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說出這樣的話,景晏似乎並不意外,他斜睨著洛遙:“我死了,你失去的就會回來嗎?”
洛遙竟無言以對。
不過她因此越發佩服景晏,一個人的臉皮到底可以厚到什麽程度?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不管我曾經傷你多深,你都不要奢望我會嚐試去贖罪。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洛遙從心裏鄙視他:“做壞事太多,是會下地獄的!”
“我是唯物主義者,從不信天堂地獄之說!”
“所以你才活得肆無忌憚!”
景晏似是在琢磨洛遙話裏話外的意思,眼神變得幽沉了幾分。
“景晏,難道你從來沒有後悔過嗎?”
“沒有!”
洛遙突然失控地坐起來,抄起枕頭砸到他頭上。
枕頭很軟,沒有什麽殺傷力,不過景晏還是因為猝不及防驚住了。
“你怎麽了?”
“沒什麽,突然控製不住情緒了!”
發覺她此時渾身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景晏緊張起來,一把摟過洛遙,輕撫著她的頭發,像安慰小孩子一樣低聲說著不要怕之類的話。
洛遙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差一點兒被直接推下床,摔到地板上。
景晏茫然地看著洛遙,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變得如此有攻擊性,先是言語上的,然後是行動上的。
“洛遙,你的情緒不對,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你才有病!”
洛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點兒過分,她狠狠瞪了景晏一眼,重新躺到**,依舊是背對著他。
早上她醒過來的時候,身旁的位置空著。
景晏已經走了!
洛遙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不到六點半。
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飯店裏有早餐,你隨時可以下去吃。我朋友會聯係你,你們到時候約時間!
他朋友?約時間?
什麽和什麽?
洛遙懶得問景晏具體是怎麽回事,在**又賴了一會兒才起床。
正要出門,徐小天發來微信:【這次又是在杜雯家留宿?】
晚上不回家的時候,包括上次和杜雯一起去林伯家,她擔心徐小天多想,都是直接拿杜雯當擋箭牌的,這次也是一樣。
和景晏的事,她不想任何人知道,隻能撒謊。
洛遙回複:【我們倆加班到太晚,住在了附近的酒店!】
徐小天:【可我現在和杜雯在一起!】
早上,杜雯正好去附近辦事,路過洛遙家小區,就想順便接上她一起去上班,剛好在她家門口看到徐小天正在敲門。
洛遙怔住,心心突突跳了幾下,有點兒慌。
大早上的,杜雯跑去她家小區做什麽?怎麽事先連個電話都不打?
她隻好說:【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徐小天幾乎立刻打了過來,她沒接,杜雯又打,她依舊沒接。
匆匆地從酒店裏出來,到了公司才發現自己忘記化妝了。到衛生間補了一下妝出來,迎頭就撞上了杜雯。
“洛遙,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徐小天是你男朋友,你瞞著他夜不歸宿,這樣不好吧?”
杜雯一向幫理不幫人,這次,她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
在她眼裏,洛遙從來不是這樣的人,這次是怎麽了?她迫切地想聽到她的解釋。
“我知道不好!我會跟小天坦白的!”
“你不能跟我說嗎?”
“不太方便!”
事實上並不是不方便,而是洛遙還沒有想好合理的理由。
徐小天那麽敏銳,撒謊撒得不好,他一定立刻就能看出破綻。
既然她這麽說,杜雯也沒有再追問,隻好作罷。
整整一個上午,洛遙幾乎一直在發呆,徐小天的微信一條接著一條,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直到電話打到景氏總機,又經過幾道彎轉到杜雯的辦公室座機,秘書過來喊她過去接電話,她才強迫自己從亂七八糟的情緒中逃離出來。
得知是徐小天打的電話,她讓秘書回去,說自己會回電話的。
躲到空無一人的樓梯間,洛遙調整好呼吸,撥給徐小天。
“小天……”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兒?你是要急死我嗎?到底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洛遙咬牙,低聲說:“我和……景晏在一起!”
糾纏了一上午,她最終還是直接說了實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洛遙有點兒慌,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先一步打破沉默:“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以為我想的是哪樣?”
“……”
洛遙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難道要告訴徐小天,自己隻是和景晏躺在了一張**,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和景晏,其實連躺到一張**這種事都不應該發生。
徐小天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兒疲憊:“你和他……又在一起了?”
這種關係要怎麽解釋?
洛遙指尖蜷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難道要告訴徐小天自己為了替趙恒達還錢,再次出賣自己的節操,做了景晏的臨時情人?
徐小天一定會說,需要錢為什麽不找他?
她又要怎麽說,不想再給他添麻煩?可是,從他們認識以來,她給徐小天添的麻煩還少嗎?他會在乎多這一件?
洛遙隻覺得喉頭像是塞了棉花,說不出的難受,隻含糊地說:“沒有!”
“那你們……”
徐小天意識到自己有點兒搞錯身份,差一點兒真把自己當成洛遙的男朋友了。
他太震驚,太生氣,太難過了!
“洛遙,如果你隻是不小心喝醉了酒,然後去找他,其實可以理解的!”
徐小天心裏難受得要死,可還是拚命地在給洛遙台階下。
酒後亂性,是很多人都會犯的錯誤。
他能想到的隻有這一種可能,洛遙不說,他隻好替她解圍。
洛遙想否認,可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既然都瞞到現在了,實話還是不說的好。
時光不能倒流,隨便徐小天怎麽認為她吧。
“那……我知道了!以後,盡量不要喝酒。大多數的事終究是女孩吃虧的!”
徐小天說話的語速很慢,洛遙無法揣摩他此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可她還是覺得愧疚,這種愧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忙音傳來,徐小天掛斷了電話。
洛遙隻覺得渾身無力,慢慢地蹲了下來,把整張臉都埋到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