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一遍,她在哪裏!”

武琰看著他咆哮的模樣,隻覺得可笑。

早幹嘛去了?

“……我也想知道,我也想她現在就在我的麵前。你能讓她回來嗎?”

“我保護了三十年的女人,你能還給我嗎?”武琰步步緊逼,反問他,“有些人總喜歡事後深情,你愛她哪一點,死了都不放過?”

“如果世間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還活著……我倒寧願,她再也不要回來。”

戴觀宴的瞳孔睜大,身體微微一震,拳頭攥緊了。

為什麽不希望她回來?

答案:因為黎笑眉跟他在一起,受到的永遠都是傷害……還不如再也不要回來。

“戴觀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武琰冷酷的看著他,“如果不是考慮到黎寶,我真希望你現在就死了……”

“不,你還是活著,別死。至少現在別死,讓她在奈何橋走得遠一點,下輩子都不會跟你遇到,那時候你再去死。”

武琰說著最惡毒的詛咒。

他向來是個話少的,可見對戴觀宴有多麽厭惡,多恨。

吸了吸鼻子,他轉開臉,看著辦公桌上的一堆待處理文件:“她還留下很多工作沒完成,我要幫她做完,請你離開。”

戴觀宴離開之後,武琰握緊的手指才鬆開。

他深吸口氣,拿起最上麵的開業與滿月宴慶典設計書。

……

一覽春江,臥室。

厚重的窗簾全部拉滿,蓋住了外麵的光線。

沒有開燈,裏麵一片漆黑。

張媽敲門進去,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她打開燈。

“關了。”男人的聲線沙啞,他坐在地板上,身邊堆了幾個東倒西歪的酒瓶,醉醺醺的。

張媽聞著煙酒味道,忍不住道:“先生,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你不管自己,也得管著黎寶吧?你對不起大小姐,難道還要對不起小小姐嗎?”

男人的身體動了下,但是沒有回應。

客廳傳來黎寶的哭鬧聲,莫聰在笨拙的哄著,但沒什麽用。

張媽歎了口氣,轉身就出去了,沒關門。

可也沒有第二個人再來打擾他。wap..com

張媽沒有什麽文化,聽不懂童葉欣說的什麽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她隻知道最簡單的道理:人活著就好好對她,那叫感情;人死了再談感情,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死了的人是看不到的。

張媽在這個家裏工作了好幾年,看到的比別人都要多。有些話就不必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戴觀宴渾渾噩噩的坐了許久,外頭黎寶的哭聲停下來了,大概是睡了。

他終於站起來,走到桌子旁邊打開抽屜,看到的是一張黎笑眉的懷孕檢測單。

他知道……他安排保護黎笑眉的保鏢說過,她去醫院做檢查,還跟人起了衝突……他什麽都知道,卻保護不了她。

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麽?

他對她說,他很快就回來了,可他在那個時候,在護著的是別人。

黎笑眉,一直都對他很失望吧?

戴觀宴看著看著,眼前就模糊了一大片。

……

搜救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無法找到人。

最後,搜救犬在另一處距離事故發生點十裏外的另一處山穀,一個還未開發過的野林中找到了黎笑眉的另一隻鞋。

至此,搜救結束。

戴觀宴不肯接受黎笑眉已死亡,警方按照失蹤處理。

這一天,律師突然來訪,當著戴觀宴與武琰的麵,拿出來兩份文件。

一份是遺囑,一份是離婚協議書。

兩份文件簽署的時間不同。離婚協議書,是戴觀宴去F國之後準備的;遺囑,是三個月之前寫的,兩份文件擬定的間隔時間不長。

“……在這份離婚協議中,黎笑眉女士的意思是想擁有戴紫英,也就是你們女兒的撫養權。一覽春江則可以交給戴觀宴先生。她說,您曾經出資購買過這套別墅。”

律師推了推眼鏡,看了眼戴觀宴。

他見過夫妻為了轉移財產,將房產等過戶給另一半的,可婚內夫妻,互相買賣房產的,真是不多見。

戴觀宴繃著臉,捏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內容他沒仔細看。他跟黎笑眉,鬧了不知多少次離婚,協議書從來沒看過,因為他知道不會分。

隻有這一次,讓他悔恨莫及。

黎笑眉對他很好,沒有第二個人比她更好。就是這份好,讓他有恃無恐。

如果……如果在他離開之前,黎笑眉就把這份協議讓他簽了,說簽完才讓他離開,他還會走嗎?

說到底,還是黎笑眉對他心軟,即使是準備好要徹底分了,也是要等他回來之後,讓他安心去做事。

可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離開他。他會陪著她一起,如果他也在纜車上呢?

他胡思亂想,沒在聽律師說什麽,等回過神來時,律師已經在說那份遺囑。

“……黎笑眉女士在遺囑中寫明,她名下的房產,存款,基金股票,由她的女兒戴紫英小姐繼承。梧桐飯店一號店交由武琰先生持有管理。一覽春江,也就是這棟別墅的所有權,則交由戴觀宴先生繼承。當然,別墅的事情,她在離婚協議中也已經表明了意向。”

“最後我要說的是,黎笑眉女士還買過各類保險,這部分要等事故鑒定結束之後,保險公司賠款下來,再進行分割。黎笑眉女士在這部分財產中提到,如果有所賠償,則還是交由她的女兒持有。”

“以目前的事故定案來說,黎笑眉女士是失蹤,所以她的遺囑是不能完全啟動的。不過她在遺囑中有額外條款,如果她遇到意外,陷入昏迷或者成為植物人,就可以將這兩份文件都拿出來,提前執行。”

戴觀宴看著那份遺囑,皺起了眉毛。

他看了眼律師:“你說,這份遺囑是她在三個月前擬定的?”

三個月前……文件上還寫著日期。

那時間,是她在去過福臨樓之後。她在那裏住了三天才回來。

律師點頭:“是的。”

現代人考慮的多,尤其是豪門複雜,提前寫好遺囑沒什麽奇怪的。聽說過這位戴先生的荒唐事,他更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