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黎笑眉與武琰關在書房商量了一會兒合約上的條款問題,有些要重新擬定。

她有時會長時間的盯著修改的部分,時間就被拖長了。

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武琰看了看手表,低聲道:“大小姐,我看這部分條款,譚淵是可以接受的。要不然,今晚就結束?”

“嗯?嗯……”黎笑眉回過神,點了點頭,“好,那就這樣吧。”

她垂著眼皮,顯得疲憊。

但也沒有起身回房休息的意思。

以前,她可不是這樣子的。

武琰看了她一會兒:“你是不是不想回房間?”頓了頓,他挑明了說,“是不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黎笑眉趴在桌上,下巴抵著手背,另一隻手無趣的摳著杯子上的花紋。

“武琰,這場仗,梧桐飯店贏了口碑,可我也知道,我又一次被人笑話了。戴觀宴他心裏應該也是得意的吧……看,我又一次為他妥協了。”

黎笑眉掀起眉眼,靜靜的看著武琰。

武琰也看了她一會兒:“那麽,你是嗎?”

是因為不想跟他決裂,在最後才改變了主意?

黎笑眉搖搖頭,她沉了口氣:“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跟蔣家合作。從段承東將我堵在安全樓梯威脅我的時候,從知道蔣茹設計圈套的時候,就注定了我不可能跟他們走到一起。”

“我對蔣茹她媽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隻是這件事又跟戴觀宴密不可分,我心裏就很不舒服。”

黎笑眉想到那一晚,她跟他說,她要跟蔣家合作的時候,戴觀宴那態度。

又想到更早之前,戴觀宴配合她演戲,就為了讓她幫藍心羽。

再再想到他為了說服她,讓她換位思考如果是她被人強暴。

她心裏就恨,解不開心結。

從始至終,他就為藍心羽忙活了,而她呢?

幫了蔣茹,跟自己的良心過不去;幫了藍心羽,讓人看盡笑話。

她怎麽做,自己都沒有落到一份好。

被強暴的是藍心羽,可最受煎熬的人,是她。

武琰沉默的看她,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發,輕輕柔柔的。

他很少這樣碰觸她,之前是他們之間的從屬身份,現在更多一個她的已婚身份。

“那就不要想是為了他做的。而且,這件事被壓著,沒有多少人知道段承東強暴的人是藍心羽,也就沒有人會笑話你。”

溫柔的眼底,在這時劃過一道冷光。

戴觀宴不幹人事,可堅持不能讓藍心羽的身份曝光這件事,多少是有點好處的。

外頭似乎有腳步聲,緩慢,沉穩,又有點猶豫感。

黎笑眉支起腦袋看了眼,武琰也抬頭看向門口。

黎笑眉過去開門,走廊上沒有人影。

書房在走廊的盡頭,但往前兩間房就是主臥。

她往主臥的方向瞥了眼,這時武琰已經收拾好文件,單手拎著公文包走來:“大小姐,明天早晨我再來接你。”

武琰走了,背影挺括,腳步沉穩堅定。

黎笑眉看著他下樓,她在門口站了會兒,這才朝臥室走。

擰開門把進去,沒有看到戴觀宴的人影。

她也不再執著的尋找他的身影,好像他在與不在,她都不在意了。

拿了睡衣去洗漱,一些列日常操作之後,回床邊準備就寢。

就在她掀開被角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床頭櫃,她微怔了下,坐下來,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東西。

眉心微微皺了下。

這袋子看著有點眼熟。

她想起來,戴觀宴回來時,手上好像拎著這個東西。

給她的?

她微蹙眉,在丟開與打開之間徘徊了幾秒,還是將裏頭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個珠寶盒。

又瞥一眼那袋子……居然不是用珠寶店的袋裝,怕被人看到嗎?

“切。”黎笑眉不屑的嗤了一聲,掀開蓋一看,裏麵躺著的是隋玉大師修複的手鐲。

金屬鐲身,銜接口兩端各銜接一枚紅玉,看著貴氣又不失活潑,放在古代,就是貴族女子佩戴的首飾。

但她隻拿著盒子看了眼,甚至都沒有拿起那鐲子試戴一下,就合上了蓋子,放到了戴觀宴那一側的床頭櫃上。

道歉?感謝?

她已經不需要他的道歉,也不稀罕他的感謝。

黎笑眉躺入被子裏,戴上眼罩,關台燈。

寂靜裏,她聽見陽台的門動了下,輕輕的腳步聲朝著床邊而來。

她也感覺到了床的另一側往下凹陷。

她沒有任何動靜,隻是閉眼等待周公來找她。

戴觀宴脫了鞋,背靠著床靠半坐著,視線往黎笑眉那邊瞥。

黎笑眉翻了個身,用後背對著他。

戴觀宴靜靜坐了會兒,看了眼那首飾盒,拿起來,把鐲子拿了出來。M..coM

然後微微側身,輕手輕腳的將黎笑眉漏在外麵的手臂提起來。

黎笑眉沒睡著,清醒的很。他的每一個動作,她都能從每一聲細微的輕響裏感知。

在他碰到她手臂的時候,她身體微微一僵,心道:大意了,忘記把手放回被子裏了。他要幹嘛?

這個念頭剛劃過腦際,手腕上就感覺有個涼涼的東西套了上來。

不用想,是那個鐲子。

黎笑眉不裝睡了。

她摘下眼罩,擰開床頭燈,翻身坐了起來,平靜的看著那個男人。

他還握著她的手腕。

她抽出來,舉起手臂看了眼,淡淡問:“這是什麽?”

“手鐲。”

黎笑眉一言不發,把手鐲摘下,塞進他寬大的掌心,又要拎被躺回去。

戴觀宴攔住了她,一手托著她的後背,不讓她躺平。

“那條項鏈,你不是還給蔣家了麽。補償給你的。”

不是道歉,連感謝都不是,而是……勞務費嗎?

黎笑眉的瞳孔裏冒出了怒氣,抓起枕頭砸了過去:“戴觀宴,你去死吧!”

她恨極了這個男人。

去死!去死!

她怎麽會對這種人迷戀?!

她抓著枕頭,一個勁兒抽他身上。

忽的,她砸不動了,枕頭被他牢牢的抓住。

“撒完氣了?”

黎笑眉就快心梗了,眼圈紅得不能再紅。

“戴觀宴,你不如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全如你們的心意了,你去跟藍心羽慶祝,狂歡,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