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宅邸大門轟然倒下。數十名精幹差役,如狼似虎一般地衝入了宅院之中。

府中管事的領著一群奴仆前來製止,口中厲聲喝道:

“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我家主君是當朝禮部郎中高大人!爾等擅入府中,不怕事後被問罪嗎!”

高方雖隻是區區一禮部郎中,但儀製司肩負科舉之事,掌握入仕之途,重要至極。

自高方履任以來,平日交往的皆是朝中大員,上門拜訪的都是勳貴宗親,不過是他飄了,就連府中的奴仆,都自視比其他朝臣家中的奴仆都高貴了幾分。

此時看到身穿官府差服的差役上門,竟然第一反應便是大聲嗬斥,沒有半分畏懼敬畏之心。

“哼,隻怕到時候被問罪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家主君了!”

冷哼之聲,自門前傳來。大門之處,有身穿青色官服的三人,快步走入院中。

為首之人雙手捧著明黃色的聖旨,朗聲道:

“大理寺寺正郅都,攜皇命而來,讓你家主君速速前來接旨!”

高府的一眾奴仆管事,頓時一驚,戰戰兢兢地轉身前去通稟,再無剛剛那般囂張模樣。

不多時,匆匆著衣,滿臉忐忑的高方,便在家中奴仆的帶領之下,快步來到院中。

此時的高方,第一時間便是悄悄打量著麵前來傳旨的三人。

正六品大理寺寺正郅都,正六品刑部主事張湯,從六品京畿府監察禦史趙禹……

【藍色訓卡,嚴法酷吏

卡牌效果:使用之後,擁有郅都、趙禹、張湯

卡牌說明:毀巢鳳不至,竭澤龍不遊。賢者有所歸,得非龍鳳儔。

郅都,西漢時期河東郡楊縣人,主張以嚴刑峻法……

武力53,文學68,智慧84,道德82,年齡30,統禦70,政治79,魅力66,忠誠100,野心63

趙禹,西漢司法官……

武力30,文學82,智慧86,道德42,年齡29,統禦23,政治74,魅力54,忠誠100,野心70

張湯,西漢時期官員、酷吏……

武力31,文學72,智慧85,道德90,年齡28,統禦67,政治88,魅力80,忠誠100,野心30】

這三人,恰是如今京中威名正盛,讓人望而生畏的酷吏。

三人脾氣秉性雖皆不同,但都執法甚嚴。

自他們任職京中以來,無論哪家權貴子弟犯事了,到了他們手中,老實交代了尚且能夠落得個囫圇。但若是不老實一點,立時就要上大刑伺候。

任誰前來說情、威脅,三人皆無動於衷,鐵麵無私,儼然一副酷吏孤臣的模樣,棘手無比。多少京中權貴,對三人皆是如避鬼神。

此時的高方,看了看郅都三人,又再看眼前一眾差役這般凶神惡煞,惡客上門的模樣,他心中頓時反應了過來。

我這是,事情發了?

想到這裏的高方,雙腿頓時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

郅都看著滿臉蒼白,戰栗不能自已的高方,冷哼一聲,一展聖旨,朗聲道:

“順天應時,受茲明命,大雲皇帝詔曰:

科舉之事,為國舉才,事關社稷安危,不容懈怠!禮部儀製司郎中高方,涉嫌舞弊案中,即刻著令刑、禦、寺,三司會審,查辦此案。

欽此!”

郅都一合手中聖旨,雙眼直視高方,冷聲道:

“高大人,請隨我等回去吧!”

高方額間冷汗直冒,身形顫抖著想要爬起來,卻掙紮幾次,都因為四肢發軟而未能成功。

一旁的刑部主事張湯,揮了揮手,冷哼道:

“帶走!”

身邊差役當即上前,將四肢癱軟,宛若爛泥的高方,連拖帶拽地帶走。

張湯神色冷冽肅然,再次開口道:

“將高宅一幹人等盡數帶走,嚴加盤問。遍搜高宅內外,一應可疑之物,盡數封查帶走!”

“是!”一眾差役齊聲應和,迅速動作起來。

與此同時,中慶城之中的某處。

三名身穿華服,氣度各有不凡,一看便非富即貴之人,快步走入廳堂之中,對著上首端坐著的三位老者躬身行禮。

三人頓了頓,紛紛開口道:

“老師,威楚府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京城。皇帝已經下令,將高方捉拿回去了。”

“弟子辦事不利,還請堂主以及兩位尊長責罰。”

“不過,還請師叔以及兩位尊長放心,我等已經收拾好了首尾。”

廳堂之中,居於首位的老者點了點頭,麵露惋惜地搖了搖頭,道: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惜載,惜載!”

