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秦源皺著眉,撓了撓下巴,幽幽地問道,“你們看,我像嗎?”

所有人都盯著他,一動不動,但其實心裏已經都在點頭了。

像,太特麽像了!

姓秦、是個公公、十六七歲……而且你還恰好出現在此地,這簡直就是姓何的嫁給姓鄭的,正合適啊!

不過眾人依舊沉默,紛紛心想,以不變應萬變吧,蕭大人和張將軍都沒動,咱這些小雞兒出什麽頭啊?

但氣氛,總歸是又有些緊張起來,甚至有人又悄悄地按住了劍柄。

蕭塵和張將軍現在都是滿腦門子的汗。

兩人都不是傻子,都這會兒了,自然知道,線人說的就是眼前這位秦公公!

可是,線人說的就一定對?

若是別人,他們可能還會信,可這位爺是準太子慶王跟前的大紅人啊!

隻要慶王一上位,人家定然權傾朝野,你說他放著大好前途不要,跟一幫反賊去混?

先不說那些反賊如螻蟻撼樹,不可能成事,就算成事了,再開個新朝,他秦公公最多也隻能做個大太監,有什麽區別?

正常人能幹出這種蠢事來?

兩人又都在官場廝混多年,稍稍一想,就想到這定然是秦公公最近風頭太盛,有人要搞他了!

這種事,在如今的大成國,還少?

但問題是,他娘的那些王八蛋想搞事,卻又借咱們的手,這是把咱們當傻子嗎?

不對,他們不光是拿咱當傻子,還想把咱往絕路上逼啊!

蕭塵和張將軍都參加了那晚圍剿拜妖會三位護法的行動,而且都聽各自的頂頭上司說過,當時在場的那些高手,很可能全都是這位秦公公叫來的!

一想起那些人,兩人就更加頭皮發麻。

首先是鍾家倆父子破天荒地齊齊出動,然後是慶王殿下親臨,而且還帶了傳說中的蕭先生助陣!

另外,還有天字科檔頭錢玉書、禁軍統領薑應泰,以及那三個現在想想還恐怖的頂尖高手……

就這背景,要是冤枉了他,自己會有什麽下場,還用細想嗎?

尤其是張將軍,此刻已經氣得牙根發癢了!

要知道,那個不知死活、提供情報的線人,就是他們禁軍耳目房的人。

而他,正主管耳目房!

也就是說,線人是他的手下!

如果自己真將這位秦公公帶了回去,這屬於什麽性質呢?

大抵是在說,我禁軍耳目房天下第一,慶王、鍾家、薑大人、清正司……你們都瞎了眼識不破反賊已混入朝廷,還沒自己那個線人厲害!

對了,那個線人還是個市井小混混,隻是平日裏跟幾個外圍的聖學會人員廝混著罷了。

所以,這一下子,能侮辱多少大佬的智商?

自己是得多想不開,才會作這麽大的死?

那些人要拿自己當槍使的人,簡直其心可誅!

想到這,張將軍就和蕭塵對視了一眼,很快彼此達成了一致。

這鍋,咱不背!

於是,張將軍趕緊打破沉默,說道,“不至於不至於,巧合罷了。情報上不是還說了嘛,那秦姓少年,之前是在後宮當差的,秦公公你不在後宮吧?”

蕭塵聞言,也趕緊說道,“後宮的太監怎能隨意跑外頭來?哈哈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隨便找個理由,對付下就過去了嘛!

可沒想到,這位秦公公微微一笑,展現出了君子坦**的姿態。

利索地一點頭,說道,“對啊,我就是後宮的太監。就在乾西宮,巨陽門進去,沿莊靜大道走個三裏地,左拐彎就到。”

蕭塵和張將軍又對視了一眼,然後各自的後背開始冒汗。

哎喲喂,秦公公啊,您能不能別這麽實誠,跟咱配合下,但凡你稍微搖搖頭,這事兒就過去了啊!

此時,聽到秦源這麽一說,現場竟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家夥,開始偷偷抽劍,打算開幹了。

嚇得兩人趕緊瞪了眼各自的屬下!

要作死的回頭自己來作,別帶上咱!

張將軍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連忙又道,“對了對了,我這有一副反賊的畫像,咱們比對下就知道了嘛!”

說完,趕緊摸出那張畫像,說道,“你看看,這鼻子、這眉毛……啊……這耳朵……”

他娘的,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完全一樣啊!

但是張將軍臉不紅心不跳,繼續說道,“還有這眼睛、鼻子、臉型,一點都不像嘛!”

說完,趕緊把畫像塞回懷中。

呐,咱都說了畫像不對,這次你總不能抵賴,非說是你了吧?

然而,卻隻聽秦源又淡淡道,“不急。畫像不對,興是畫師的手法欠火候。從情報上看,那人說的確是在下。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們還是先把我抓回去,查證清楚為好。”

秦源倒不是有意為難這些人,他隻是想知道,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畢竟,現在沒有憑據,總不能有人說是林殿主要自己來這的,就想當然地認為是林殿主要弄自己吧?

不急,凡事講證據,先把黑手找出來,然後再跟他玩點有趣的。

跟老子玩陰的?嗬嗬!

張將軍現在臉都白了。

畢竟在他看來,這是秦源不肯善罷甘休,要跟他卯上的意思。

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大家嗬嗬一笑,不打不相識就得了。

但是要往大了弄,到時候那線人指定會被判定是誣告,難逃死罪,而自己也至少跟著丟官!

別懷疑,人家背景擺在那,就算真是奸細,在麵兒上,慶王也不會允許判他是奸細,否則得牽扯多少人?

這大成的官場,張將軍是看得透透的。

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張將軍隻好半帶懇求地說道,“秦公公,這件事確是個誤會,您千萬別生氣!若有得罪之處,老張我給你賠個不是!”

秦源倒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安撫道,“張將軍誤會了。我不是生氣,隻因此事關係到在下清白,故而還是弄清楚為好。這樣,我先去你們禁軍衙門,然後你把線人叫過來,咱們當場對質。

若是線人有足夠的證據,按大成律,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但若是有人蓄意陷害於我,那我……總得知道那人是誰吧?”

說到後麵,他的臉色已經是陰沉如冰水了。

張將軍直接傻眼,求救似的看向蕭塵,卻見蕭塵一臉嚴肅地衝他拱了拱手。

“張將軍,秦公公此言有理。咱們不能眼看著秦公公被歹人肆意誣陷,要不你們便先請秦公公回衙門,慢慢對質吧。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奉陪了!”

說完,帶著自己的人,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