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地牢之中,不斷傳來淒厲的慘叫之聲。

“我、我、我都交代了,真的沒有隱瞞的東西了!”牢房之中,刑具之上,一具血肉模糊的身軀被死死扣在上麵,低著頭,口中不斷哀嚎道。

負責審問的府衛,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眼身後的頭領。

“看我做什麽,接著打!”府衛頭領漫不經心道。

府衛聞言,一甩手中沾了鹽水的皮鞭,對著此人又是狠狠一抽。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被審問之人兩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

府衛手中一頓,有些手足無措地扭過頭去,道:

“頭兒,這人昏過去了……”

府衛頭領連忙站了起來,上前檢查了一番,確認眼前之人還有一絲呼吸之後,稍稍放心下來。

“頭兒,咱們是不是過分了點啊。這個華立的,好歹是典客署令丞,這萬一放出去了,會不會報複咱們啊?”負責審問的府衛忍不住道。

府衛頭領沉默片刻,站起身來,道:

“怕什麽,咱們是太師府的人……再說了,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問題呢!”

“可上頭隻是讓咱們審問,沒讓咱們用這麽酷烈的手段啊。”

府衛頭領眉頭一皺,嗬斥道: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上頭怪罪了不是還有我嗎?”

負責審問的府衛當即閉上了嘴。

“你們先審著,我出去透透氣。”府衛頭領幹咳一聲道,說完便徑直轉身,走出了牢房。

府衛頭領出了地牢,腳下越走越快,徑直來到地牢旁的一處院落中,對著院中坐著的那人急道:

“溫先生,咱們這麽做,當真沒關係嗎?”

溫體仁放下手中茶盞,雲淡風輕道:

“怎麽了,出事了?”

府衛頭領再不複剛剛那從容的樣子,帶著一絲慌張,道:

“溫先生,剛剛那個叫華立的,在嚴刑之下,差點沒背過氣去,可把我嚇著了。這些人都是朝中大員,要是太師之後將他們放出去了,可不得找咱們茬兒啊?”

溫體仁聞言,卻是輕笑一聲,安撫道:

“不用怕,這華立是鐵先生交待我們嚴查的。他往日侵吞府庫錢財,勒索外邦使臣,甚至膽子大到假冒山賊,截殺使臣的事情,如今可全都被捅出來了。隻憑這幾件事,他就沒可能翻身!”

府衛頭領先是一緩,點了點頭,但很快便又急聲道:

“那還有其他人呢,都是朝中九卿下的屬官,個個位高權重的……”

溫體仁聞言,抬手遞過一杯茶,輕聲道:

“咱們又不是個個都是嚴刑拷打的,除了那幾個沒後台的,其餘人不也隻是意思了一下就成了嘛。這些當官的,屁股底下每一個幹淨的。這才幾天啊,你和你手下的,收獲不小吧?”

說到這個,府衛頭領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拱手道:

“先生放心,有些規矩我知道,先生的那份兒不會少的。”

溫體仁擺了擺手,搖頭道:

“我對黃白之物,向來都是夠用就行……別的,你還要多盯一盯,那幾個被收拾的,罪證都弄全了,遞上去也算是個功勞。還有其餘的官員,就算不能真動手,用刑的時候也得給我拉過去。萬一誰遭不住,嚇得全都交代了,這可便是讓你我撈著了。”

府衛頭領連忙對著溫體仁一拱手,笑道:

“先生是誌存高遠,想要將人找出來在太師麵前露露臉啊。我明白,您放心就是了。”

溫體仁笑嗬嗬地交代了兩句,方才讓府衛頭領放心地回去了。

他坐在原地,嘴角一彎,眼中卻盡是冷意。

那些被抓進來的官員,大部分是都沒被這麽樣收拾。但眼看著同僚被拷問,難免兔死狐悲,心中怨懟。

這股子怨氣,他們自然是不敢對太師發泄的。自然,也就落到了鐵聖文頭上。

等大事皆定,太師到時候,就算想重用鐵聖文,也得注意群臣的情緒。如此一來,他溫體仁的機會,也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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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廉走在太師府中,聽著府中深處依稀傳來的慘叫之聲,眉頭微微皺起。

“這聲音是怎麽回事?”

前麵領路的府衛聞言,連忙道:

“回李大人,是被抓進來的那群官員,在被拷問呢。”

李廉眉頭一皺,道:

“拷問?都是朝堂官員,又無證據的,惹人非議啊……太師知道嗎?”

“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沒有過問。”府衛回道。

李廉聞言,閉上嘴沒有多言,但卻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就在此時,鐵聖文搖著鐵扇,晃晃悠悠地走來,迎麵便撞上李廉。

“鐵先生,這是做什麽去啊?”李廉臉上一變,頓時笑嗬嗬地拱手見禮道。

鐵聖文微微低頭,亦是笑眯眯道:

“原是李大人啊,倒是許久不見了。”

“哈哈哈,鐵先生事務繁忙,我閑人一個,自然是碰不到麵的。”

說到這裏,鐵聖文忍不住搖了搖頭,歎息道:

“可不是嘛!這前些時候抓刺客,然後就審人。還有最近京中突然出現,詆毀太師的謠言,這我也得好好查查。”

說到這裏,鐵聖文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道:

“對了,李大人今日被太師傳召,隻怕也是因為此事了。”

李廉聞言,眼皮一動,點頭道:

“哦?還有這種事啊。我這幾日少出府門,倒是不知道這件事。”

鐵聖文一聽,鐵扇一合,拱手道:

“今後一段時間,隻怕還要請李大人傾力助我了。”

李廉連連擺手,道:

“不敢不敢,都是應盡職責。”

二人又相互恭維幾句,方才各自離開。

太師府令丞院前,李廉剛要進入院中,便有府衛將他攔住,恭聲道:

“太師突有軍機大事處理,還請李大人在偏廳稍候。”

李廉不做他想,點了點頭,隨著府衛前往了偏廳。

但李廉這一等,便是數個時辰都未曾受到召見。

坐著沉思的李廉,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猛地一驚。

他忙不迭站起身來,朝偏廳之外探頭望去。

偏廳之外,除了幾名府衛守著,便再無異樣。

李廉皺了皺眉,暗鬆一口氣。

“李大人,太師召見!”偏廳之外,傳來府衛的通稟之聲。

李廉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番心情,走出偏廳,在府衛的引領之下,朝令丞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