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山山麓之中,拆解下來的墨家機關獸“天誌”,被送來這裏。

數千禁軍將士,在工部官員、墨家弟子們的指揮之下,開始著手將這隻“天誌”機關獸,重新組裝起來。

江夏山上的一處古樸亭子之中,蕭承被一群人簇擁著,正俯視著距此不遠的,那已經逐漸成型的高大機關獸。

墨家弟子孟沐,此時身穿著八品青綠工部官袍,跟在蕭承身邊,沉聲開口道:

“這名為‘天誌’的機關獸,號稱是墨家機關術最高結晶,乃是兩百年前的墨家矩子創造而出。後來兩百年間,墨家曆代賢人不斷完善,方才有了墨家視為最高戰力的機關獸。”

“‘天誌’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機關,除去驅動機關獸所需,還有三十七處殺人機關。”

“其中最為致命危險的,有置於機關獸手臂之中的‘雷神’機關,可釋放雷電,一發可糜爛數裏之地。”

“胸前藏有‘破軍炮’機關,共有三十枚炮石,皆為精鐵打造,足有三人合抱粗,隻需數炮,便可轟塌兩丈厚的城牆。”

“還有機關獸小腿處,則安置了“飛蝗箭”機關,萬支細小箭失,一旦發射,若飛蝗來襲,勁力強勁,覆蓋之處無一幸免。”

“還有腰腹之處、臂彎、腹部……”

孟沐作為墨家慎秦的大弟子,還帶領著一眾師弟建造這天誌機關獸,對於其身上的各處要命的機關,自然是洞悉於心。

此時亭中雲國眾人,聽著孟沐介紹這些,一聽便讓人心寒的機關,但凡刺殺那日在場之人,心中皆是感到了一絲後怕。

若非是當今陛下出手,一劍揮出,那驚天動地,威壓天下的劍氣,直接削去了這天誌機關獸的頭顱,使其失去了驅動源,隻怕那日隨駕巡遊的百官、禁軍,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了!

蕭承眼神微微一凝,朝身邊的馮保微微招手。

馮保連忙上前,自懷中取出一隻精巧錦盒,遞到了蕭承的手中。

蕭承隨意地打開,露出了裏麵那塊通體墨色,看起來普普通通,神異內斂的玉石。

【四星珍寶,墨玉

描述:墨家祖師留下的珍寶,其中蘊含強大能量,可惜不能全部為人所用,隻能夠作為墨家機關獸驅動的動力來源,珍貴無比。

佩戴效果:無】

“這東西,就是驅動機關獸的關鍵所在?”

孟沐看到這塊墨玉落到了蕭承手中,神色有些複雜,卻也沒有絲毫隱瞞,連連點頭道:

“正是!早在兩百年前,我墨家矩子便創造出了天誌機關獸。但卻因為驅動機關不夠完善,需要依靠外部輸送能源,是以隻能安置在墨家總部機關城之中,隻作防禦之用。”

“直到此前後人得到了這塊異寶墨玉,發現了其中蘊含的能量,方才摸索出了驅動機關,讓天誌機關獸真正成為了我墨家的依仗!”

蕭承取出墨玉,在手中摸索幾下,點了點頭,讚歎道:

“不愧是墨家,還真是有點東西啊!”

墨家曆代先賢智慧融合,匯聚了無數的精巧機關,最終實現了在古代社會背景下開高達。

這樣一座威力巨大,遍布精密機關的天誌機關獸,隻怕尋常的陸地神仙境高手,是不能奈之如何的。

若非蕭承如今的修為堪稱一句曠古爍今,無人能及,縱然這機關獸傷不到他分毫,卻也能夠讓隨駕隊伍損失慘重!

而這個時候,卻聽到一道聲音,自蕭承身後傳來。

“陛下,依照臣來看,這墨家的天誌機關獸,實在是鑽了牛角尖,並無多少實用之處的造物!”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一相貌方正,滿臉絡腮胡子,身形粗壯的男子,此時快步走出,對著蕭承以及亭中眾人躬身一禮。

蕭承看著來人,不由問道道:

“公輸學士,為何這般說?”

