兒的院子,想來也猜得出,是這母女其中一人出了什麽事。

“嗯。”幾個主子的事,確實與她無關。與她有關的,隻有周銘宇和周銘遠。她對於其他幾個女眷之間的事,也沒心思去想。

很快到了弘德軒。

隻從院門和守門的婆子身上的裝扮就瞧得出,這弘德軒是整個王府裏頭最好的院子。拱形純大理石的院門,門上提的‘弘德軒’三個字據說還是皇上親筆提的。

益方和櫻桃在院門處被攔了下來。

“和雲,我們來給王妃送花名冊的。”益方趕緊給守門的小廝解釋。

和雲櫻桃是認得的,他是守門小廝,也是男院裏的人。

“管你是做什麽的,益方,這會子最好別進去。”和雲一臉好意的小心翼翼朝裏麵瞄瞄:“今兒個,裏麵發了大怒!!”

“啊!”益方身子一僵,有些後怕的望向櫻桃:“益喜……”

“可有說,是為的什麽?”櫻桃倒不像益方那麽慌張,隻是心中也有些打鼓。

“那咱怎麽可能曉得呢?”和雲又勸:“我隻是好心勸你們,這會子最好別進去。進去了,十拿九穩是要吃罪的。”

櫻桃再與益方對視一眼,輕輕咬緊牙:“不行,和雲,我們還是得進去。”萬一王妃是為著花名冊的事發火,那他們繼續呆在這兒,豈不是自尋死路?再說,就算王妃不是為著花名冊的事兒,萬一呆會兒火消了,想起這事兒來,不是還要再發怒?

“益喜……”益方有些遲疑

“你在這兒呆著,我去就成。”櫻桃朝和雲點點頭,抬腳踏了進去。

“哎,你等等我!!”見櫻桃進去了,益方不再遲疑,也趕緊追了上去。

和雲見勸不動二人,呆在那兒搖頭歎聲氣。

進了弘德宣,又是另一番天地。

益方在旁悄聲的,絮絮的介紹著:“咱們大周朝,隻有皇宮才允用黃,所以咱們弘德軒就隻能用紅。瞧那大朱漆的廊柱和回門兒,都是剛漆的。我聽木匠說,這院兒裏還要弄個木頭的大珊瑚,全漆成朱紅色。嘖嘖嘖,說是比人還高呢,那還不得美死了……”

櫻桃沒心思去聽那些,也沒心思去打量弘德軒裏頭的景致,一心想著呆會兒怎麽應付王妃的質問。

從二管家的表現來看,王妃是已經發了怒的。事情從昨日又拖到了現在,這火隻大不小。櫻桃一遍遍在腦海裏摸擬著呆會兒可能發生的情況。

“你們這是去哪兒?要找誰?”又到一道門前,有人攔下兩人。

益方把剛才對和雲說的又重複了一遍。

“你們進去倒也可以,王妃在清心小築那邊。隻是你們要小心些,王妃正發著怒呢。”這人也是跟和雲一樣的說詞。

“哎,哎。”益方彎著腰,點著頭,拉著櫻桃進了小門兒。

又彎彎繞繞了好長一段路,麵前再次出現一道精巧的小拱門兒。

“就是這兒了。”益方抹抹汗,拉緊櫻桃的手:“益喜,走,我跟你一塊兒進去。”

“左右王妃又不會因著人多就消氣,你還是在這兒等著吧,別進去了白招一頓罵。”櫻桃和益方立在門外,互相拉扯著。

正這時,院裏突的傳來一聲怒喝:“大膽!!”

兩人同時一驚,心跳登時加速。櫻桃心下暗呼不妙。

“是沛夫人。”益方悄聲的,握緊了櫻桃的手。兩人靜立在門外,傾耳細聽。

隻聽沛夫人怒喝道:“你真是大膽!胡言亂語!!”

另一道女聲毫不示弱的回道:“沛夫人,奴婢怎敢胡言?昨日確是見到沛夫人與王爺在一處說笑了好長時間。清蓉隻是瞧著王爺高興,心下就想著許是昨日吃了沛夫人的蒸糕來的,所以今日才大膽跟王妃提了這蒸糕。沛夫人也真是,有這樣能討好王爺的好東西,怎的不早些拿出來?若不是清蓉昨日撞上,到現在王妃還不知道呢。”

“你這張嘴,怎能亂說?昨日我哪裏跟王爺說笑了好長時間?”沛夫人的語調裏掩不住的怒氣。

“哦,不是麽?可是昨兒——王爺確實是歇在了春花軒那邊呀?”

“王爺昨兒是在春花軒想著最近管轄內鐵料驟少的事,一夜都未眠,我跟萱兒都在跟前兒守著,你哪裏看見他在說笑了?你一個伺候在王妃身邊的丫環,不好好候著王妃,總是瞧著這些不該你瞧的事做什麽?”沛夫人的聲音裏除了怒力,又帶了點威嚴。但這威嚴感又並不是很強烈。想來是王妃在跟前,她也不好太強勢:“一張嘴胡言亂語,恁的是放肆!!”

唉,聽這動靜,應該是清蓉在尋沛夫人的茬子。想想也是,清蓉和沛夫人當年同是王妃的陪嫁,可是到了今日,一個抬成了王府妾室,育有一郡主,搖身一變成了主子。另一個卻配給了府中的大廝,依然是個在人之下的大丫環,這心中怎麽能平?何況是清蓉那樣心胸狹窄的人?

“好了,好了——”一道聽上去慵懶悠然,渾不在意的女聲,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個個的,都愛在我跟前兒耍個嘴皮子了,是不是?清蓉,沛夫人她終究是夫人,你是丫環,你們兩個,已經不似從前,現在是主仆有別,你也要有些分寸。”

“是”清蓉的聲音裏透著幾絲得意。

“是我心窄了。”沛夫人也應了一句。

“水月!!”又聽王妃的聲音突然一拔,尖厲震耳起來:“你個下賤的婢子,昨兒個,又是怎麽回事?”

“王妃息怒。”是一道帶著抽咽,輕輕細細的聲音:“奴婢昨日隻是奉王妃之命給王爺送了您做的小糕點,王爺吃著高興,誇了幾句。主子誇獎,做奴婢的,哪有沉著臉的道理?所以奴婢就笑著謝恩了。不成想,卻叫清蓉姐姐誤會了。”

“哼”王妃嗤笑一聲:“你說什麽,且都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我又豈會信?你們這些婢子心裏頭想的是什麽,我又豈會不曉得?水月,我可警告你,以後少做那些下賤的勾當。你的榮寵,你的地位,都是我給你的,同樣的,你若是敢有什麽別的心思,我翻手就可以把這些全都收回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裏麵傳來‘咚咚’磕頭的聲音。

櫻桃心跳有些快,左右她都沒想到,這王府裏竟然會這麽黑暗。不過送一趟點心,就送出這樣的事來,這個王妃不是一般的愛吃飛醋啊。不過她這番話是說給水月,同時也是說給沛夫人聽的。

天可憐見,明明她是王爺的妾,卻不敢太親近,不敢多說,不敢笑,不敢言。

唉,這便是王府。

正感歎著,院裏的聲音一折,又道:“你們這些婢子,我不管教,全都要造了反。清蓮,下人院的花名冊來了沒有?”

另一道女聲回答:“稟王妃,沒有。”

“什麽?”‘啪’的一聲重重摔茶杯的聲音,王妃怒發衝冠:“給我把二管家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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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家的留言小躍都瞧見了。

感謝大家的支持,估計櫻桃會在王府呆一段時間,但也不會太長。

再有關於更新,我會盡早恢複雙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