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絮絮叨叨,從給倆小隻講傳統,到自言自語,給武琰說起話來。

說他離開後,她這些日子做了些什麽,說梧桐飯店的經營情況,說她裁了的那一批人。

很多很多。

倆孩子都有些惶恐的看她,不懂她怎麽對著爸爸的墓碑說話,但都不敢說話。

祭掃完畢後,黎笑眉領著孩子回去。

戴觀宴在飯店的大堂裏站著,仰頭看著那巨大的浮雕。

百鳥朝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戴著帝王冠的男人。

“爸爸。”黎寶朝他跑過去。

戴觀宴轉過身來,先看了看黎笑眉,再摸了下黎寶的腦袋:“跑什麽。”

黎寶長高了,模樣也長開了,更像他。應了那句話,女兒像爸爸。

戴觀宴從口袋裏摸出一封信。

粉色的信封,上麵還貼著心形貼紙,一看就知道是哪個混小子送給他女兒的。

“讓那小子別往我們家信箱塞這種東西。”

黎寶拿著信,笑眯眯的。

雖然她隻喜歡小北,但其他人送她情書,哪個女孩不虛榮。

小塵看她一眼,撇撇嘴,哪個不長眼的,竟然喜歡這種女生。

黎笑眉沒有青春年少時的記憶,但是想起武琰在日記本裏提起的,關於她的少女事情。

她在黎寶這個年紀,還沒有喜歡的人。不過以後就有了。

隻是,還是羨慕啊。

小時候沒有人送情書給她,是自己送情書給別人的那個,還挺慘的。

倒是武琰,有很多女生送。

她想到日記裏寫的,那些最後進了她嘴巴的零食,放在她房間裏的玩具,也不知道那些女生後來知道了沒?

她也不知道,黎家老宅的倉庫裏,哪些玩具是那些女生送的。

但不管怎麽樣,她們知道了,會失望難過的吧?

黎笑眉道:“黎寶,別捉弄那些男生。跟人好好相處,不喜歡就說清楚。不要把別人的喜歡當成自己的戰績。”

黎寶皺了皺眉毛:“我又沒有讓他們喜歡我。我還嫌他們煩到我了呢。”

看他們寫的情書不花時間?

他們爭風吃醋,小北知道了,她還要哄小北。

漂亮女生呢,就是有這麽多的煩惱。

黎笑眉道:“他們喜歡你,對你好,是他們的事情。可如果你捉弄他們,就是你的無禮了。”

“媽媽小時候也給別人寫過情書。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我的情書,就隻是大家記憶裏的一片花瓣。是美好,而不是傷害。”

黎笑眉想到了武琰對她的維護。小時候如果不是他默默守護,她會因為那幾個男生很受傷吧。

戴觀宴看了看黎笑眉,倒是沒想到她會把這一段拿出來說。

“你……恢複記憶了?”

他沒有看過武琰的日記。黎笑眉道:“沒有。隻是有人跟我說過。”

戴觀宴抿了下薄唇,猜測是武琰。

黎寶兩頭看看,最後問他:“爸爸,你小時候,女生給你寫情書嗎?”

戴觀宴微微蹙了下眉毛,餘光瞥黎笑眉,道:“沒有。”

他長成這個樣子,喜歡他的女生很多,收到的情書也不少。

但他那個時候,可不像是現在這樣風光。陰鬱的少年,反而是女生們喜歡的調調。

隻是喜歡他的女生越多,他在男孩子堆裏就越難。他在家被戴家的人排擠,在外被男生排擠,被欺負了也沒幫他的,家裏人也不會給他撐腰。

所以小時候打架鬧事是常有的事情。

而越是打架,在戴家的處境就越難。往往就是一頓打。

記憶實在不太美好。

黎寶好奇的追問:“那,你給別人寫過情書嗎?”

黎笑眉看了眼戴觀宴。

戴觀宴的臉色不似剛才那麽平靜。她看出來了。

戴觀宴覷了覷她,回答:“沒有。”

黎笑眉知道他說謊了。

在她拚湊起來的記憶裏,她知道喬子珺的存在。即使沒有寫過情書,初戀是肯定的。

而且還是轟轟烈烈的。

隻是,這對一個已經忘記前半生記憶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感覺。

小塵才不關心什麽情書,這時候潑冷水道:“問來問去問這麽多,你怎麽不問問小北哥,他有沒有收到過情書。”

黎寶像是被狠狠噎了,睜大眼睛,然後翻臉無情,大聲道:“小北才不會收別人的情書!”

小塵哼了一聲,誰信啊。

黎寶咬著牙,小北才不會。他隻喜歡她!

眼看兩個孩子又要鬧起來,黎笑眉道:“小北那麽優秀,有女生喜歡不奇怪。你隻要確定,小北是喜歡你的,並且,他不會因為別的女生就不喜歡你。”

“還有,不要因為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就刻意改變自己。懂了嗎?”

黎寶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

戴觀宴可沒想要自己女兒喜歡什麽男生。

尤其是司望北。

童葉欣那麽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能教出什麽好孩子。

“她才多大,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你說這些太早了。”

黎笑眉明顯的瞧著戴觀宴的臉色寫滿了不痛快。

她隻說道:“現在的孩子早熟,你當玩鬧也好,認真也罷,該說的就要說。孩子正常社交,這是必要的過程。”

總比將來惹出大禍要來得好。

而且,她們身處的圈層不一樣,**太多。家長的世界都亂糟糟的,孩子耳濡目染,思想很放得開。

戴觀宴頓了下,轉而一想,黎笑眉倒是跟他一起討論育兒之道了。

他笑了下:“好,以後你多教教。”

黎笑眉看他的笑,臉便繃起來。

“我還有會議要開,你來接黎寶,就回去吧。”

說完就進入電梯了。

小塵不想跟剛吵完架的黎寶一起玩,跟著黎笑眉進入電梯。

戴觀宴也不指望兒子跟他親,能叫他一聲爸爸就不錯了。可惜直到現在,他也隻是認武琰做爸爸。

戴觀宴歎了一聲,低頭看了眼黎寶:“走吧?”

黎寶還想多玩幾天,可擔心老父親吃醋,跟跟他回去了。

車上,她對戴觀宴說起黎笑眉教她的,關於祭掃的那套禮儀,連原話都說了。

戴觀宴皺著眉:“她是這麽跟你說的?”

“嗯,不信你去問小塵。”黎寶隻當閑聊,還說對空氣說話很奇怪。

戴觀宴的眉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