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元日,如此佳節,便是此前氣氛凝重沉悶,就宛若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的升龍府,此時也恢複了幾分生氣。

家家戶戶之上貼著的桃符喜聯,以及街上行走的百姓身上所穿著的新衣,讓人感受到了幾分節日的氛圍。

酒樓之中,說書先生依舊在講述著數百年前的哀牢國,那些帝王將相的傳奇故事。

坐著認真傾聽的客人,也比此前多了不少,酒樓之中的店小二也稍顯忙碌了起來。

而就在此時,隻聽得“砰”一聲巨響,一道身影砸開酒樓窗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咵、咵、咵”,整齊步伐之聲,伴隨著鎖甲撞擊的清脆之聲出現。

在眾多酒樓客人驚駭的視線之中,數百將士將整個酒樓團團圍住。

突然而來的數百精銳士卒,渾身皆以黑色重甲籠罩,臉上麵具凋刻猙獰獸麵,隻露出一雙雙飽含淩厲殺氣的眼睛在外,頭頂白色纓羽飄揚,顯目異常。

此前跌入酒樓之中的漢子,此時以一種奇怪扭捏的姿勢躺倒在地,口中不斷溢出鮮血,顯然渾身上下的骨骼,已經被大力轟碎。

漢子瞪大著雙眼,渾身掙紮,有氣無力地嘶聲喊道:

“快、快走……”

不過一句話,便頓時讓酒樓之中的一些武林人士心中一驚,猛地站起身來。

便見一身形挺拔,滿臉嚴肅的青年將領,快步走入酒樓之中。

待環顧酒樓之中的眾人之後,青年將領沉聲道:

“總理衙門駐軍統領,護軍將軍陳到,奉王上之命,清剿叛黨。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總理衙門,黎朝、不,應該是說安國朝堂,最近新設的官衙機構。主要職責,近乎於此前雲國的尚書台,協助安王黎護主理國中上下政務。

若說最大的區別,那便是這衙門上下官吏,皆需得蕭承親自認命。

陳到如下來勢洶洶,酒樓之中眾人皆絕不妙,心中頓時一凜。

普通百姓,顫顫巍巍地起身,然後亂做一團,朝酒樓之外擠去。

陳到挺身立於門口,忽然身形一動,右手一探,猛地一用力。

下一刻,一商賈打扮的老者,便被陳到從人群之中揪了出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陳到這突然出手,頓時震懾在場眾人。

而看到那位躺在地上的老者,一些武林中人則是急切地對視一眼,有蠢蠢欲動,將要出手的樣子。

一名東廠番子手持名冊,緩步走入酒樓之中,打量了幾眼地上躺著的老者,又看了看手中的名冊,方才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

“褚老爺子,你好歹也是江湖之中名望甚重的宿老,像這樣混在百姓之中逃走,是不是有些損傷顏麵啊!”

這位褚老爺子,雖然武功不過七階,但家業龐大,對武林中人多有交情,所以也是黎朝江湖之中威望厚重的前輩。這次一眾黎朝江湖武林中人齊聚升龍府,暗中串聯謀劃,也是憑借著他和胡濟的威名,方才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被陳到自人群之中抓出來的褚老爺子,此時躺在地上,臉上神色變換,難看無比,咬牙道:

“我老朽不堪,留在這裏也不過給後輩們徒添麻煩。隻是沒想到,竟然被認出來……”

說到一半,褚老爺子忽然一愣,猛地看向那東廠番子手中的名冊,露出驚訝狐疑之色。

這名東廠番子注意到他的眼神,冷笑道:

“褚老爺子倒是反應快!”

他抬頭環顧酒樓之中剩餘的武林人士,喝道:

“爾等姓名,皆在我手中。束手就擒,尚有一線生機。若敢負隅頑抗,忤逆王上之命,朝廷問罪下來,連累爾等的師門親卷之時,莫要怪王法無情!”

此言一出,酒樓之中的一眾武林人士,此時難掩驚怒之色,齊齊上前,死死地盯著那名東廠番子。

片刻之後,隻聽得有冷笑之聲傳來,道:

“你這鷹犬之輩,難道妄想用隻言片語,便製住我等?但我等既然敢來王都,難道還沒有交代好後事嗎!”

此言一出,頓時惹得一眾江湖人士紛紛開口附和道:

“黎護無君無父,數典忘宗,奸佞小人!他有何顏麵,對我等下令?”

“還有什麽王法,那到底是我大安上國的王法,還是你雲國的王法?”

“我等乃是大安上國子民,雲國的法度,怕是管不了我們的!”

