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稷下學宮之中。

一身形挺拔,打扮貴氣尊榮的世家公子哥,在數名護衛的簇擁之下,緩緩走入這學宮之中。

雖然稷下學宮創立時間滿打滿算不過數月,但在當今大雲皇帝的支持之下,天下百家之中的顯學近乎全都入駐其中,使得這裏已然是成為了雲國的最高學府,吸引了無數學子前來。

像眼前這樣俊朗貴氣的世家少年前來求學,在稷下學宮之中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這氣質堂皇貴氣的少年,在學宮之中晃**了一會兒,有些錯愕地看向身邊的小廝,道:

“人呢?這晃**了半天,為何一個人都沒見到?”

雖然這稷下學宮剛剛創立沒有幾個月,但學宮之中,正式入駐的百家學派,便有儒、道、法、陰陽、農、雜、名、、方技等九家。

不少雲國士子,更是早早得到消息,於此處等候,早早便拜入學宮之中聽課。是以如今這學宮之中,怎麽算也有幾百上千人才是。

可剛剛一行人轉了半天,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實在奇怪。

少年身邊,那氣質陰柔的小廝聞言,頓時一陣語塞,連忙告罪一聲,然後催促著身後的護衛前去打聽。

眾人稍候片刻,那名護衛忙不迭跑來,恭聲道:

“陛下,今日元宵節,城中有盛會,學子們都早早散學,去城中看熱鬧了……”

這行人,赫然便是便裝出宮的蕭承、馮保,以及一眾禁軍高手護衛。

蕭承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問道:

“都去了?”

“是,據說是學子們一同結伴而去的。”

一旁的馮保聞言,麵帶苦澀,道:

“請陛下恕罪,奴婢臨行之前沒有調查清楚……”

蕭承無奈地歎了一聲,道:

“罷了,學子們應該也是臨時起意。”

這些學宮學子,都是大學生的年紀。興致來了,拉著人就去湊熱鬧,常有的事情……

馮保聞言,連忙小心翼翼道:

“陛下既然想見那個叫伍子胥的學子,為何不直接宣召呢?”

蕭承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道:

“自然不是專門為了伍子胥來的,看東廠的奏報,自從儒、法兩家半個月前進駐學宮一來,稷下學宮的氛圍就熱鬧起來了,便想著來看看呢。”

伍子胥,應該是蕭承來到這個世界一來,抽取的最好的人物。在聽到他的名字出現在學宮學子名單之上的時候,蕭承心中自然是無比高興。

隻不過,如今以二人之間的身份差距,蕭承自然也不會為了伍子胥,就推掉一大堆國事,親自前來一趟稷下學宮。

而蕭承來這裏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想看一看如今的稷下學宮。

儒、法兩家,是天下百家之中如今矛盾最為尖銳的兩家。在夏國朝堂之上,這兩家勢力最大最雄厚,在死死壓製著其餘百家弟子之餘,相互之間還能夠為了爭奪話語權,打得不可開交。

其餘百家,尚且維係著相互之間的和平,便是和百家都有著舊日恩怨的雜家,也因為各種原因而克製隱忍。

是以此前學宮創立以來的幾個月時間裏,這裏就宛若一趟死水,毫無波瀾。諸家學派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幹擾。

這樣虛假的平靜,直到儒、法兩家前來,才徹底打破。

兩家雖然僅來了半個月,但卻時常在公共場合相互辯論,爭鬥,引得不少讚同其理念的雲國士子想要拜入學派之中。

按照稷下學宮的規矩,這各家學派學子的質量,可是關乎將來雲國朝堂對其的支持。其餘幾家學派,自然不能眼看著儒、法兩家將資質好的學子收入門中啊,也便紛紛動作了起來。

知道這個時候,這稷下學宮之中,才有了幾分百家爭鳴的感覺。蕭承知道如此,自然便想要來看一看啊。

隻可惜,來的時機不是很巧!

蕭承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旋即開口道:

“走吧!”

馮保聞言,連忙道:

“回宮嗎?”

蕭承沉吟一會兒,道:

“不,去鹿門書院!”

這書院,蕭承到底也是花了錢投資的,總得去看看司馬徽、龐德公這兩位,有沒有給自己整出一些花樣來啊。

聽到鹿門書院,馮保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遲疑之色,猶豫道:

“陛下,若要去鹿門書院,還請調來高手護衛吧!”

蕭承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道:

“為何?”

“此前未曾查實,是以沒有向陛下稟報。東廠這邊,查到鹿門書院之中,多出了幾名陰陽家門人。看氣勢,這些人都是七八階的高手。還有陰陽家弟子桑磐,此前曾經數次前去拜見。”馮保連忙道。

蕭承眉頭一動,驚奇道:

“哦?”

別看著桑磐來雲國之後,便三天兩頭地吃癟,當瞎子。但作為能夠代表陰陽家,在天下之中行走的陰陽家門人,他在陰陽家之中的地位並不算低。

能夠勞動他前來拜見的,這鹿門書院之中,定然有極為重要的人物。

蕭承聞言,開口問道:

“東廠那邊,沒有查到什麽?”

