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這麽說!”

景晏依舊神色淡漠。

“可是你這麽想了!”

蘇裕幾乎陷入癲狂。

怎麽會是這樣?在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親人就是弟弟景晏,怎麽他會這麽說她?怎麽可以偏袒一個女人到如此地步?

到底是弟弟被洛遙迷得失了心智,還是弟弟心甘情願對她用情至深?

憤怒、迷茫、無助,幾乎把蘇裕緊緊裹住,心痛到無法呼吸。

景晏沒有再說話,也就是說,他默認了。

他默認了自己是這麽想的,覺得她失去做母親的權力是活該。

沒有哪個母親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吵成這樣,蘇若眉低吼著讓景晏向蘇裕道歉,可是這麽多年,她疏於管教兒子,他又怎麽可能聽自己的?

“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是知三當三,明知道不道德還要那麽去做。那你就應該承擔後果,不要把什麽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景晏,你胡說什麽?你給我閉嘴!”

“我胡說?你有一次喝醉了,自己說出來的,當時洛遙和陸巡已經在一起了,你和陸巡搞曖昧,你們把洛遙當傻子一樣瞞著,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閉嘴,閉嘴……”

蘇裕紅著眼睛去捂景晏的嘴,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阻止他揭開過去的真相。

做賊心虛,可能也就是這樣了。

可是,即使她把景晏的嘴捂住,又能怎麽樣呢?

蘇若眉震驚,女兒的惱羞成怒恰恰說明,當年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這輩子,她最討厭的就是小三兒,丈夫和外麵的花花草草,讓她受盡委屈。可是她做夢都沒想到,女兒最愛的男人陸巡,竟然是撬別人牆角得來的。

知三當三,實在太可恨了!

蘇裕發瘋似地捶打著景晏,則他並不躲閃任由她打。

可是,蘇若眉看不下去了,她猛地扯開蘇裕,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所有的動靜瞬間戛然而止。

蘇裕緩緩捂住痛得發麻的臉,愣愣地看著母親:“媽,你打我!”

“你為什麽不告訴媽媽,你當了小三兒?”

“我沒有,是我先愛上陸巡的!”

正是這個邏輯支撐了她這麽多年,也讓她理直氣壯了這麽多年。

可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裏,這都是狡辯!

“你先愛上他的?那你愛上他的時候,他愛上你了嗎?他要真愛上你了,又為什麽和洛遙在一起?”

“他既然後來沒有拒絕我,那說明他並沒有那麽愛洛遙,不是嗎?我和陸巡才是真愛!”

“為什麽沒拒絕你?因為他渣呀!就算你們是真愛,那也是小三兒和渣男的愛,你不覺得可恥嗎?還反以為榮?”

這是蘇若眉第一次和女兒針鋒相對。

她的痛點兒就是小三兒,小三兒毀了她的家庭。明明深愛丈夫,她卻不得不無數次地逃離,以為丈夫會看在夫妻情份上回頭是岸。可事實上並沒有,沒有人知道她經曆了多少次絕望。

她有多愛自己的女兒,就有多恨小三兒,尤其是知三當三的。

“蘇若眉,你憑什麽抵毀我和陸巡的愛情,你不配?”

“我是你媽媽,我為什麽不配?”

景晏怔在那裏,怎麽姐姐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了母親呢?

女人吵架,很難勸的,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父親醉醺醺地回來了。

“爸,你快過來,媽和姐姐吵起來了!”

“吵個架而已,母女之間,越吵越親,吵吧!”

景一潤並不打算管,他把西裝扔到沙發上,跌跌撞撞地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西裝從靠背上滑下來,緊接著,一聲輕響,一管口紅從口袋裏擠出來,滾到地板上,落入蘇若眉的視線。

她彎腰撿起口紅,攔住景一潤的去路,怒氣衝衝地問:“這是什麽?”

握著口紅的手在抖,怎麽都控製不住。

“這是口紅啊!”

景一潤含糊不清地說著,一把推開蘇若眉。

蘇若眉一個趔趄差一點兒摔到地上。

她穩了穩身形,執拗地扯住景一潤:“你前兩天還求我複婚呢,為什麽又去外麵找女人?你到底把我當什麽?當傻子嗎?”

“當著孩子呢,說這些幹什麽?煩死了!”

景一潤甩開蘇若眉,往樓梯上走。

這次,蘇若眉沒有攔他,就那麽怔怔地看著他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眼神漸漸空洞。

她突然就開始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以前最討厭蒼蠅,現在覺得那顆有縫的蛋同樣可恨!”

目光掃過女兒蘇裕的臉,最終落在景一潤的身上。

她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我不希望你和那個洛遙在一起,一是覺得她傷害了你姐,我不能原諒,二是她家世普通,我和你爸爸都覺得門當戶對最合適。”

頓了一下,她又說:“知道真相以後,我不恨她了。而且,門當戶對,也許並沒有那麽重要,看我和你父親,就是前車之鑒!唉,你自己選擇吧,以後媽不幹涉你了!”

蘇若眉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的臉色很差,一步一步朝樓上走去,隻留給姐弟倆一個落寞的背影。

原本,還想和弟弟大吵一架的蘇裕突然就沒了吵架的心情。

她抱臂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景晏,喉嚨裏像是堵著一團棉花,上不來下不去,很難受。

她從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出來,一杯一杯開始灌自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

景晏把紙巾放到她麵前,什麽都沒說,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偌大的別墅裏,靜得可怕。

景一潤倒在**呼呼大睡,蘇若眉躺在客房,聽著一牆之隔的前夫震天的呼嚕聲,失落又難過。

景晏在書房裏還在忙沒做完的工作。

蘇裕在客廳裏喝悶酒,嘴裏喃喃著陸巡的名字,泣不成聲。

夜深了,景晏拿起手機,給洛遙發了一條微信:【我拿我的生命起誓,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如果一定要說有一件,那就是我當年主動向你提出分手。】

等了好久,洛遙都沒有回應。

他苦笑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旁。

其實,洛遙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條微信,隻是不知道怎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