那名東廠番子聽到一眾江湖人士的嘲弄之聲,眉頭頓時一皺,臉上浮有怒色,

但不過片刻,他又頓時神色一緩,怒意消散。

認真地環顧酒樓一圈,又低頭對照了手中書冊一番之後,他隨手合起手中名冊,對著陳到微微躬身,道:

“四十七位,不多不少……陳將軍,接下來便勞煩您了!”

陳到臉上沉肅,微微點頭,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右手已然按住了腰間佩劍劍柄之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被陳到扔到地上的褚老爺子吃力地站起身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東廠番子手中的名冊,滿臉皆是壓抑不住的悲憤之色,咬牙道:

“你手中的名冊,從何而來!”

東廠番子聞言,倒是眉頭一動,似是有些意外。

“老爺子年紀雖大,反應倒是不慢……至於這冊子,自然是有人交給我的了!”

褚老爺子聞言,臉上頓時鐵青,恨聲道:

“誰!”

東廠番子眼睛微動,露出滿臉不屑之色,隨口道:

“怎麽,老爺子難道以為,今日在場之中,還有人能夠走得掉?”

看著褚老爺子氣得發須直顫的模樣,這名東廠番子嘴角一彎,不由得露出輕蔑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

“好吧,畢竟這麽大年紀了……可是就算告訴您了,費大人身邊有白毦精兵護持,您又能如何?”

在場武林中人聽聞此言,眉頭緊皺。

而其中少數,知道得更多的人,此時則是童孔一縮,不由發出驚呼之聲,不可置信地道:

“費大人?廷尉丞費敏!”

“一派胡言!”

“絕不可能,費大人乃是忠臣義士,若非有他資助,我等如何能夠齊聚……”

此前便是廷尉丞費敏,暗中串聯一些不甘臣服雲國的大臣們,不斷資助、收攏國內反抗勢力。這才有了今日黎朝武林義士齊聚王都升龍府之事。

這名東廠番子聞言,眼角含笑,拍手鼓掌道:

“對啊,若非有費大人,如何能夠請諸位齊聚王都之中,然後一口氣剿滅呢?”

此言一出,對麵眾人頓時驚怒無比,一個個氣得牙齒緊咬,臉上通紅。

“費敏,該死!”

“道貌岸然,背棄家國的小人,偽君子!”

“若今日得脫,必取費敏項上人頭!”

東廠番子眼睛一眯,哼哼冷笑道:

“隻怕諸位,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說罷,他轉身頭都不回地離去。

隻聽得長劍緩緩出鞘的龍吟之聲,陳到神色凝重嚴肅,冷聲道:

“殺!”

數百白毦精兵上前一步,重甲撞擊之聲,讓人心中頓生寒意。

凜冽殺機,衝天而起!

褚老爺子隻覺心中徹骨寒意,咬牙道:

“殺出去,能走一個是一個!”

“費敏叛國,必需將消息送出去!”

“雲國小崽子,爺爺我來了!”

“殺!”

數十名黎朝武林高手,此時飛身而起,刀槍劍戟,勁氣縱橫。一眾高手各自壓箱底的絕學此時盡數拿出,不敢留手分毫,誓要從這裏衝殺出去。

訓練有素的朝廷大軍,對江湖高手的壓製力是恐怖的!但就算如此,七八階以上的高階武者,若是不孤身正麵衝擊大軍軍陣,也沒有那麽容易拿下。

所以按照常理,不過數百的士卒,是不足以留下這數十位黎朝江湖高手的!

可是,像白毦精兵這樣的特殊兵種,又哪裏會按照什麽常理來衡量呢?

衝天殺氣滾滾而起,天地頓生變化。伴隨著凜冽殺伐的氣息,便有異象凝聚。

虎身而九首,皆人麵,有虎爪,為古籍之中的神獸開明。

異象凝聚,煌煌之威散溢而出,傾壓而來。

原本還欲還手的一眾武林人士,隻覺心中驚駭,嚇得四肢發軟。

此時,便聽到有人高呼道:

“天地異象罷了,不可驚慌畏懼!”

天地升格之事,天下武林人士可比諸國朝廷更早察覺到了。

這段時間來,黎朝江湖之中,已經有好幾位成名已久的高手,突破至九階境界,引起天地異動,而生出異象。甚至就連黎衛寧此前凝聚大軍異象之事,也已經傳回黎朝國內。

所以不少人對此,都並不陌生,也早就有心理準備!

