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乃是唐門的真正巢居所在,也是一向被外人視為禁地的危險地方,用別人的話來說,有十個人能進入唐門的,九個都得死於非命,剩下那一個運氣好一點兒說不得還能逃的出來,否則也不可能在江湖上有唐門的消息存在。

其實這樣的說法倒也有些根據,但如果讓他們的人聽了去,恐怕便要笑話他們少見識了。在唐門,即便是外出的人員都得經過一係列的繁瑣檢查,以免有什麽消息會無意中遺漏出去,當然像唐門這樣特殊的存在,一向是不會有背叛者出現的,畢竟那些從小就接受唐門中無數變態手段考驗磨練的家夥們一般都是不會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來的,惟一有資格也有這種野心的人,便就是那些自恃能耐卻又屈於人下的唐門大佬,或者千辛萬苦從外圍弟子擠進唐門內部的人,他們惟一的野心也就是控製唐門的內部實力,而那些外圍弟子向來都隻是聽命於唐門真正的掌權者。

當然,如果那個有能力將唐門的掌權者身份給奪了過來,即便那些外圍弟子不會隸屬於他,但依借唐門內部弟子的勢力,也不是不可能跟他們交個高下,畢竟這些內部的弟子還是相對比較受到唐門高層的青睞的,所以他們的整體勢力要比外圍弟子高出一截來。

唐太白雖然隻是做了個名譽上的暗部掌權者,但暗地裏他也確實網羅了暗部的一大部分有能力的高手,“鷹眼”組織就是他的成效,這些內部的成員個個身份神秘詭異,就連互相之間都很少溝通,更不知誰是誰了,但他們的代號卻在“鷹眼”內部流行起來,這樣也方便辨認身份。

唐太白這次回來,不僅僅隻是為了解決掉一個似乎已經掌控在手心裏的背叛者的蛀蟲勢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鷹眼”的在唐門能夠光明正大地存在,雖然這與他原先的打算相悖,但為了揪出那個唐門的大蛀蟲,這一次他也是迫不得已,況且“鷹眼”早晚都是要麵對唐門上層那些大佬們的質問的,所幸趁這次機會立個大功,也好名正言順。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唐太白並沒有告訴別人,那就是他打算這一次讓暗部“鷹眼”組織的勢力同他一起打入日國去,一來是為了替白秋水報毀容之仇,二來等到唐門的事情處理完,他也該去執行一個暗殺任務,順便連帶“鷹眼”的勢力也在日國擴散開來,好製衡他們的某些勢力,然後再從日國核心打入與之關係密切的M國勢力,到時候泰勒大道他還是要去好好地闖一番,也免得被人瞧不起中華國人,說咱們是一頭病懨的獅子。

唐太白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以後的打算,所以才會下定決心回到唐門來,否則以他的性子,恐怕是不會主動回來的。

不過,終究還是因為土生土長的緣故,即便唐太白在不願意承認,他終究還是無法割舍這裏對他曾經留下的那些美好快樂的回憶,哪怕如今人生的經曆已經完全將幼年時的那些淘氣事給遮掩了進去,但此刻看到唐家堡威武雄壯的大門近在咫尺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莫能言狀的激動與渴切,畢竟這裏曾是他生活了十數年的家。

長風似乎也看出了唐太白臉上的眷顧神情,知道他或許是此刻睹物思情,便站在一邊默然無語地看著,似乎不想打擾麵前這個已經將這個地方差不多要淡忘的一幹二淨的男人。

過了許久,唐太白緩緩歎了口氣,看了一眼緊閉的巨大石門,四周俱是埋伏的機關陷阱,微微一笑,突然指著南門方向某個古樹上密密麻麻的小•洞,說道:“看到那棵樹了嗎?小時候我就曾經在樹身埋伏了無數個暗器,知道我離開唐門之前,裏麵還有我和笑笑當初年幼無知時的傑作!”

長風微微詫異了一下,但還是順著唐太白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兩人合抱粗的樹身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洞,在那些小•洞的附近,還有一個暗匣,用樹皮遮掩的嚴嚴實實,若不是因為風吹雨淋的緣故,恐怕還看不出什麽蹤跡呢!

“想不到你還能在樹身上做機關,確實讓人防不勝防!”長風麵無表情地說道,不過心裏倒是挺佩服這家夥的腦袋,能把機關做的那般隱秘的,就連自恃手段高明的她也不禁暗自稱絕。

“隻可惜從來都沒有見過效,最多是擒住了幾隻可憐的鳥雀!”唐太白自我解嘲般地說道,似乎覺得長風的那句誇讚是在寒磣他一樣。

那長風自然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臉上不禁一陣尷尬,但隨即便又恢複如初,似乎覺得此刻深處唐門之地,不想在人前露出什麽馬腳,依舊是以往那種冷冰冰的姿態,一副絕代容顏,卻如一灘千年冰潭,水火不侵,拒人於千裏之外。

唐太白轉身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變換,心知她不願被人看出什麽端倪,便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看了一眼麵前高聳矗立的唐家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我們進去吧!”

