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遙實在太忙,周末都要加班,沒時間去療養院看望養母林芳了。

好在有親媽洛如茵,她是大老板,很多事務都交給手下人去做了,倒是樂得清閑。她看洛遙實在沒空,就自己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療養院。

“你現在正是拚事業的時候,我們不拖你的後腿,人交給我,你就放一百個心!”

“謝謝媽!”

“跟我客氣什麽?”

洛如茵性格很好,說話也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和誰都能相處得很好。

景家見過她的人都對她印象極好,即使是蘇若眉,幾乎是站在情敵的立場上,都覺得洛如茵這個人真是處處周到,似乎更適合做景家的媳婦。

自從她出現,景一潤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經常拿著洛如茵年輕時候的照片發呆,一發呆就是整整半天。

蘇若眉看到景一潤這樣,這才讓她下定決心徹底離開他。

幾十年都沒能暖化那顆冰冷的心,他的白月光回來,她更加沒有勝算了。

之前為了維護景一潤的麵子,一直在景老爺子麵前和他保持著夫妻關係,不過上次回老宅,她發覺景老爺子已經知道他們離婚了。

終於不用再演戲了,到底這麽多年的感情,雖有不舍,可是所謂當斷不斷反被其亂,她覺得也是該做個了結的時候。

她主動找景一潤長談了一次。

全程幾乎一直是她在說,景一潤在聽。

前半輩子都糾纏在一起,想要撇清關係,其實並不容易,可儀式感終究還是要有的。

蘇若眉比自己想象中更堅強,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談完之後隻覺得一身輕鬆。

把自己的痕跡從這棟別墅裏徹底抹去,其實很難,她收拾自己的東西,盡管動作已經很快,可還是用了整整三天。

蘇裕希望她多住幾天,她不肯。

離婚手續是早就辦過的,現如今也和景一潤談好了,再不走就不合適了。

她和蘇裕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了不少眼淚。

特意等到很晚,終於等到景晏加班回家。

和兒子要談什麽呢?直到看見景晏,她還沒有完全想好。

表達完自己要離開的意思之後,還是景晏先開了口:“媽,你以後一定要幸福!”

一句話,惹得蘇若眉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這孩子!”

她不想掉眼淚的。

話題很自然地開啟,母子倆聊的時間並不長,可景晏最後還是在不動聲色之間把母親哄得笑了起來。

這種分別,注定是傷感的,可又不得不麵對。

景晏不習慣情緒外露,臉色始終淡然。

“阿晏,你這輩子是不是認準了洛遙?”

沒想到母親會突然提這個,景晏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勾唇笑了起來:“您覺得呢?”

“倒不是我不喜歡她!我隻是覺得,你生在景家這樣的家族,凡事都不能隻考慮自己。雖然說她認回了親生母親,不再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成長經曆和三觀……”

景晏從母親的眼裏隱隱看出輕蔑,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嘴角也瞬間緊抿成一條直線。

“媽……”

他想說“我的事您不要操心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母親這一走,下次再見麵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他不想忤逆母親,惹她不快。

不過這一聲幽長的“媽”,還是讓蘇若眉察覺到了景晏的情緒。

她尷尬地笑了笑:“我其實不反對你和洛遙談戀愛的,如果是結婚,還是要慎重!”

“我知道了!”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

蘇若眉局促地搓了搓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牆角的落地鍾“當當”響了兩下。

“兒子,去休息吧,太晚了!”

“嗯,好!”

回到房間,景晏洗了個澡,懶散地靠到床頭櫃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親提到了洛遙,他突然很想她。

這麽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

這麽想著,他還是拿出手機。

不知道說點兒什麽,他就隨便發了一串省略號。

沒想到,洛遙很快回複:【什麽意思?】

景晏驚訝,問她怎麽還沒睡,洛遙告訴他,自己正在公司加班,有些要緊的工作沒有完成,她回去了也是睡不著的。

這個女人還真夠拚命的!

景晏匆忙吹幹了頭發,把浴袍脫下來,換上了西裝。

偌大的景氏大樓,隻有一扇窗戶亮著燈,在浩瀚的夜色中,如同一葉扁舟,執著地在海浪中乘風破浪而行。

此時的洛遙其實已經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了,可是眼看著手裏的工作馬上就要收尾,她還是又猛灌了幾口咖啡,搖了搖腦袋,選擇繼續。

把報告的最後一個字敲完時,她覺得手都木了。

甩了甩胳膊,又扭了扭脖子,這才慢吞吞地站起來,低頭收拾東西。

門外走廊裏的燈閃了幾下,洛遙突然有點兒害怕,動作一窒。

想起前幾天那個疑似景一騰的黑影,她的心都提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右手拿出手機,輸入110,隨時準備按下撥出鍵,左手已經握住了桌子底下的一個啞鈴。

那還是小宋心血**要鍛煉身體偷偷帶來的,比普通的啞鈴小,不過用力砸到頭上的話,應該也很疼。

她一點一點朝門口走,腳步盡量放到最輕。

透過敞開的門,她看到門邊有一個被拉長的影子,一動也不動。

她皺了下眉,正猶豫著要不要先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順便反鎖,好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是景晏!”

洛遙心神一鬆,無名的怒火翻湧而起,直接衝了出去,都忘了手裏還握著啞鈴。

“你這是要幹什麽?砸我?”

景晏愣了一下,勾起唇角笑了。

即使背著光,一半的臉隱入黑暗之中,他的五官還是帥的,尤如被水墨暈染,帶著幾分平時看不到的邪魅。

“你怎麽突然來了?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洛遙瞪著景晏,非常不滿。

靜謐的深夜,昏暗的走廊,景晏看到她這樣,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洛遙麵前,把她緊緊抱到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聲音從未有過的柔軟:“對不起,嚇到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