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漸漸定下心神,將那張照片刪除,也把那電話號碼拉黑。
連問一句“你是誰”的回複都沒有。
武琰說他的項目出了問題,鬼知道這個陌生號,是不是給她按了個陷阱,讓她去打攪武琰的。
黎笑眉再度回到書法班教室走廊。
戴觀宴看她回來,遞給她一杯水。黎笑眉道了聲謝,抿著唇瓣看小塵。
戴觀宴側頭看她好幾眼,她都沒察覺。
又十幾分鍾之後,課程結束,小塵跟黎寶兩個從裏麵出來。不出意外的,倆孩子手上都沾了墨水,但黎寶明顯的要比小塵糟糕一些,她臉上都沾了墨汁。
黎寶又抬手擦臉:“都怪頭發,老往我臉上飄,影響我寫字。”
一抹一擦,又多了一道黑乎乎的痕跡。
戴觀宴額角的青筋突突了下,眼裏閃過幾分嫌棄。
這孩子髒的不能要了。
小塵低頭看著小手,黑乎乎的,忍住不往褲子上擦。
最後戴觀宴提議:“黎小姐,我帶小塵去洗手,麻煩你帶著黎寶去洗一下。”
於是,兩人分別帶著孩子去洗手間擦洗,過了十幾分鍾之後才在大廳集合。
黎寶走到戴觀宴身側,小塵則站在黎笑眉的身邊。
戴觀宴道:“這樣似乎不錯,兩個孩子上一個班級,互相督促,互相進步。”
黎笑眉胡亂點點頭:“嗯。”她的心思還是被那張照片影響了,連戴觀宴提議一起去吃午飯都拒絕了。
中午回到家,黎笑眉隨便煮了一鍋餛飩,小塵沒得挑食。自從他表達意見說想吃手打魚糕的那時起,他的意見權就被黎笑眉無情否決了,隻能有什麽吃什麽。
黎笑眉心裏堵得難受,吃了兩個餛飩,勺子哐啷一聲放回碗裏,突然站起來。
小塵抬頭看她:“媽媽,你不吃了嗎?”
黎笑眉眉間輕蹙:“嘴裏長了潰瘍,不太能吃飯。小塵,媽媽要去休息一會兒,你吃完後也去睡午覺,碗就放桌上,一會兒我出來收拾。”
小塵懂事的點頭,沒能察覺黎笑眉的異樣。
關上房門,黎笑眉掏出手機,思量許久之後,她還是給武琰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略顯詫異的嗓音:“笑笑?”
黎笑眉很少在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他,他們通常在晚上視頻。所以突然看到黎笑眉的來電顯示,武琰第一時間就以為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家裏沒事。”黎笑眉坐在床尾,手指不安定的抓著薄被,麵上努力做著天下太平,“我就是想跟你說,小塵的興趣班選好了。”
“哦?他選了什麽?”
“書法,還有二胡。”
武琰默了默,顯然對這兩個選擇有點兒意外,但又不是特別意外。.CoM
小塵的性格如此,這兩個性格愛好適合他。他意外的是,這麽小的孩子就給自己精準定位了。
“這兩個選擇都很適合他。”
“對啊,我也這麽覺得。而且小區裏有人會這個,倒是可以請人求教……”黎笑眉說了一半就停下來了。
武琰:“怎麽不說了?”
“我想起來,我們很快就要搬家。”而且新家距離這邊有點遠。
“沒關係,本來就是培養孩子興趣的。他以後如果真的學好了,到時候就找名師教他。”
“名師是隨便收徒的嗎?”黎笑眉輕笑了下,在她的印象中,那些名師都是有著古怪脾氣的。能請得動這些大師,要麽就是孩子的天賦與實力打動了他們,要麽就是錢打動了他們。
“……笑笑,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跟我說?”
天底下最了解黎笑眉的人是武琰。關於小塵報興趣班這件事,依照她不愛打擾的性格,她會留到晚上說,而不是現在跟他東一搭西一搭閑扯這麽多。
黎笑眉頓了頓,手指揪緊被子,最後她小聲又緊張的問道:“武琰,你在工作中,有沒有競爭對手啊?”
武琰笑了:“當然有。”
“你上次說,你的項目出了問題,跟競爭對手有關嗎?”
武琰沉默了下。
上次匆匆回來,是使團的主要負責人突然摔了一跤。雖然酒店配備專業的醫療團隊,但對方是孕婦,就要格外慎重。直到現在,那孕婦還在大套房裏躺著,延長了回國時間。
“笑笑,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來了?”
黎笑眉道捏著被角來回拉扯,淡聲道:“哦,就是我手上有兩個單子被人搶了,覺得很煩。”
武琰:“搶了就搶了,還有更多的客戶在等著你。”
“嗯……”黎笑眉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武琰隻當她還放不下,笑道,“送個禮物給你?想要什麽?”
黎笑眉沒要,他的工資都上交了,留點閑錢填飽自己的肚子吧。
又說了幾句,結束通話。
她將手機放在一邊,身體往後一倒,躺著擺爛。
其實,剛才她很想說:那個競爭對手有沒有給你送女人,給你使美人計,讓你犯錯誤,你要小心啊。
可她還是怕了。
渾渾噩噩的眯了個午覺,她起來把碗筷收拾了,然後準備去菜市場買點菜回家。
小塵被她叫醒了,一起去菜市場。
經過天合路的時候,腳步停頓。
那家賣燒鵝出名的很大的酒樓在卸招牌,門口貼著一張紙,距離太遠,寫了什麽看不清。
旁邊幾個老人在議論:“天河酒家開了十幾年了,這就不幹了呀?”
“幹什麽呀,老板賺到錢,全家移民國外了。”
“哦呦,移民有什麽好的啦,一個熟人都沒有,說得全是洋文,想吃碗缽仔糕都沒地方買。”
“外國也有唐人街,什麽都有的啦……”
“他們能不能吃到缽仔糕我是不關心,我就關心我以後吃不到燒鵝了喂……”
黎笑眉瞧了瞧那個說以後吃不到正宗老爐燒鵝的男人,英雄所見略同啊,這家酒店的燒鵝是很好吃。
不過,以後人家要在國外做燒鵝,給外國人吃了。
黎笑眉更加意興闌珊,牽著小塵的手慢吞吞的往前走。
一個穿著繡海棠花旗袍的女人與黎笑眉錯身而過。女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略微詫異,但隻是輕輕笑了下,便朝那家正在拆匾額的酒店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