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的笑點是有點奇怪，反正秦源不知道尚牙為什麽笑那麽大聲。
自己明明很認真的好麽？
尚牙笑罷，又對餘言行等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去洞口守著。小太監留下。”
他不再稱呼秦源為“秦殿主”了，而是換成了昵稱“小太監”。
餘言行和汪直頓時向秦源投去了驚訝而豔羨的眼神。
因為他們知道，戰神一般隻喊人職務或者名字，對於親近的人，比如餘言行，才會喊一聲“小餘子”。
隻有最得意、最親近的弟子，他才會給人起諢名。
例如，被他一手扶上位的關陽炎，就被他喊“關節炎”。
這諢名雖不怎麽好聽，但整個聖學會上下，隻有關陽炎獲此殊榮，其他人想求尚牙起都求不來。
所以，關陽炎就是總舵主。
而秦源，是第二個讓尚牙喊諢名的。
蘇若依和鍾瑾儀對此頗有微詞。
看了麽你就說人小太監？
她們兩個現在很反感別人再說秦源是太監，畢竟很快她們就要嫁給這“小太監”的。
都這麽喊，以後她們懷孕了該怎麽解釋？
倒是小妖很淡定。
懷不懷孕的……難道自己還能跟他生出個小狐狸來？
幾人很快來到了山洞之外，靜靜守候。
而依舊留在洞裏的秦源，思緒已經放飛了。
他想起了那天劍奴幫自己提升至二品的場景。
難不成尚牙也要整活兒了？
尚牙看向秦源，微微笑道，“伸出手來。”
秦源略帶羞澀地伸出手手，哎呀老前輩你太客氣啦，你看我都沒帶禮物來，你這就送我大禮，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心裏瞬間想好了幾套感謝詞。
卻見尚牙抓住他的手，並沒有掏出禮物，隻是細細地盯著他的手心。
盯了良久，他忽然說道，“小太監，瞧你這手相，是帝王之命啊！”
秦源登時眼睛微微一眯，“帝王……之命？”
不是吧不是吧，這是說收一個敏妃還不夠，還要自己把整個後宮都盤下來？
身為穿越者，秦源當然也想過，自己做皇帝的可能性。
但是，他真的不想啊！
皇帝有什麽好的？
除了住得好穿得好，有錢有勢有女人……還能有啥？
幫助自己實現推廣超短裙、歌舞女團的夢想？
呸，低俗！
還是再弄本《高祖實錄》全民背誦？
沒啥意思，還不如找個地方，帶著眾老婆遊山玩水，得空修修仙呢！
等下……不是說好要送我大禮的嗎？
就這？
這大禮，難不成是免費贈送看相一次？
想到這，秦老藝術家不由歎了口氣，說道，“大師……啊不，戰神前輩，我沒想做皇帝，我就想做個富家翁。”
“天命所係，你逃不掉的。”尚牙一臉篤定。
“我要是性情剛烈，非是不做呢？”秦源一臉倔強。
“那你就會死於天劫。”尚牙嘿嘿一笑，“要想飛升，就需完成你的天命，得到國運加持，否則斷無可能。”
秦源愣了愣。
什麽叫國運加持？飛升還需要國運加持？
不對啊，柴莽從來就沒說過國運的事！
等下……是不是哪裏怪怪的？
秦源突然明白過來。
然後嗬嗬一笑，說道，“戰神前輩，恕我直言，你一儒家的，給人看手相是不是有點奇怪？”
尚牙跟著淡淡一笑，“很奇怪麽？老夫主修儒家，輔修陰陽家、道家兩家，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忘了我有魯班鎖的麽？陰陽家的相術，我以前也翻過，為何看不出我自己是帝王之相？”
“那又如何？老夫會的，那本書上沒有記載很奇怪麽？”
尚牙淡淡道，“你與那柴莽本就是同個命格，都非本界之人，乃是天降的帝王星。你不做皇帝，誰做？”
秦源大吃一驚。
“非本界之人？”
不是吧，這老頭不會連自己是穿越者，都能看出來？
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肯定是蒙的，他的原意是想說，自己是天降神人之類的。
他想讓百家教化世界，所以才想讓自己去當皇帝。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要把聖學會交給自己？
