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路上,童葉欣說了很多話,不冷場。

說這植物園是她常來的地方,因為年輕人不喜歡這種太安靜,又學術太強的地方。她來這裏,就沒有熟人看到她,就會覺得有安全感,隱蔽感,像是她的秘密基地一樣。

“關鍵是,這個秘密基地又很大,隨便一個地方都能藏起來。”

黎笑眉對著一叢菖蒲看,應話道:“司澈也跟你一起常來嗎?”

童葉欣點頭:“嗯,他有空的時候會陪著我一起。不過,他畢竟有很多朋友。而我們還沒有完全公開,就……”

黎笑眉側頭看她,見童葉欣紅著臉,腳跟碾著地麵轉來轉去,一副小女人的姿態。

這跟她與蔣聿青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同。

跟蔣聿青一起時,她雖然沒有公開,神神秘秘,但姿態不低。

這就是身份上的差別吧。

黎笑眉扯了下唇,觀察完畢,說道:“你對司澈是認真的?”

童葉欣仿佛被一下子戳中了靶心,微微一怔,點頭承認:“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他收留了我。而且,他還願意做這孩子的爸爸。”

有幾個男人願意做接盤俠的?而司澈的身份地位又不低。

黎笑眉看她一眼,提醒道:“可是司澈很花心。”

即便是現在,鹿海會所那些女孩子們依然圍著司澈轉,而他也沒有拒絕的時候。

童葉欣道:“男人的逢場作戲而已。一個浪子忽然收心,必然有問題。他如果不那樣,就會被人懷疑了。”

黎笑眉瞧著她。

或許是經曆了戴觀宴,黎笑眉對男人已經悲觀。

有些提醒的話,她本應該說的,隻是不想掃興,也便罷了。

她轉而道:“孩子上戶口了嗎?”

童葉欣搖了搖頭,微微皺著眉毛。她是逃離童家的,到現在,童家都不肯對外承認她。

但她的戶口本在童家,她沒辦法自己上戶口。

“不過沒關係,司澈會幫我搞定的。”

這就是有錢有勢的好處,很多普通人難以辦到的事情,他們很容易就解決。

黎笑眉挑了下眉毛,反倒不似童葉欣那麽樂觀。

如果司澈用童家的戶口,可能會驚動童家,如果上司家的,那麻煩就更大了。.c0m

除非他辦理的是別家的,那倒是簡單。

黎笑眉不想再參與別人的事情,淡聲道:“那就好。”

童葉欣笑了下,兩人接著朝前走。

“那邊有個茶室,進去休息一下。”童葉欣指了指前方的小木屋。

兩人一起過去,那茶室做得很講究,跟世外高人住的地方似的,院子裏養了隻白孔雀,驕傲的散著步子。

黎笑眉與童葉欣就在外麵的茅草涼棚下喝茶。

童葉欣從嬰兒包裏取出來奶粉,尿不濕……林林總總很多東西。

黎笑眉在一旁看她給孩子換尿布,喂奶,一套操作下來,看著有點累。但童葉欣笑得很開心。她也便跟著多了些笑容。

童葉欣回頭看她:“笑笑,以後你也會嚐到這甜蜜的負擔的。”

黎笑眉道:“這涼棚,是司澈給你弄的吧?”

“啊,被你看出來了?”童葉欣的笑含著甜蜜。

黎笑眉指了指裏麵的服務員:“她就差叫你一聲老板娘了。”

哪有服務員那麽體貼周到,看到童葉欣拿出奶粉,就馬上送來了準備好的溫水,而且溫度剛好可以衝泡奶粉。

從這點看,司澈對童葉欣還是不錯的。

不過,這點兒事情,對於一個有錢男人來說,不足為道。卻會讓一個女人感動。

不知為何,黎笑眉這時候會忽然想到戴觀宴。

他那個人,連這點細心都沒給過她。

女人之間,不管多好的朋友,多少會做比較,會嫉妒,會發酸。

司澈對童葉欣再好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不公開,就是金屋藏嬌,童葉欣始終是見不得人的身份。而且童葉欣的孩子,眾所周知,是蔣聿青的,司澈若是要娶她,司家就要鬧翻了。

黎笑眉想到這,瞥了瞥童葉欣,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童童,你打算就這麽過下去了嗎?”

童葉欣一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要說什麽。

她抱起孩子,給他拍奶嗝。沉默了會兒,她道:“我現在過得挺開心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她也知道,現在她的世界看似世外桃源,但這個桃源,就是個巨大的泡泡,總會有破了的時候。

但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她就有無上的快樂。

“你跟戴觀宴呢?那個女人……”

黎笑眉偏過頭,垂眼剝了下手指頭:“童童,我現在不太想提他。”

童葉欣也就不再提起什麽。

茶室休息過後,兩人繼續漫步而上,到了一片茶花園。黎笑眉看一株帶有幾種顏色的茶花時,童葉欣忽然問道:“笑笑,你是不是還沒原諒我?”

她感覺得到,黎笑眉對她的疏遠。而且,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碰一下她的孩子。

每次她逗趣說“幹媽”的時候,黎笑眉也沒有任何的應聲。

黎笑眉側過身,不再掩飾她的目光涼淡。

“童童,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發生了很多事,你也是。”

“在我經曆那些事件時,我知道你肯定也在關注著,為我擔心著……可是,你不在我身邊。關注,與陪伴是有區別的。”

黎笑眉淡淡的笑著,這樣疏離的笑,將兩人的關係再次拉遠了。

就像粘合起來的碎片,看起來合在了一起,可輕輕一拉扯,還是分為兩個半。

“我不怪你,就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一說。但我也很難做到,再跟以前一樣。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有一年沒見過麵,而我一直在風暴中……你不在。”

“笑笑……”童葉欣都快哭出來了,“我不知道……其實我很想來找你,可我,可是我……”

黎笑眉歎了一聲,抬手擦擦她的淚:“哭什麽呢,你那時候懷孕,生孩子,正是最脆弱的時候。所以我說,我不能怪你。”

隻是難以回到從前。

她做不了一個完全的好人,心眼兒還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