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她看著前方的後視鏡,從後視鏡裏,看著跟隨在後的車子。

武琰跟著瞥了一眼,道:“不安分的人,什麽時候都有,不用擔心。”

“那麽戴觀宴……?”黎笑眉不想提到這個名字,還是不得不提起。

盡管戴觀宴跟她保證過,他不會對梧桐飯店動心思,可她不會完全的放心。

武琰道:“他在橫山,有你的牽製。眼下沒有看出他有什麽別的意圖,不過……”

“不過什麽?”

“有幾個小董事跟他走得有點近。”

黎笑眉微微蹙眉:“小董事?”

武琰說了兩個名字,黎笑眉想了想,這兩個人在董事會的存在感極低,隻拿公司分紅,對公司的決策沒有什麽影響力。

“趙董的兒子,闖了點禍,好像是戴先生出麵擺平的。”

黎笑眉眸光微微一動,趙董的兒子,也是跟司澈那一幫人混的。

武琰又說了另一位董事,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黎笑眉微微皺了下眉,戴觀宴在富二代圈子裏漸漸崛起,就是用這些小手段。

不過,那幾個小董事,在梧桐飯店沒有什麽話語權,但是在政界的能量不小。

戴觀宴做人做事,看中的從來不是那些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的人情關係,而是他們的父母輩,那些能說得上話的人。

嗬……

黎笑眉扯了扯唇角:“他肯安分就好。”

後麵,戴觀宴自己開車,緊隨在黎笑眉的車後。

黎笑眉跟武琰坐在車後座,他可以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兩人倒是熱聊。

戴觀宴不由想起黎笑眉夢裏都在念的名字。

武琰。

她一直叫著的,都是這個名字。

指骨緊握方向盤,目光陰沉下來。

到了橫山,黎笑眉與武琰先後下車,然後一起進入她的辦公室。

戴觀宴從車上下來,陰沉沉的看著那兩個人同進同出。

張媽抱著一個大西瓜從他麵前經過,看了他一眼,再往黎笑眉的辦公室瞥了瞥,道:“先生,你現在沒事的話,幫我切個西瓜唄。”

大西瓜往戴觀宴的手裏一塞,甩了甩手,重死了。

戴觀宴垂眸盯著那顆大西瓜,臉拉得老長。

廚房裏,他手持西瓜刀,一刀砍下去,張媽看得一哆嗦,看那西瓜汁過了兩秒才從砧板底下流淌出來。

張媽擠了個笑:“……這刀,還真夠快的哈。”

戴觀宴麵無表情,刷刷幾下就把西瓜切完了。張媽要端去送黎笑眉辦公室時,被他攔了下來。

“你要送給她?”

“啊。”張媽傻愣愣的點了點頭,“這麽熱的天氣,當然是西瓜解暑。而且大小姐這段時間燥熱,要吃點清熱的。”

戴觀宴把那盤西瓜拿過來,刷刷幾下就改了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牙簽紮一下就能吃。

而後,他又切了個蜜瓜,火龍果,將那果盤弄得五顏六色的。

他自己端起了果盤,往黎笑眉的辦公室過去。

黎笑眉還在與武琰商談,兩人的腦袋挨得很近。戴觀宴經過窗邊時,看了眼裏麵那兩人,目光很冷。

他瞧敲了下門,不等裏麵說話,就把門推進去了。

“砰”一聲,陳舊的門板往後撞到牆,往前彈回了一些。

聽到聲音,黎笑眉與武琰停止談話,齊齊轉頭看了過來。

戴觀宴端著果盤,麵無表情:“我已經敲過門,是你們沒聽見。”

黎笑眉無語,不過在他走過來時,她下意識的將桌上的紙反了過來。

戴觀宴瞥了一眼,將果盤放到桌上:“張媽說,你想吃西瓜,我還切了點別的。”

黎笑眉看了眼,五顏六色的,跟大彩繪似的。

武琰冷漠的瞧著戴觀宴:“這種小事情不用你做,大材小用了。”

戴觀宴對視著他:“我給我的老婆切水果,用得著你說話?”

武琰的唇線抿緊,氣息微沉:“你現在知道——”

手腕被人握住,他低頭,看到黎笑眉握著他的手腕,也就把後麵的話吞了回去。

戴觀宴也垂著視線,看她的手握在別的男人的手腕上。

握得,還那麽的緊。

黎笑眉開口道:“我們在談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戴觀宴看了她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肌肉從繃緊,到無奈的鬆開。

黎笑眉看著他出門,把門關上,才轉回視線:“我們繼續。”

他們談的是,怎麽跟奧米斯家族談判,把古宅圖拿回來。

自家的傳世之寶,怎可落在別人手裏。

商談完畢,武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黎笑眉獨自坐了會兒,攤開那張紙,點了把火燒了。

目光落在那果盤上,怔怔的發呆。

從那個夢之後,她就變得不敢跟戴觀宴有所接觸,總是心虛。

是她錯了嗎?

她口口聲聲的愛戴觀宴,可夢境裏,叫的是別人的名字。

不,那夢境裏的男人,是那個假公主所愛之人,她隻是在夢境裏成了那個假公主。他們的事情,跟她是沒有關係的。

黎笑眉腦子一亂就頭疼。

嘩啦一聲,清脆響亮的碎裂聲。

黎笑眉回神,怔怔的看著地上。

戴觀宴也聽到了聲音,衝進來一看,就見果盤摔得稀碎。水果跟玻璃碎片混在一起,果汁流淌了一地。

那透明尖銳的玻璃渣子,戳著男人的眼睛。

他看向黎笑眉,低沉道:“即使你要跟我劃清界限,也不用連一個小小的果盤都容不下吧?”

“我又不會在這裏麵下毒。”

說著,他蹲下來,去撿那碎玻璃渣。

黎笑眉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蹲著,一片片的撿起碎片,心裏也似刺痛了下。

吞了口唾沫,她冷靜道:“別撿了,武琰說得對,這種小事不是你做的。你拿的是大工資,管的是橫山的這整個工程。”

戴觀宴的手一頓,單手托著幾塊碎玻璃,抬頭看她:“對我來說,你的事情就不是小事情。”

黎笑眉低垂眉眼,眼裏無光:“你說的這些話,都太晚了。”

“以前會覺得感動,現在隻覺厭煩。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三番五次,和好又吵架,就算是炒冷飯,那飯也早就炒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