“按照得到的那人相貌、年齡、武功的大概情報,猜測是陰陽家內宗宗主須宿。隻是未曾有實證,是以未曾驚動陛下。”馮保躬身道。

蕭承聞言,眉頭不由一動。

陰陽家之中,有外門內宗之分。外門培養普通弟子,每月有考核,若不合格,便將弟子打發出山,或入朝堂,或入江湖,算是俗家弟子,起碼不能明麵上以陰陽家的名義行事。。

而內宗裏麵,則都是研究陰陽家學說、武功、秘術的精英弟子,是陰陽家底蘊。入了內宗,陰陽家之中所有的珍藏秘術盡皆對內宗弟子開放,任你翻閱,隨你研究,一生皆可由陰陽家供養。

兩者之間,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高下之分,隻類似於大學與科技院之間的區別。

但隻以陰陽家的角度來說,則必然是內宗更為重要。而且一般來說,陰陽家的外門門主負責俗世,內宗宗主才是真正的學派家主,主持陰陽家之中的各種大事。

如今的雲國,竟然驚動了這疑似陰陽家內宗宗主前來,蕭承如何不心生驚奇?

他微微點頭,一揮衣袖,扶著腰間佩戴著的怒龍劍,道:

“那邊更要去看一看了!”

馮保一愣,猶豫道:

“這些陰陽家的高手不少,為首那疑似內宗宗主的老者,更是深不可測。還是再調來幾名禁軍高手,或者將狄青將軍、南霽雲將軍喚來護駕吧……”

蕭承聞言,微微搖頭,道:

“不用了……”

遲疑一陣,蕭承卻是忽然話鋒一轉,道:

“求將惠啟大師請來,與朕一同前去吧!”

“是!”

如今蕭承的武力值,在怒龍劍的加持之下,還有此前因為帝卡技能提升的三點,武力值已有九十八點,算是九階頂峰,世間少有敵手。便是這陰陽家內宗宗主生出什麽想法,蕭承便是打不過,也足以從容離去。

但蕭承性子謹慎,再加上陰陽家的種種神奇秘術頻多,不做些準備,他心中總有些忐忑,便讓馮保請來惠啟和尚。

惠啟和尚,若論武力值,是實打實的九階頂峰。蕭承甚至懷疑,隻要他有心,便能夠再次破入陸地神仙境界。有惠啟和尚在身邊,倒是不用擔心其他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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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鹿門書院之中。

司馬徽微微一頓,放下手中書本,看著堂中坐著的十數名弟子,輕笑道:

“今日元宵佳節,你等可結伴去城中散散心。今日的課便到這裏,自行離去吧!”

堂中的一眾弟子,聽到先生提前放課,準許他們前去城中湊熱鬧的時候,這些弟子心中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失落。

不過到底是年輕人,學習再好,也不如玩樂更吸引人。一眾弟子站起身來,對著司馬徽齊齊一禮,然後三五結伴地散去。

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的須宿走了進來,一撫胡須,笑著道:

“這年輕學子大都心性不定,難脫愛玩樂之心。這散課之時,個個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我倒是甚少看見過!”

司馬徽看到走進來的須宿,站起身來,微微一禮,笑道:

“不過都是些淺顯言論,隻談不上誤人子弟而已,正好給年輕學子們打打底子而已。”

須宿擺了擺手,搖頭道:

“司馬先生此言過於謙虛了,先生各家經學皆有涉及,不遜於諸家學派弟子。奇門之術,有陰陽家、道家兩家的底子,卻又將兩者結合,另辟蹊徑。對兵法之道的認識,更是比當今兵家的那群瘋子清晰多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

“另一位龐先生,亦是通習百家之學,品質高潔之人,而且最擅長相麵,識人極準。能夠得到兩位大賢教導,方才是這些年輕弟子的榮幸啊!隻是不知,到底是哪家學派,才能夠培養出你們二位大賢才!”

自從須宿來到鹿門書院這段時間,他已經對二人的才學本領,頗有認識。對二人數次謝絕朝廷恩旨,於深山之中教書育人的品質,心中亦是敬佩不已。自然而然地,便對二人出身,有了興趣。

司馬徽、龐德公二人,對百家皆有所涉獵。

但二人的學識,與雜家那些博而不精之人,有著天大的區別。他們對各家經義典籍的運用,雖未曾到達開創新學說的地步,但也是舉手撚來,隨意化用。

這樣的人物,出身絕對不簡單!這便不由得,讓須宿心中生出探究之意。

司馬徽聽到須宿的話,附和地笑了幾聲,麵上卻無半點自傲之色,很是雲淡風輕地道:

“得您承認,倒是我二人之榮幸啊!至於出身,哈哈哈,我等山野之人,何來什麽出身啊。多是這家學一點,那家學一點,便成今日這般膚淺的認知……”

這話,須宿有些不太信。

隻看這般說辭,還真有幾分雜家的意思。難不成,這些年來,一直在雲國苟延殘喘的雜家,還真出了兩個,能夠發現雜家主張之中的致命錯漏的賢人?

嗯,越想越有可能啊!

