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並不寬,路燈也有壞的,到處黑漆漆的。正是因為這樣,車燈光才顯得格外刺眼,洛遙拚命地瞪起眼睛,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搞得她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洛遙心裏突突直跳,用最快的速度把車子停到路邊。

就在她躲過那輛車的光線範圍時,視力尚沒有完全恢複的她大致看到了車上司機的臉部輪廓,隱隱覺得那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就在她摸出手機輸入110的時候,那輛車突然停了。

司機落下車窗,怒氣衝衝地朝洛遙罵了幾句髒話。

“嘀嘀嘀——”

那輛車的後麵有一輛卡車在鳴笛,催著他快點兒走。

司機這才罵罵咧咧地升起車窗,轉回頭的一瞬間,洛遙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像是咬緊了後槽牙。

難道,他原本是想對她不利,隻是因為後麵有別的車出現所以才放棄?

不然,為什麽她剛剛會有那麽濃烈的不祥的感覺?

她本就敏感,遭遇危險的次數多了,變得更加敏感,而且以之前的經驗判斷,沒有一次是單純的錯覺,全都應驗了。

想到這兒,她急忙往後瞄了一眼,看清了那輛車的車牌號,默默地記在心裏,想著有機會查一下。

經過這麽一出,她原本的睡意一掃而空。

洛遙一路上都很小心,八點之前趕到了分公司。

昨晚沒吃飯,今天早上又在趕路,此時,她已經饑腸轆轆。把報告打印出來之後,她從辦公桌抽屜裏找出一包餅幹來就著水吃下去。

困意陣陣襲來,她靠著椅子迷糊了一會兒,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時,她揉了揉眼坐直身子,循著聲音望過去。

是小雲!

小雲的目光有點兒冷,她徑直走到洛遙麵前。

“你怎麽能那麽對明朗呢?不喜歡他,可以直接跟他表明態度啊,為什麽要害他?”

“我沒有害他!”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女人還真是,看來不說是不行了。

再回憶起那段驚心動魄,洛遙依舊心有餘悸。

她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隻是直接略過了被明朗逼著吞下不明藥物的情節。

可是看小雲的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她冷嗤一聲說:“你編的故事還真是精彩!”

洛遙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她不信,能有什麽辦法?

“我和明朗在總部的時候就是同事,我很了解他的,他不是那種人!”

“他是不是那種人,警察說了算!”

“有大老板給你撐腰,栽贓嫁禍這種事怕是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吧!隨便運作一下,警察一定給他麵子!”

小雲顯然把景晏的能量想象得過分大了一些,她連警察都不信任,洛遙也懶得再和她繼續說下去。

“隨便你怎麽想吧,反正事實我都說清楚了!”

還以為小雲會拔腿就走,沒想到,她突然換了一副悲戚戚的表情,坐到了洛遙身邊,直接拉住她的手。

“你放明朗一馬吧,有了前科,他以後的人生就毀了!”

洛遙心生反感,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是他咎由自取,不信你去問他!”

“你明知道我見不到他,才故意這麽說!我說你怎麽心這麽狠呢?明朗平時對你不錯的吧?你這是恩將仇報!”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聲音突然響起:“誰恩將仇報?怎麽回事?”

是蘇裕!

說話的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洛遙有點兒頭疼,蘇裕明顯是打算摻和進來,她一摻和,事情就複雜了。

看到蘇裕以後,小雲先是一愣,隨後尷尬地笑了笑:“蘇組長,沒什麽的,我和洛遙就是聊閑天!”

“聊閑天,我看不像啊!”

蘇裕眯起眼睛,目光冰冷。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有這個機會,她當然要了解詳情。

在她的強大氣場壓迫下,小雲把從洛遙那兒聽來的經過給蘇裕說了一遍。

蘇裕淡淡地掃了洛遙一眼,讓她隨自己進辦公室。

翻了翻她寫的報告,蘇裕麵無表情地扔到一邊,抬頭看著她:“我還說呢,那天晚上我們在開家庭會議,景晏連爺爺的麵子都不給,說走就走,原來是趕著英雄救美來了!”

洛遙轉頭看著別處,默不作聲。

感情深?

嗬,此時,她覺得這種話聽上去格外滑稽。

蘇裕沒理會洛遙的反應,自顧自地說:“洛遙,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真想一刀捅了你!”

這麽出格的話,可不像蘇裕會說出來的。

陸巡的死,對她的打擊應該比預想中還要大。

“你這輩子是要纏死我弟弟嗎?你就不能放過他?”

她的聲音隱隱帶了點兒哭腔。

很快,她又恢複冷漠:“我從來沒有見景晏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過,怎麽會是你?為什麽偏偏是你?”

短暫的沉默。

洛遙終於徐徐開口:“我恨極了景晏,從沒想過要纏著他!”

說完,她扭頭準備走,蘇裕迅速起身,追過來扯住了洛遙:“你恨他?為什麽?”

看洛遙的表情不像是說謊。

她被搞得一頭霧水,想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可洛遙沒有給她機會,狠狠甩開她,摔門而去。

蘇裕怔在原地,眉頭漸漸鎖緊。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洛遙會禍害景晏。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日子靜靜地緩緩流過,蘇裕給洛遙派了幾趟差,她都完成得很好,蘇裕總算是安靜了幾天。

因為小雲的煽風點火,同事們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之外,基本都不理睬她,有時候當著她的麵說她的壞話。

籌備小組的工作還有兩三天就完成了,洛遙完全能忍。

隻是她慢慢發覺身體開始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不像是感冒發燒之類的,更像是神經某處的疼,從裏到外,絲絲蔓延。

洛遙想去醫院檢查一下,隻是工作走不開,蘇裕又嚴令守好最後一班崗,不許請假。

雖然明朗逼她吞下藥丸時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回響,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幸,說不定他隻是嚇唬自己。

這天晚上,她剛回到宿舍就覺得頭暈眼花,幾乎站立不住。

轟然倒下的前一刻,她隻來得及拿起手機,卻連解鎖屏幕的動作都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