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孩子不記事，可黎寶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黎笑眉在帶她。黎笑眉出事，孩子也都知道，那時對她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孩子每天都抱著黎笑眉的照片睡覺，一度去看心理醫生。
他曾經想過，將所有黎笑眉的照片都收起來，時間長了，她就漸漸忘了。可連他自己的都放不下，又怎麽能勉強一個三歲的孩子？
況且，他對黎笑眉已經夠對不起，難道還要剝奪她疼愛過的女兒，對她的記憶嗎？
所以到最後，戴觀宴還是選擇留下那些照片。
慢慢的，黎寶適應了沒有母親的日子，但恨上了戴觀宴。
黎寶如果見到黎笑眉，肯定會把她認出來，可到時候她發現自己母親對她全然不認識，身邊還有一個小男孩，會不會認為黎笑眉拋棄了她？給她造成更大的心理創傷？
還有，黎笑眉已然失去了所有記憶，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女兒。如果黎寶叫她媽媽，她會嚇壞了的……
戴觀宴不敢冒風險，但頭疼。
他揉了揉腦袋，道：“暫時不帶去了。她現在上小學，不能分心。”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得循序漸進，先讓黎笑眉習慣並且接受他這個人。現在她連跟他一起吃飯都不肯，看起來對他和善，也隻是因為想賺他的錢而已。
司澈也讚同，目前就隻能這樣了。
戴觀宴再去陽城，黎笑眉已經將設計圖做好。
還是在那間毛坯房，黎笑眉對照圖示，詳細介紹沒一個空間設計。
戴觀宴看她說得眉飛色舞的，唇角微微翹起，忽然不那麽恨武琰將她藏了五年。
因為她看起來很快樂。
是跟他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戴先生，你在聽嗎？呃，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還有另一套方案。”
戴觀宴笑了下：“好。”
黎笑眉悄悄的吐了口氣，幸好她準備了兩套方案。這是對大客戶的尊重。如果他兩套都覺得有意見，可以保留各自的優點再整合出來第三套設計嘛。
她拿出第二套設計圖，接著講起來。
戴觀宴又是聽她眉飛色舞的講了全程，最後問她：“那麽黎小姐，你認為哪一套更好？”
黎笑眉：“……”這人是認真的嗎？
戴觀宴找補回來：“哦，是這樣的，我對裝修不太了解，尤其是功能區。我想以黎小姐的專業能力，肯定能幫我做出最優決定。”
黎笑眉心道：我又不住你房子，我哪裏知道你的需求。
她輕咳了一聲，嚴肅道：“戴先生，這個我還真不好幫你做決定。房子是你的，怎麽舒適需要你自己來感覺。”
“第一套方案，科技感比較多，這對單身，或是年輕人居住更為合適。第二套設計更偏向生活化，一家三口，或者家裏有老人，就第二套方案更好。”..coM
戴觀宴假裝正經的比較了一下，看了眼黎笑眉：“如果科技感更多，是不是意味著，以後維修會比較麻煩？”
“這些品牌都有售後服務，不會很麻煩。不過可能要升級程序，如果你不會弄的話，也是可以找售後的。”這就是錢的力量，隻要一根手指，一個按鍵，廠家上門服務。
戴觀宴微微蹙眉：“維修費會很貴嗎？”
“保修期內不收費。但如果超過保修期，每年交會員費就可以了。所以我建議最好是使用同一個廠家的產品。”
戴觀宴唔了一聲：“那這樣吧，使用第二套設計，但廚房與衛浴，可以用幾件科技產品。”
黎笑眉在本子上記下要求，筆尖頓了下，她記得之前這男人說過他是單身……哦，現在是單身，以後還是要結婚生小孩的嘛。這麽大房子，以後應該會把老人也接過來。
房子問題，不說是一輩子，但對於一般人來說，至少十年不會再有大動作，那必須要想得長遠。
他倒是挺會的。
黎笑眉暗暗嘖嘖嘴，現在這樣沉穩踏實的年輕人不多了。
她收起本子。
戴觀宴看著她，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這次他沒敢再提請吃飯的事情，黎笑眉也說，她會把設計方案再做精細一點讓他看。當然，她是不介意多做幾個方案的，因為設計圖也是收費的。
但黎笑眉沒想到，她跟這位戴先生會在新茂小區以外的地方再遇到。
彼時，戴觀宴按了按車喇叭，黎笑眉回頭看到那輛黑漆漆的車，這才留意到是四個圈的那個車。
“戴先生，你怎麽也在這兒？”
黎笑眉是來接黎寶放學的。她剛從地鐵站出來，往學校方向走。
戴觀宴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
“當然沒忘。”
“去接孩子吧？”戴觀宴打開車門，“上車，我送你過去。”
黎笑眉搖頭：“這怎麽好意思。”其實如果不急的話，她慢慢走過去完全來得及。
戴觀宴道：“沒關係，我公司就在學校附近，現在隻是順路。”
一聽說順路，黎笑眉就不客氣了。
她坐上車，係安全帶，回頭對戴觀宴笑了下：“做貿易銷售的吧？”要不然這麽能開著小轎車到處跑呢？
戴觀宴煞有介事的點頭：“剛拿下一張單子，收貨不錯。”
“難怪你看起來很開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會兒就到了幼兒園。還沒放學，就差幾分鍾了。
黎笑眉難得早到，對戴觀宴又一次表示感謝。戴觀宴忽而道：“感謝就算了，能請你吃頓飯嗎？”
黎笑眉愣住：“？”
男人笑著解釋：“這是我來新公司之後的第一張單子，想慶祝一下，希望以後一直這麽順利。不過我在這邊沒什麽朋友，想了想，好像就隻有黎小姐比較熟……可以嗎？”
黎笑眉突然想起“獨在異鄉為異客”這句話，怪可憐的。
“可是，你不應該請你的同事一起慶祝嗎？”公司裏不都這樣的嗎？
戴觀宴笑了下：“黎小姐沒有在大公司工作過吧。像我們這種拿到單子的，如果請同事吃大餐，會被人看做炫耀，招人恨。所以還是低調點，請客幾杯奶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