正想到這裏，忽然他就感覺眼前猛地閃過一道金光。
再一看，便發現手心多了一本金光耀眼的書！
那金光，便是以他的修為，都無法直視！
這書，正是昨晚尚牙分身所捧的那本！
“小太監，你可知此書為何？”
“為何？”
“我人族百家是從何而來，你可知曉？”尚牙問道。
秦源回憶了下魯班鎖最初打開時的“動畫”，然後說道，“好像是數千年前，有人在一處聖墟之中，找到了第一批書籍。隨後，有些人受到書的感召，識了字，又領悟了聖人大義，因而才有了種種百家之術！”
尚牙點點頭，“沒錯！那你猜，你手中是何物？”
秦源登時手一顫，驚道，“難不成，這是來自聖墟中的書？”
“說對一半。”尚牙嗬嗬笑道，“此物的確來自聖墟，卻不是書，而是書魂！”
“書魂？”
尚牙娓娓道來，“聖墟之中，有書三百二，但書魂僅有七個。在人類發現聖墟之前，它們一直默默守護著書籍，防止百家之書為妖、獸所毀。
本質上說，書魂是一種法寶，是百家無上至寶，若是按外頭那些庸人的劃分，可算天字甲等的寶貝，但老夫以為，它遠勝天字甲等之寶。”
秦源驚訝道，“原來它是上古之物，又是百家源頭，那尋常的寶物，的確不能與它相比。”
“那是自然。書魂在身，一可養浩然正氣，二可悟天地之機，三可在必要時點燃其魂，擊殺大妖。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了書魂，你的百家之技，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可不斷提升其威力。”
“還有這種事？”秦源又是一驚，“這豈不是相當於開辟了技能樹？”
不斷使用技能，技能熟練度增加，然後技能升級，威力增大？
那自己的橫行要是使用多了，是不是就變成橫行2.0？
我擦，這寶貝簡直要逆天了啊！
一想到這，秦源就恨不得立即把這寶貝揣入懷中。
但是又覺得這樣吃相有點難看，畢竟人家就是準備送給自己的，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於是，他又表現出羞澀的樣子。
哎呀老前輩你太客氣啦，你看我都沒帶禮物來，你這就送我大禮，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尚牙繼續說道，“七個書魂，當年為了對抗妖族，我們的先聖用掉了五個，剩下兩個。”
“嗯嗯。”秦源殷勤地捧哏。
“後來，又被那柴莽毀了一個。”
“哎呀好可惜！”
“老夫這個，是最後一個了。”
“啊，原來如此……”
秦源的瞳孔裏，滿是書魂之光。
給我啊，快點給我啊。
尚牙嗬嗬一笑，然後衣袖輕輕掃過秦源的手，頓時他手中的光就滅了。
書魂……也不見了。
尚牙把書魂收回去了！
然後咧著嘴，問道，“這東西，好吧？”
秦源猛一點頭，“好啊！”
尚牙嘿嘿一笑，“這麽大聲做什麽，又不是你的。”
秦源的表情瞬間凝固。
合著，這意思就是你安奈不住得意，拿出來秀一下是嗎？
這時，卻聽尚牙忽然又問道，“你想要嗎？”
“我想……咳咳，想了想，”秦源一本正經地說道，“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此物雖好，晚輩又怎敢覬覦呢？”
“說人話。”
“想，嘿嘿，當然想了！這不，且指著它弄死妖將呢！還有妖王！”
尚牙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道，“那你答應老夫，不管做不做皇帝，你都必須殺了紹成帝。”
秦源怔了怔，問道，“戰神前輩，那紹成帝複興百家，照道理是曆代皇帝之中，對百家最為友好的一位，因何非要殺他？”
“此人已瘋魔。”
尚牙收了笑容，表情又重新嚴肅起來，“聖山就是他掘的，他要拿天下，為他的野心殉葬。”
秦源倒吸一口涼氣。
“前輩，可否詳細說說？”
“等你打贏這仗，再與你細說！”尚牙淡淡道，“你來時殺了隴西哨子，他們應該快發現了，趁早回去吧。”
