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遙在心裏輕歎一聲,突然有點兒脫力,微微後仰靠到靠背上。
以前,她做夢都沒想過,會有一天住進蘇裕的家裏。
三個月!這才剛剛第一天而已。
蘇裕的家和洛遙想象中的差不多,躍層公寓,大得近乎空曠,冰冷的工業風裝修,一進門就感覺到森冷的氣息迎麵出來。
這不是家,更像是華麗的監獄,她四下看看,在玄關頓住腳步。
蘇裕繞過她,換上拖鞋坐到沙發上,冷冷地轉頭看她:“愣著幹什麽?去廚房,煮咖啡給我!”
“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咖啡機旁邊有說明書!”
洛遙最討厭去廚房了,可還是得硬著頭皮進去。
好在咖啡機不難操作,她很快就煮好了咖啡,端了一杯出去,放到蘇裕的麵前。
她低聲喊了聲“蘇總監”,沒反應,看樣子,她是睡著了。
洛遙正猶豫著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兒,蘇裕突然睜開眼,冷冷地說:“我有潔癖!家裏從來沒有外人來過,你不要碰這裏的任何東西!”
就知道當這個私人助理不會輕鬆,洛遙倒也無所謂。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看在蘇裕開的高額薪水的份上,她什麽都能忍。
“你要的咖啡,請慢用!”
蘇裕端起咖啡杯,一口都沒喝就又放下了。
“我有點兒餓,你去弄點兒吃的!”
洛遙暗暗咬牙,畢恭畢敬地問:“想吃什麽?”
“隨便!”
“……”
“我不會做飯!”
“看著菜譜做!”
蘇裕打開筆記本電腦,臉上已經隱隱浮起不耐煩。
二十分鍾以後,洛遙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出來放到餐桌上。
“蘇總監,做好了,過來吃吧!”
蘇裕朝餐桌上看了一眼,冷冷地問:“秘書沒跟你說我愛吃什麽?”
洛遙深表無語,可還是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吃麵!做皮蛋瘦肉粥,或者小米金瓜粥都可以!別太稠,也別太稀!至於小菜,你看著做一點兒,我吃素,蘿卜和黃瓜是一定要有的。我吃蒜味,可是不吃蒜。你看著隨便做吧!”
這麽多的要求,怎麽隨便做?
洛遙真恨不得把那碗麵直接扣到蘇裕的頭上。
在廚房裏來來回回地踱了會兒步子,洛遙用電飯煲“隨便”熬了一點兒粥,把冰箱裏的皮蛋“隨便”切了切扔了進去。隻是冷凍格的肉凍得太硬,她費了半天切不動,幹脆就沒放。
她隱隱覺得蘇裕這次還是不會吃,所以“隨便”切了點兒蘿卜和黃瓜,用生抽和醋拌了一下,放進盤子裏。
飯菜還沒端上桌,敲門聲傳來。
蘇裕頭都沒抬,讓洛遙去開。
門打開,洛遙愣了好一會兒才側了下/身,把景晏讓進來。
從她麵前經過時,景晏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看到你的微信了,所以我來救你了!”
他的聲音並不溫柔,可洛遙的心裏還是劃過一絲溫暖。
蘇裕看到景晏,嘴角彎了彎:“你是故意下班這麽早的吧?”
她問完,曖昧的目光飄向洛遙。
“剛好今天有空,過來看看你!”
景晏坐到蘇裕身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餘光卻不動聲色地瞥向廚房的方向。
口味極刁鑽的姐姐讓一個隻會做黑暗料理的女人給自己準備晚餐,真是無語!
洛遙一定做不好,而姐姐隻會一直要求她重做。
這樣下去,就意味著洛遙整晚都得泡在廚房,一直泡到明天早上都不可能做出令姐姐滿意的晚餐!
景晏微微後仰,聲音疲憊:“午飯忘了吃,肚子有點兒餓!”
“正好,我讓洛遙做了晚餐,你去吃一點兒,順便幫我也嚐嚐味道,看符合不符合我的要求!”
蘇裕在專注地看電子郵件,對景晏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到餐桌那邊去。
最終,還是逃不過洛遙的黑暗料理。
景晏坐下來,臉上寫滿了苦大仇深。
要救洛遙,隻有這一條路可走,可這條路,真是難!
小菜看上去就很難吃的樣子,至於粥,隻看顏色和配料,更是一言難盡。
景晏強裝鎮定,一邊若無其事地解開襯衫的袖扣,一邊招呼洛遙坐下。
他一進門就發現洛遙走路的姿勢有點兒僵硬,便知道她站了多久。
洛遙一坐下,就彎腰開始揉小腿和腳踝,又麻又疼,真是難受得要死。
她咬著牙,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
察覺到姐姐的目光飄過來,景晏深吸一口氣,夾了一口黃瓜。
咀嚼了幾下之後,他的五官有些扭曲。
好在,他是背對著蘇裕的方向坐著,她看不見。
“洛遙,這是我有生以來吃的最難吃的東西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洛遙聽得見。
洛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喝過粥之後,你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是嗎?”
景晏沒細想她這句話的意思。
他還沒喝過她做的粥呢,竟然還有幾分期待。
拿起勺子喝下一口之後,他忍了又忍才沒吐出來,這粥,難吃到讓他懷疑人生。
他這才明白洛遙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喝過粥之後,粥就是最難吃的東西了。
“你在粥裏放了什麽?”
“放了皮蛋和薑啊,本來想放肉的,可是肉凍得太實,完全切不動!”
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景晏突然就沒了脾氣。
他慶幸自己來了,而且來得非常是時候。如果姐姐看了洛遙做的飯菜,根本就不會吃,恐怕直接就把盤子和碗摔到地上了。
以她的脾氣,把滾燙的粥潑到洛遙的臉上也是有可能的。
姐姐在吃喝上麵一向挑剔得很,之前辭退過多少廚師數都數不清。如果她以後真要把一日三餐交給洛遙,洛遙的日子可怎麽過?
“洛遙,你做飯這麽難吃,以後可怎麽辦?我姐會搞死你的!”
洛遙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淡淡地說:“我做得好吃,蘇裕就不會搞死我?你想多了!”
景晏拿餐巾紙擦了擦嘴,無奈地說:“趕緊把戰場清掃一下,剩下的,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