長風不語,等唐太白跨出一步,然後便跟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這一段路離唐家堡的巨大石門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但從他們剛剛停留的位置開始,這段路之間所設的機關暗器可以說密如飛蝗,一不小心踩了上去,即便能躲得了性命,也有斷腿斷臂之慮,況且這裏的機關都是好幾個連在一處,牽一發而動全身,哪怕你身手如何矯捷敏銳,也決計逃不得性命來,所以即便那些有幸發現了唐門秘所的人,卻終究也進不得內去。

唐太白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不過唐家堡內部的人大部分在之前接受特殊訓練的時候,已經懂得了該如何辨別唐家堡附近所設置的機關暗器,是以唐太白才敢在前領路,否則多半是要讓長風這個老手來給他領進去的。

饒是如此,唐太白三年未曾來過這裏,倒是有些生疏起來,那長風跟在後麵也不說話,任由唐太白一個人在前麵指指點點,時而發出一兩聲驚詫的叫聲,倒是讓後麵的長風心中一陣肉跳,生怕這家夥三年未曾來過這裏,一個不小心給踩到一個機關,那他們兩個的小命就得交代了。

不過,長風一向冷靜沉著,自然是在後麵注視著唐太白的一舉一動,以防不測。而唐太白何嚐不是心驚肉跳,這家夥生死攸關,本來以為自己還有幾分能耐,所以幹脆就直接在前麵開路,也省的落下一個靠女人的軟骨頭名聲,可這時候唐太白就覺得要是能保得住小命,吃一回軟骨頭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畢竟自己還有軟骨頭吃,被機關一家夥弄死的話,就隻能被那些野生畜生們吃他的骨頭了。

好在這些東西比之三年前沒有多大變化,過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唐太白才終於走到石門之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轉身看了一眼長風,見她似乎也像是大難逃生後的鬆了一口氣,不由地暗自好笑。

那長風被唐太白這麽詭異地瞥了一眼,不禁有些尷尬,趕緊移轉開目光,轉而他顧。剛才她確實被唐太白一驚一詫的叫嚷聲弄得忐忑不安,有幾次生怕唐太白惹出事來,便要上前帶他直接進去,但幾次三番卻又張不開口,隻得繼續提醒吊膽地跟著他往前走,直到完全脫離了機關陷阱的區域,這才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氣,卻沒想到竟然被唐太白這家夥給察覺了,便覺得有些折了麵子,隻得裝作不知。

唐太白倒也沒有過多地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畢竟這裏不是他在林海路的別墅,不能那般地自在,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他緩緩轉過頭來,伸手在石門上摩挲了一陣,突然發出一聲感慨,說道:“我回來了!”

長風在後麵聽他這般語氣,似乎頗有些感慨萬千的意味,不禁從後麵看了他一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突然聽見門內傳來一陣聲響,隨即石門“轟隆”一聲打開一條縫隙,震得石門之上灰塵簌簌下落。

唐太白急忙跳開一旁,將身上不小心沾上的一點兒灰塵撲打幹淨,眉頭微微皺起,不知是那個家夥竟然連開門都不通個氣兒,自己這一身西裝可是晉文殊親自給他挑選的,名貴著呢!

長風看他這般舉動,不禁一陣鄙夷,立在一旁,卻也不說一句話。這時候,石門“轟隆隆”被人從裏麵打開,等到能容得下兩三個人進去的空間時,轟隆之聲戛然而止,然後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半大不小的老頭兒,看見唐太白站在門外,突然驚愕了一下,大驚道:“你是……你是……小少爺?”

語氣似乎不太敢確定,怔怔地立在唐太白麵前,盯著他那張說實話確實很帥氣,但表情很欠揍的臉,看了半晌兒,終於發出一聲驚呼,急忙朝身後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說道:“快去通知太爺,就說小少爺回來了!”

說罷,急忙讓過身子,讓唐太白進去,一邊說道:“少爺三年沒回家了吧,在外麵過的可好?”

又看到他身後的長風,臉上神情卻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陪在唐太白身旁,連跟長風打個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長風倒也不在意,這個老頭子一向都是跟著唐門的家主唐石遙的,不說他眼高於頂,至少在唐家意外的人,對他來說,都可以視為是不存在的,因為他骨子裏隻把自己當作唐家的奴才,這是從古至今一直延續下來的仆從一脈。

唐太白倒是被他這般熱情的態度弄得一陣不好意思,忙答了幾句,將自己的一些事情在路上與這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怪老頭子說了大半,心情卻不由地放鬆了許多,似乎之前的那一絲緊張感也消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