“無妨,日後還會有機會的。”另外一名老者開口道。

第三位老者,此時卻是連連搖頭,反駁道:

“哎,非也非也,我覺得這絕非是失敗了!此計雖然未成,卻隻是因為兩國戰事拖延,並非我等籌劃不慎所致。隻要官學推免製不改,日後塵埃落定再動手不成!”

為首的老者,卻是微微搖頭,歎氣道:

“我三家聯合出手,本來是萬無一失。卻不想因為兩國戰事突生,導致功敗垂成。這般巧合,冥冥之中,便仿佛皇帝當真有氣運在身,得天相助一般啊!”

第三位老者,此時忍不住搖頭,道:

“皇帝雖然英明神武,冥冥之中,得大氣運相助。可是皇帝到底年輕,執掌一國,難免有錯漏之處。我等這般行事,也是為了大雲著想啊。”

“我別的不想,就怕這次動手讓皇帝生了心中生了懷疑,想要繼續派人追查下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啊……”

說到這裏,那第二位老者眼中忽然寒光一閃,突然抬頭看向眼前三人,一字一句地道:

“所以你們三人,首尾一定要收拾幹淨!”

一直沒有插話,恭敬地站在堂中的三人,此時聽聞老者此言,頓時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三位老者。

上首三位老者,或是垂眉低眼,或是舉杯飲茶,皆不與堂中三人對視。唯有那第二位老者,正木著臉看著他們三人,眼中透著一股肅然冷冽之色。

堂中三人見狀,眼神略顯絕望,臉上浮現出死灰之色。

他們三人還活著,這首尾,可是沒有收拾幹淨的!

堂中沉默了半晌之後,其中一人,忽然俯身跪倒在地,叩首行禮,道:

“弟子家眷子嗣,還請堂主派人接出,妥善安置!”

另外兩人,也咬了咬牙,跪倒道:

“請老師(師叔)相助,借我家眷離開中慶城!”

為首的老者聞言,幽幽歎息一聲,道:

“放心,既為你師長,便要為你料理家事……”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另外兩人,沉聲道:

“還有你們兩人,也是為各自師門做事,你們兩人的師長,如何又會置之不理?”

“你們三人的子女,我等必會保他們一個好前程的!”第三位老者沉聲道。

三人聞言,心中決然,再次俯首一禮,起身離去。

而等到三人離去之後,廳堂之中,卻是再次響起議論之聲。

“我有弟子,在刑部之中任事,可安排他們三人家眷,入獄中暫避風頭,如何?”

聽聲音,是第二位老者在開口說話。

“非也,非也!聽聞當初雲國佛門謀逆,就是將僧兵安排在獄中。有此例在前,皇帝對刑部大牢必然留心關注!”

第三位老者說到這裏,不由頓了頓,然後聲音一低,沉聲道:

“姚堂主此前表現得果斷無比,連自家弟子都忍心逼死,怎麽現在倒是遲疑了?事關你我三家安危,絕不可留下一絲漏洞。所以,還是莫要留下後患的好!”

為首的那位老者,再次歎息一聲,不忍地道:

“唉,自己的弟子,我難免心有不忍啊……可君子大義,有公無私也。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半晌之後,第二位老者聲音低沉地道:

“隻能如此!”

話音落下,廳堂之中,再次恢複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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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國皇宮,養心殿中。

郅都匆匆入宮,麵見蕭承。

“啟奏陛下,高方已經交代了!”

蕭承聞言,手中頓時一滯,有些奇怪地道:

“朕記得,這高方被抓還沒有半天,就交代了?”

郅都連忙解釋道:

“其實,高方被抓之後,還沒有上刑,便哭爹喊娘地將事情全部交代了。臣為了不出錯漏,核查過一番之後,方才入宮稟報!”

“說!”