此時出言說話之人,正是公輸班,也就是後世尊為木匠鼻祖的魯班。

孟沐此時,也是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

“不知公輸學士,有何高明見解?”

公輸班聞言,毫不客氣,伸手一指著前方山麓擺放著的,那足有十數丈高的天誌機關獸,開口道:

“十數丈的身形,看似威武駭人,卻將頗多能量耗費在身軀驅動之上,致使這全身上下近乎八成的機關,都是用來驅動行進的。”

“機關獸雖名為‘獸’,但卻是類人形象,兩足兩臂。隻有兩足,若遇到山壑丘陵,階梯不平處,則難以適應。若遇外力,便極容易傾倒。僅有兩臂,更是隻能裝載著數量較少的機關,更難以威脅敵人。”

“還有,如此巨大的身形,也加大了打造的難度、花費。就比如現在,數千禁軍隻將其拆卸,運來江州城,都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更何況派人打造?”

“除此之外,最關鍵的,還有它的機動能力。如此龐然大物,移動速度不快。都不說陛下了,就是在座的幾位將軍,哪怕無法奈何它,那也是進退自如啊!”

“這樣的機關獸,看似是駭人無比,但實則耗費太大,還頗多弊端,根本無法奈何得了陸地神仙境的高手,哪怕是九階武者,都能與其周旋一番。”

“所以臣認為,這天誌機關獸,作為固守防禦之物,還勉強可行。但其他方麵,便顯得有些雞肋了……”

原本聽到公輸班剛剛所言,心中還隱隱還有些不服氣的孟沐,此時隻是稍作思索,臉色便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讓墨家上下,皆引以為豪的天誌機關獸,在公輸班的嘴裏,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缺陷。可最關鍵的是,孟沐自己根本無法反駁。

公輸班說完這麽一番論據,又連忙看向孟沐,神色緩和,微微頷首,道:

“墨家機關術,的確精妙無比,讓在下大開眼界。此番言論,實無冒犯墨家先賢之意,隻是將心中所想,向陛下據實稟報而已,還請勿要見怪!”

孟沐抿了抿嘴,強笑了一聲,對著公輸班微微點頭,沒有選擇去爭執反駁。

蕭承此時,心中則是更感興趣了,連忙對著公輸班問道:

“那若是讓公輸學士你來,你該如何運用這墨家機關術?”

公輸班聞言,隻是略微斟酌一番,便拱手回稟道:

“回陛下,若是讓臣來,臣不會去選擇建造這麽龐大的機關獸,而是將其移動方式,從雙足移動,改為多輪移動。將部分殺傷力驚人的機關,裝載其上。如此下來,機關獸所需的驅動源,將不再依靠奇珍異寶,甚至能夠實現,以內力驅動的可能。”

公輸班說到這裏,雙眼越發明亮,滿臉昂然激動,高聲道:

“到時候,陛下便可以建造數量眾多的機關獸,以軍中高手駕馭。依靠其精鋼打造,普通箭失刀槍難以破防的外殼,以及裝載其上的,殺傷力驚人的機關,定然能夠以無可阻擋的雷霆之勢,為陛下掃清一切外敵!”

蕭承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驚地看向公輸班。

好家夥!

坦克集群是吧!閃電戰是吧!

此時的蕭承,隻是在腦海之中,稍微一想,那“機關獸坦克”集群,轟隆碾壓而過的場景,心中便越發興奮,臉上笑容越來越甚,最後逐漸變態起來。

這樣的降維打擊?不太好吧,嘿嘿嘿……

蕭承難忍興奮,當即道:

“神機所學士公輸班,授工部虞衡清吏司員外郎之職,主持營造事務,工部上下,全力配合。另外,著令朝中各部,虞衡清吏司員外郎公輸班,但有所求,必全力籌措配合,不得延誤!”

說到這裏,蕭承又滿眼期盼地看向公輸班,擲地有聲地道:

“公輸卿家,此事,便全力交給你了,務必讓朕盡快看到實物!若是可行,你便是大大的功臣,朕定不吝恩賞,官職爵位盡皆許諾。你公輸家,將世代公卿,鍾鳴鼎食,傳承不絕,與國同休!”