一眾高手此時,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眼前不過隻是大軍異象凝聚,根本不需要害怕。

可就算如此,麵對大軍異象開明獸那凝重迫人的威壓,眾人還不無法抑住心中恐懼之情。

神話之中的開明獸,乃是司天之九部,護衛帝之下都,威懾百靈的神靈。

此時大軍異象,亦有神話之中的半分神異。

異象鎮壓,凝重深沉的威壓傾瀉而下,讓對麵的眾多武林人士四肢發軟無力,恐懼之意不斷自心底蔓延。

麵對白毦精兵,這些人一身武功,不過能夠施展三四成。

白毦精兵衝入酒樓之中,數人一隊,麵對著衝殺而來的黎朝武林高手,手中拿著那鉤、盾相結合的特殊兵器鉤鑲。

鉤鑲揮出,數支鋒利的上鉤勾住運用輕功殺來的武林高手,將其狠狠地摔在地上。其餘幾人猛地刺下,鮮血頓時濺出,噴灑在一旁的門框之上。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數十名縱橫黎朝江湖的高手,尚未展露手段,便極為憋屈地死在了這間升龍府的酒樓之中。

義士之血,自門縫中緩緩溢出,留到了街麵之上。鮮紅的血色,與街道兩旁貼著的喜慶門聯相互呼應,竟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和諧。

陳到耐心地拭去了佩劍之上的鮮血,緩緩收到劍鞘之中。

便有白毦士卒上前,抱拳喝道:

“啟稟將軍,四十七人,未有一人逃脫。”

“傷亡如何?”陳到沉聲道。

“重傷八人,輕傷三十一人。有三名持重兵器的高手,我軍兵甲難以抵擋……”

重甲厚重,防務無雙,但難以抵消重兵器的衝擊。鉤鑲靈活,可挑、鉤、刺、啄,殺敵有奇效。但麵對錘、棒這類重兵器也難以抵擋。

若非如此,傷亡不至於這般慘重!

陳到點了點頭,道:

“將傷者帶回去好生調……”

話未說完,隻聽得有將士忽然驚呼道:

“這兒還有人!”

便見一眾江湖高手的屍體之中,一道身影忽然躍起,趁著一眾將士措手不及之下,猛地自窗戶跳走。幾個騰躍之間,便消失在視線之中。

顯然,這是位極為擅長輕功的高手。

一眾將士正要追去,便聽到陳到忽然阻止道:

“不需去追!”

那名東廠番子此時亦是跑了進來,連忙道:

“對對對,不要去追,不要去追,好不容易才留了個活口的……”

一眾將士聞言,頓時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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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龍府,一處宅院之中。

數百名衣甲淩亂,卻神色堅毅的士卒,自宅院之中的密道竄出,在庭院中整肅陣型,更換衣甲。

早已換上禁衛軍甲胃的榮宜春,此時正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候著。

一旁副將見狀,連忙寬慰道:

“將軍不必擔心,這次計劃完善,更有忠義的朝中大臣、江湖高手相助,絕對會萬無一失的!”

說到這裏,副將眼中神采更甚,激動道:

“隻待**清社稷,驅逐雲國,將軍當居首功!”

聽到身邊副將的寬慰之言,榮宜春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而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得一陣衣角掠空之聲傳來,一名渾身傷痕,臉上血色全無的江湖人士跳進院子。

待看到院中這些忠勇的將士依舊安然無恙,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倒在地,嘶聲道:

“費敏叛國,出賣我等,速速離去!”

此言一出,庭院中一眾黎軍頓時一驚。

榮宜春卻是猛地推開眾人,來到那名高手麵前,激動道:

“你說什麽?”

“費敏出賣我等,一眾義士為白毦兵圍剿,除我之外,盡數身死……”

一眾黎軍聞言,也不由得露出了驚慌之色。

“將軍,不好!”副將連忙驚呼道。

榮宜春聞言,神色一肅,當即對著副將道:

“你速速帶人退走,封死密道阻隔追兵!”

“是!”

“若有不測,今後一眾兄弟,便由你領著!”榮宜春繼續道。

副將剛要抱拳應是,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忍不住驚訝道:

“那將軍你呢?”

榮宜春聞言,臉上露出決然之色,咬牙道:

“費敏道貌岸然,叛君賣國,更設計害眾多義士喪命,若是不取他人頭,我心難安!”

副將看著榮宜春這幅決絕模樣,當即急切道:

“將軍不可啊,你……”

榮宜春卻是搖了搖頭,重重地拍了拍副將的肩膀,打斷他道:

“我本是江湖人士,如今軍職也隻能算是辛進。除了這一腔血勇,我再無其他拿得出手的。你擅軍略軍務,所以此時你比我重要……莫要耽誤了,快走!”

副將聞言,眼眶頓時一紅,動然道:

“將軍……”

“已經有人前來通風報信,雲軍此時一定也追來了,莫要耽誤了!”

一旁有黎軍將士聞言,當即群情激奮,道:

“將軍,我也要去!”

“算我一個!”

到了如今還一心想著抵禦雲軍的黎軍將士,一番忠勇赤誠自然是不用多說。此時見榮宜春如此悲壯豪言,如何不心中激**,有追隨之意?