“高方此人,於權臣汪曉秉政之時,便已入仕。隻因性子軟弱,便一直未與朝中風波牽扯起來。新製推行之後,高方因行事兢兢業業,調任禮部儀製司郎中,執掌科舉、官學事務。”

“約於一年之前,當朝少詹太常莊有與其相交,贈其白銀千兩,想要為自家子侄安排一個科舉名額。高方未能忍住,收了銀錢,通過自身職務之便,將雲遠郡官學的名額運作給了莊有的子侄。”

“此後,高方便一發不可收拾,在莊有的介紹之下,結識了宗室安德王蕭應履、鴻臚少卿趙嘉、顯武將軍施開誠、朝議大夫汪洛、常應侯紀興思等朝中權貴。幾人聯手,開始對科舉名額下手。”

“之後,這些人相互勾連,發動各自的勢力,將大半地方官學盡數牽連其中,暗中私售名額。僅今年的科舉,便一次獲利三十餘萬兩。一應罪證,外加書信往來、賬冊、金銀藏匿之處,臣都已經派人去核查了,並無錯漏之處!”

說到這裏,蕭承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一片。

牽涉其中的,有文有武,有宗室,有勳貴。

如此大的動作,牽涉如此之多的人,蕭承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說起來,東廠、粘杆處注意力都集中於夏國之上,對國內難免分心。

而且這些牽涉其中的權貴,大多隻是貪欲蔽心,想要撈點銀子,對蕭承未必有什麽不忠的念頭,金手指之上的忠心值自然也沒有什麽反應。

正是因為如此,蕭承才會對著科舉舞弊案,表現得這般猝不及防。

“一應人等,盡數捉拿,莫要放過!”蕭承冷聲道。

郅都聞言,當即道:

“監察禦史趙禹、刑部主事張湯,已經各自去捉拿了,想必也快要回來稟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郅都剛說完,便聽到殿外傳來宮中侍者的通稟之聲:

“啟奏陛下,監察禦史趙禹、刑部主事張湯,在殿外求見!”

蕭承聞言,當即一揮手,道:

“傳!”

片刻之後,趙禹、張湯二人,當即快步走入殿中,俯身一禮,口中呼道:

“臣,參見陛下!”

蕭承連忙問道:

“牽涉其中之人,可曾盡皆拿下?”

張湯微微起身,拱手道:

“啟奏陛下,大都拿下……除了朝議大夫汪洛、少詹太常莊有、鴻臚少卿趙嘉三人,攜全府上下家眷子女畏罪自殺之外,其餘之人盡數捉拿候審。”

蕭承聞言,眉頭再次皺起,眼帶驚疑地道:

“全府上下,畏罪自殺?”

“是。”張湯沉聲道。

本就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的蕭承,在聽到這三人全府上下畏罪自殺之後,蕭承心中更是疑心大起。

“朕自登基以來,除卻謀逆大罪之外,其餘罪行,也隻是將主惡之人斬首,其家眷頂多發配南郡,五代不得為官……他們犯下的雖然是大案子,但也不至於拉著全府上下自盡才是!”

雲國南郡,地廣人稀。為了開發南郡之地,蕭承一般都會將那些罪行不輕不重的犯人、犯官家眷,盡數發配南郡開荒。

南郡開荒雖苦,飽受野獸、瘴氣、蠻人、毒蟲鼠蟻的危害,但到底算是條活路。

而在有活路的情況之下,蕭承怎麽也不認為,會有人幹得出拉著家人一起去死的事情!

蕭承眼露凝重之色,忽然又道:

“還有這個少詹太常莊有,你剛剛提過,就是拉高方下水的那人?”

郅都連忙道:

“回陛下,就是莊有鼓動高方對科舉名額下手,其後莊有更是為高方不斷牽線搭橋,帶著他認識了許多朝中權貴……”

“這麽巧?嗬嗬嗬,這下令斬草除根之人,若非是對我大雲的刑罰缺少了解,就是自作聰明。要不然,朕還真不見得會對此有所懷疑……”

蕭承眼中神色閃動,斟酌片刻之後,當即沉聲道:

“對外,宣稱此案水落石出。著令東廠,暗中派人,將朝議大夫汪洛、少詹太常莊有、鴻臚少卿趙嘉三人府邸封閉看守,其中一應布置拜訪、屍首位置,不許亂動。”

“另外,傳旨威楚府,讓狄仁傑帶著宋慈,盡快趕回京中,勘驗三家府邸。朕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自殺的!”

郅都三人聞言,便知當今陛下這是覺得,其中還有隱情呢。

三人當即神情一肅,俯身行禮,口中應道: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