如此恩賞,雖然還隻是一句承諾,但卻依舊讓在場所有雲國朝臣們,皆是露出了豔羨之色。

公輸班此時更是心中激**,當即對著蕭承俯身一禮,振聲道:

“請陛下放心,臣必然竭盡所能,將此物呈於陛下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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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院落之中,有人出聲問道:

“各家,可都曾準備好了?”

當即便有人,出聲回道:

“二十一人,都是我張家死忠。”

“我飛鷹門帶了十七人,也都是心腹弟子!”

“我糾集了三十九人,臨時通知帶來的,絕不會走露半點風聲!”

“……”

為首老者,聽著集合了這麽多人,微微點頭,沉聲道:

“殺入監牢,救出各家子侄之後,各家分頭出城,在江州城城東東湖竹林處集合。東湖浩渺,四周密林環繞,一旦到了這裏,雲軍再也無法追捕咱們。大家一同回歸大夏,以證咱們江州郡武林人士的忠義之心!”

這話,頓時引得院中眾人一片喝彩。

“好!”

“就聽李老的!”

“唉,隻是可惜,咱們這一走,江州城中就再無反抗雲國之人了……”

為首的李老,眼神幽幽一動,沉聲道:

“江州城如今防衛森嚴,咱們也沒什麽暗中動作的餘地。與其僵在這裏,不如救出各家子侄,大鬧一番,也讓雲皇好生下不了台!”

眾人聽到這話,更是連連點頭。

李老環顧在場眾人一眼,繼續道:

“好了,多話不說,此時已過子時,大家該啟程了!還請諸位先分頭前往,在衙門監牢前會和,老夫隨後便至!”

“是!”眾人齊聲應和一句,當即帶著各家人馬,分頭離去。

不多時,院落之中,眾人皆已離去,隻留下李老,依舊坐在位置之上,眼神低垂,臉上盡顯陰暗之色。

“江州郡武林的老前輩,李博容……嗬嗬,這次若非你,咱家可沒有這麽輕鬆呢!”

伴隨著一道陰柔之聲,院落之中的房屋被人打開,十數名東廠高手,簇擁著雨化田,自屋內走出。

雨化田笑嗬嗬地看向李博容,道:

“你的功勞,咱家如實向陛下稟報的!你那唯一的孫子,今夜之後,也將被安然地放出來,不需擔心了。”

李博容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往日那副德高望重的架勢不再,躬著身子對著雨化田,臉上盡顯謙卑恭順之色,沉聲道:

“李博容,在此多謝公公,使我李家香火不斷之恩!”

雨化田瞥了李博容一眼,笑道:

“嗬嗬嗬,是你李博容識相,咱家當不起這聲謝!若真要謝,你李家,也當感恩於陛下寬恕之恩才是!”

李博然聞言,猛地改口道:

“對對對,公公提醒得是,草民多謝陛下天恩……隻是公公維護之恩,我李家自然也得銘記在心啊。給公公的那份謝禮,明日便送去。”

雨化田聞言,臉上笑容更甚,點頭笑道:

“好你個李博容,不愧是老江湖啊,哈哈哈哈!”

雨化田笑聲還未落下,便聽到院落四周不遠處,突然響起幾陣喊殺之聲。

此時這院落之中,隱約可聽見遠處,傳來了江州郡武林中人那隱帶絕望的驚呼之聲。

“有埋伏!”

“是雲軍……雲軍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該死,中計了,有叛徒!”

“啊……”

“快撤!”

……

不多時,遠處的驚呼之聲,越來越弱,最後逐漸平息。

滿身血腥之氣的雲軍將士,快步衝入院中,對著雨化田躬身一禮,道:

“回稟公公,一幹逆賊,或死或擒,無一幸免!”

雨化田微微昂首,陰柔道:

“活著的,廢去武功,送入監牢之中與他們子侄團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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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旭日初升。

長江之上,數艘船隻自下遊逆流而來,停駐在江州城碼頭之上,引得四周的百姓,齊齊朝這裏觀望。

之所以百姓們這麽大的反應,卻是因為,其中一艘船隻之上,赫然懸掛著夏國龍旗。

一眾身穿官服的夏國官員們,手持夏國符節,在眾目睽睽之下,緩步走下碼頭。

夏國使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