榮宜春聞言,臉色一厲,嗬斥道:

“胡鬧!我是江湖出身,孤身一人來去自如。若是帶著你們,豈不是平添累贅?”

但此時,一眾黎軍又如何能夠冷靜下來?紛紛道:

“請將軍放心,到時候我們就算死了,也絕對不會拖累您!”

“就是如此!”

“將軍有一腔熱血,難道我等就沒有嗎?”

榮宜春見眾人如此,嘴唇微顫,心中不願意到了極點,隻能好生勸說道:

“不準!都是大好男兒,不重整山河,豈可輕易去死?”

“將軍,那您呢……”

榮宜春微微昂頭,笑道:

“總有人要去的……今日是我,日後再輪到你們吧!”

眾人聞言,心中更是感動。雖都是大丈夫,此時卻都難掩眼中淚水。

副將見狀,滿心悲愴道:

“將軍……還請您,盡力保全自身!”

榮宜春聞言,沉聲道:

“好,快走吧!”

說罷,榮宜春滿臉決然悲壯地回頭看了一眾黎軍一眼,然後扛著自己的大刀跳上牆頭離去。

副將雙拳緊攥,狠狠一抹淚水,咬牙道:

“走!”

一眾黎軍,來時滿心希望興奮。離去之時,卻是帶著哀痛、悲愴、憤慨之心,倉皇而逃。

想起榮宜春離去時的身形,也因為前路的迷茫,這些黎軍的士氣,此時已然低落下來。

而就在黎軍撤離之時,一處院落之中。

榮宜春拭去額頭汗水,輕吐一口氣,有些無奈道:

“好說歹說,才沒讓這些黎軍跟過來!”

榮宜春對麵,東廠番子點了點頭,道:

“這些黎軍,皆是死硬分子,可以理解!”

說罷,這名東廠番子拿出一個黑色布袋,交到了他的手上,道:

“這是費敏的人頭,可為你揚名,最終助你成為安國境內抵抗勢力的首領。在這之後,你要忘記你東廠暗探的身份,全力做你現在這個身份應該去做的事情。無論他們如何威脅到咱們大雲,你都不要暴露身份!”

榮宜春聞言,頓時一愣,滿臉不解地道:

“這是為何?我什麽都不需要去做,那咱們東廠這麽多心力代價,花費了這麽久時間的布局,不都白費了嘛!”

東廠番子聞言,臉上露出尊崇之色,對著中慶城的方向抱拳一禮,道:

“這是陛下的意思!我大雲順應天命,攜大勢而來,又豈是你領著千餘死硬黎軍、一些江湖草莽,便能夠抵抗得了的?如今最重要的,當是盡快讓黎朝百姓,認同我大雲國的統治!”

“我大雲當年承續的,本就是哀牢國的社稷。而今宮中的昭儀娘娘,更是哀牢族唯一嫡係,法統盡在我朝。安國乃哀牢國故土,本就應當是我大雲國土。”

“你是哀牢族出身,名聲越大,越是為百姓所知曉,當年的哀牢國便越是為人所熟知。有了正統之名,便可為將來吞並安國打下基礎!”

黎朝老祖黎醒,當年乃是哀牢國藩鎮,又趁著哀牢國大亂,方得自立為王。

而雲國太祖皇帝,當年可是領著麾下掃清亂像,攻入哀牢國王都,自末代君王手中接過玉璽,然後方才登基為帝。

就像是曹魏麵對東吳一般,雲國在正統性上,天然便能壓得黎朝一頭。

正統性這玩意,你說有用吧,看起來又好像沒有多大用。但你要說沒用吧,在很多時候卻又能夠發揮極大的作用。

畢竟人,在很多需要做選擇的時候,往往缺的,隻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在如今雲國全麵占據優勢的情況之下,再有這所謂的“正統性”相助,足以讓黎朝朝野上下的很多人,捏著鼻子認同雲國的統治。

榮宜春遲疑一陣,然後徑直伸手接過黑色布袋,沉聲道:

“雖然不太懂有什麽用,但既是陛下的意思,那我自當遵命!”

接過布袋之後,榮宜春下意識地打開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感慨。

說起來,這位費敏費大人明明沒有叛國來著……

雖然含冤而死,挺慘的。但不過轉念一想,他家中親人在之後,並不會因為他的事情而遭到清算,甚至還獲得了日後入仕雲國的機會。

這其中得失,還是有些說不清楚……

東廠番子此時,接著對榮宜春說道:

“還有,你稍候離去之時,咱們會安排人手一路追殺。為了不讓人懷疑,除了不會要你的命,他們並不會太過留手,你要做好準備!”

榮宜春聞言,神情一肅,抱拳道:

“多謝五擋頭,屬下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