說著，尚牙便再次大袖一揮，將書魂置於秦源手心。
“得書魂者，便是百家之首。但這百家之首，不是你自己封的，是要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
你就從奪下南原州那兩萬五精兵開始吧。前有聖學會各位遺老，後有隴西眾高手和妖將，能否成事，老夫幫不了你，一切全憑你自己的手段。”
秦源輕輕地握住書魂，感受到一股沁涼而磅礴的力量。
心中意念一動，那書魂似乎就感應到了，立即鑽入了他的腦海，靜靜地懸浮其中。
隻覺精神大振，神明通透，果有無上大能。
秦源連忙起身，衝尚牙深深一拜。
“多謝前輩！前輩之恩，小子莫不敢忘。若有朝一日行得大事，必將此物奉還。”
方才想的那些油膩膩的感謝之語，這會兒他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知道，尚牙送書魂給自己的同時，也等於將聖學會，乃至整個百家的大業，都托付給了自己。
他沒想好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托付，但他起碼知道，如果皇帝真的在發掘聖山，他就決不能袖手旁觀。
“小太監，這會兒倒還像個人樣。”尚牙笑吟吟地誇了一句，然後又摘下自己隨身的玉佩，遞給秦源。
“見此物如見老夫，拿上它，你的話就有人信了。”
秦源連忙恭恭敬敬地接過玉佩，心想有了它，奪下兵權的希望就大增了！
現在，隻要能趕在關陽炎之前，抵達青龍堂所在，那就應該大事可成！
於是，他立即說道，“前輩，事情緊急，晚輩就不多留了。待大事克定後，晚輩再來看望前輩！”
尚牙一揮手，“去吧！”
……
黑夜中，慶王率大軍飛速前行。
一萬五千人馬，延續數裏地，全軍不打火把，且每隔五十丈皆有百家高手施展障眼法，以更好地隱藏軍隊。
隴西多山地，行至一丘陵密布處，慶王掏出地圖仔細瞧了瞧，然後對身邊的蕭百長道，“先生，秦兄說的應該就是此地了。”
蕭百長點點頭，旋即讓全軍停止行進，就地埋伏。
而他自己，則帶著幾個大宗師，開始測量地形，布置大陣。
慶王看著忙碌的眾人，心裏暗道，“此地並非隴西北上的必經之地，不知道秦兄何以讓我在此伏兵？”
不過轉念一想，秦兄自有他的道理，且埋伏就是了。
掏出傳音石，他給秦源先發了段語音。
“秦兄，我已將大軍帶到指定地點埋伏，下一步當如何？”
此時，秦源剛從尚牙的山洞出來。
收到傳音，隻回了三個字，“等著吧。”
事實上，今晚隴西軍根本沒有行動，也不存在往慶王所在埋伏地調兵的可能性。
那地兒很偏，又不是戰略要地，隴西軍本來兵力也不多，沒事跑那去做什麽？
可是，為了哄哭哭啼啼的慶王高興，他隻能硬幫他造點戰功了。
怎麽造？
騙點隴西軍過去，讓慶王埋伏唄。
這道理，跟為了哄老婆高興，給她買包是一樣的。
收起傳音石，秦源對餘言行和汪直說道，“餘先生，汪壇主，現在我要趕去南原州，收了那兩萬五精兵的兵權。
此行沒有其他助力，唯戰神的一塊玉佩而已。成則可避我會大禍，不成我們可能皆要喪身於那，你們可願與我同行？”
餘言行笑道，“小秦子，你何時如此瞧不上我的？”
汪直跟著說道，“先前我們不知這是隴西奸計，難道現在還不知麽？眼看會中上下都被蒙蔽，難道我們連去澄清真相都不敢麽？秦殿主，你太小瞧我們了！”
兩人自然知道，要想奪下兵權絕非那麽簡單，需知關陽炎這樣的人物，絕對不可能沒有防備。
而以他們的修為，要麵對的可能是不可想象的對手。
但此行，沒有他們確實不行。
因為他們各有五千老部下在軍中，至少能掌控一萬兵！
秦源便哈哈一笑，說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們便出發吧！今晚若是順利便罷，若是有人阻攔，我們就殺個痛快！”
汪直跟著大笑，“早聞秦殿主修為驚人了，今日能與你並肩作戰一場，何其痛快！”
伴著笑聲，一行六人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