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的臉色黑得徹底,指骨攥緊了,目光如凶獸。

但譚淵無懼無畏,隻是不屑的掃了他一眼就別過了頭。

戴觀宴恍然想起那一晚,他問黎笑眉為什麽要賣房,為什麽不跟他說一句。兩人吵了幾句,他因為喬子珺的電話就離開了。

可那時候,黎笑眉是想說的……

戴觀宴此時想起黎笑眉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便一陣鈍痛。

為什麽她會變得那麽歇斯底裏,為什麽她會說不信任……為什麽她會說,他不在意她……

是他的行動,給了她答案。

戴觀宴從來沒有那麽有口難言過。

即使滿腔憤懣,滿腔酸澀,可在譚淵的這句話麵前,他是真的……無話可說。

戴觀宴的手指一鬆,頹然的靠著牆,眼睛裏光都沒有了,隻是無盡的墨色。

譚淵看了看他,隻覺無盡的痛快。

他憑什麽占著黎笑眉,卻不珍惜她?

這種人,就該失去所有。

“戴觀宴,你既然喜歡自由自在,就不該束縛著她的。”他淡淡的說了一聲。

……

房間內。

解語看到三種能量場的轉換,黑色漸漸退去,屬於黎笑眉的白色回來了。

而黎笑眉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

解語抬了抬眉梢,看向浦隋玉道:“可以了。”

頓了下,她道:“我說,你不是已經把她的紅玉都已經組成模型,把她戒指上的那一塊還給她吧。”

當初,黎笑眉交出所有的紅玉時,婚戒上的玉石也一並交出去了。黎笑眉給她重新上了一塊普通紅玉,混淆視線。

但那塊玉是沒有效果的,所以黎笑眉的能量場才會異動。

浦隋玉點了點頭:“看來隻能那麽做了。”

浦隋玉將權杖上的紅玉帶走了,所以等戴觀宴進來時,隻看到一柄失去了寶石的棍子。

他打量了一番,就這,值得黎笑眉賣房也要得到?

他看向安睡著的黎笑眉,滿目疑惑。

黎笑眉的夢魘,以及莫名其妙而來的浦隋玉,那個神秘旗袍女人……

之後,浦隋玉又來了一次,還是提出要求,跟黎笑眉單獨相處,這次隻停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戴觀宴疑惑太多,叫住了浦隋玉:“浦小姐,我能跟你聊聊嗎?”

浦隋玉卻道:“如果你想跟我談關於你太太的事情,你最好等她醒來之後自己問她。畢竟,我隻是個外人。”

然而,戴觀宴卻有點害怕黎笑眉醒來了。

在他深刻反省之後,害怕麵對她的目光,更怕她說要分開。

他握著熱毛巾,輕輕的擦拭她的手指,在摸到她的戒指時,稍稍的停頓了一下。

這枚戒指……

手指動了下,從他的掌心滑落下來。

戴觀宴轉頭看過去,看到黎笑眉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他滿眼欣喜,那欣喜又漸漸落下,換做緊張。

黎笑眉隻是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戴觀宴頃刻失落,苦笑了下,他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有什麽事,等你恢複得好一些,我們再談。”

“你幾天沒吃東西了,想吃些什麽,我給你買。”

回應他的,隻是一室沉寂。

戴觀宴坐著尷尬,又擔心黎笑眉這麽餓著傷身體,便懨懨的走了出去。

“她醒了。”

武琰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黎笑眉昏迷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想收拾戴觀宴,因為不想看到他,怕忍不住對他動手才守在這裏的。

聽說黎笑眉醒了,武琰馬上進去,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

戴觀宴即使心裏不爽,也隻有一記苦笑。

這個世界上,恐怕黎笑眉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不,不是恐怕,就是。

房間裏,武琰的聲音從來沒有那麽溫柔過。

“……給你買了螃蟹,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吃。得先吃點暖胃的,等適應了,就讓張媽煮來吃了。這是雞湯熬的粥,不油膩,先吃兩口?”

黎笑眉輕輕的點了下頭,看武琰從冰箱裏取出來雞湯粥,然後加熱,再送到她的麵前。

武琰吹涼了,一口一口的喂。

她太虛弱了,連拿勺子的力氣都沒了。

武琰每舀起一勺粥,心裏便多痛恨戴觀宴一分。隻是麵上,他什麽都沒表現出來,耐心的等她張口,咽下去。

黎笑眉又躺了兩天,終於有坐起來的力氣。

譚淵又一次來看她,告訴她,她想要的寶貝,他已經替她買來了。

“嗯,我看到了。”黎笑眉看了眼放在窗台的盒子,“你怎麽拿到的?”

譚淵笑了笑:“確實不太容易。那韓老板說,已經被朋友訂下,不肯出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麽,便隻好找了浦隋玉。通過她,我才知道你要的是這個。”

“房子的過戶手續,等我恢複一些,就跟你去辦了。”

“我來,又不是找你催收房子的。”

“你不擔心我拿了寶貝,又不給你房嗎?”

“我更好奇的是,那盒子裏的是什麽。”

黎笑眉:“你沒打開看過?”

“跟韓老板交易時,浦隋玉全程看著,我沒好意思看,顯得我好像沒見過世麵似的。”

黎笑眉默了默:“那你還挺好騙的,下次別這麽莽撞了。”

哪有人買寶貝,不當場辨認的。萬一是空的呢?萬一裏麵是個假貨呢?

譚淵笑道:“在喜樂城的博物館,在隋玉大師眼皮子底下做交易,對方又是韓老板,我想再也沒有比這更值得放心的了。”

喜樂城本身就代表了地位,在場的又都是在古玩界響當當的人物,這種不見實物的交易就更顯神秘了。

譚淵以一次盲盒形式的交易,得到幾位重量級人物的賞識,並不覺得吃虧。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給我這麽特別的體驗。”他看了眼黎笑眉,對她拱了拱手。

黎笑眉道:“我知道你好心逗我,不過這種動作,不適合溫文爾雅的你。”

倒像是戴觀宴那種吊兒郎當的人能做的。

一想到那個人,黎笑眉的臉上就沒了笑容。

譚淵看了看她,猶豫幾秒後,他低沉道:“黎笑眉,這幾天我都在想,我是不是不該讓你多盯著他點兒……那樣,至少你是能笑能說的,不用這樣,對著我勉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