須宿沉吟片刻,剛要開口說話,突然之間,心中一陣悸動。

他渾身一顫,猛地回過頭去。

下一刻,須宿雙眼之中,忽然變得越發深邃起來。隱約之間,他的眼眸之中,好似有周天星辰閃耀其中。

在他的視線之中,天空之上祥雲彌漫籠罩。帝王之氣,凝聚各種神異瑞獸,隱顯雲端之上。一隻盡顯尊榮之氣的紫色神鳥,於祥雲之上盤旋飛舞。發出宛若金玉相撞的清脆啼鳴之聲,讓人心神為之一**。

如此浩大神異,氣勢恢宏的異象,須宿也隻有此前在大夏皇帝的身上方才見過。那麽對於此時突然駕臨書院之人,自然也不用多說了。

須宿神色頗為複雜地道:

“司馬先生,有貴人前來,快要請龐先生前來吧!”

司馬徽聞言,微微一愣。

“貴人?”

“對,貴不可言之人!”

司馬徽沉吟片刻,當即站起身來,吩咐一旁的童子去請龐德公,並且去備好茶水,準備迎接須宿口中的貴人。

雖然司馬徽不太明白須宿為何會突然說這些,但出於這段時間的相處,他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另一邊,在鹿門書院山門之前。

蕭承站在那邊,看著山門之上清新飄逸,秀麗欣長的“鹿門書院”四個大字,不由看向一旁的惠啟和尚,笑著道:

“大師你看你這字,覺得如何?”

跟在蕭承身後的惠啟和尚抬頭打量幾眼,不由點頭,道:

“筆力輕靈,行走飄逸,書法之中可稱上品!”

蕭承哈哈一笑,指著一旁跟著的馮保,道:

“是他寫的!”

身為有文化的太監,馮保的字雖然談不上多好,但顯然是拿得出手的。

馮保看著自己的書法掛在山門之上,眼中閃過一絲喜意,旋即便低下頭去,拍馬屁道:

“不過書法小道,沒有什麽可誇耀的!倒是陛下大刀闊斧,便將整個朝堂機構整合,使得工曹效率提升太多。數月之間,從無到有,將這鹿門書院修建大半,全賴陛下之功!”

蕭承滿意一笑,抬腿領著一群人朝山上書院走去。

等一行人剛到山上書院門前,便忽然看到司馬徽、龐德公還有須宿,領著一眾人,早早便等候在書院之前迎接。

看到一行人前來,司馬徽抬頭看向領頭的蕭承,見其一身貴氣,頓覺其來頭不簡單。

一旁的龐德公亦是抬眼打量了一番蕭承的麵相,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

“貴不可言,是天子之像!”

一句話,便已然道出了蕭承的身份。

不過司馬徽、龐德公二人,到底是淡薄名利之人,對於蕭承的身份,不過是心中驚奇一番之後,便恢複了平靜。

三人齊齊上前,對著蕭承躬身一禮,道:

“不知貴人前來,有失遠迎!”

既然當今皇帝便服前來,說不定是玩什麽白龍魚服的花樣,三人自然也是配合。

蕭承看到三人早早相迎,微微一愣。

看著其中兩位,頭頂之上閃爍著“清風過鹿門”的藍色字體,便知這最後一人,應該就是那位疑似陰陽家宗主須宿了。

想到陰陽家有觀氣之術,蕭承這才明白,眼前這三人便是因為這老者,通過觀氣之術,知道了即將到來的自己。

蕭承想了想,也不再隱瞞身份,對著三人抬手道:

“今日便服出宮,便想著前來看看。既在宮外,為了避免麻煩,你等不必多禮,尋常對待就是了!”

司馬徽見此,沉吟片刻,上前道:

“不知貴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一來,是為了見一見數次回絕朝廷征召,不願當官的二位賢者。”蕭承笑著道。

司馬徽、龐德公聞言,隻得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

“請貴人恕罪……”

蕭承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他頓了頓,又看向一旁的須宿,半開玩笑地道:

“二來呢,也是想著見一見陰陽家的宗主。宗主駕臨我雲國,為何不去拜見我啊!”

陰陽家弟子,其實不管是此前的桑磐,還是如今的須宿,都沒有去隱藏身份。

在聽到自己身份被點出之後,須宿亦是神色平淡,躬身拱手,出聲道:

“失禮之處,請貴人恕罪!隻是見貴人沒有獨尊哪家學派之意,恐前去拜見,徒惹貴人不喜,這才未曾拜見!”

須宿到底是陰陽家宗主,看得很清楚。

這雲國皇帝設立稷下學宮,擺明了是想要盡納百家之力為己用。

在這樣的皇帝手下,想要在百家之中脫穎而出,隻有證明自家學派對於皇帝的作用,才是唯一的辦法。

像道家那般,傻乎乎地上前自薦,卻又不讓皇帝看到自家學派的用處,不過是無用之功而已。

理是這麽一個理,但客套話總還是要說一兩句的。

蕭承輕笑一聲,開口道:

“宗主多慮了,像你這般的賢才,我又怎麽會不喜呢?”

須宿隻是附和地笑了兩聲,顯然也知道蕭承這是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