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琰開車,一路往酒店方向走。

車速很快,快得黎笑眉的心髒好像要從喉嚨口蹦出來。

她捂著胸口,幾度想嘔吐,隻好再要求:“武琰,慢一點。”

剛才,要立刻馬上去酒店的人是她,現在要減速的人也是她。戴觀宴瞥了她一眼,臉色更難看了。

黎笑眉知道,在他眼裏,她一定是心虛了害怕了後悔了,不敢去對證,想臨陣脫逃了。

“你放心,我不會逃。不是我做的事,我心虛什麽?”頓了下,她像是解釋自己為什麽想吐,自言自語,“我剛吃完早飯,喝了杯咖啡,跑回來的。現在胃不大舒服。”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的補充說明,好像在討好他,跟他賣可憐。

賣什麽可憐,如果在意她,他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黎笑眉自嘲的笑笑,將衣服裹緊了些。

寒冷,是從內向外散發出來的,也來自於他的身上。

車子沒有直接開到酒店的大門口,走的是地下停車場。

顯然外麵已經有記者等候,武琰是想讓她避開記者的相機。

黎笑眉這會兒顧不上那些記者,快步進入酒店,值班經理迎了上來,大氣不敢出。黎笑眉問道:“現在什麽情況?報警了嗎?”

經理嚇壞了:“報警?”他搖頭,聲音壓低了,“那是段大少……”

沒人能承擔事情鬧大後的後果。

黎笑眉偏頭看了他一眼,冷靜下達指令:“報警。”說著,直直的看向戴觀宴,無懼他的眼神。

電梯很快就在九樓停下。

門敞開著,門口站了好幾個保安維持秩序,看到黎笑眉一行人就自動退開讓出位置。誰也不敢吭聲,所以能聽到裏麵斷斷續續的哭聲。

黎笑眉進去,就見藍心羽衣衫不整的坐在沙發上,旁邊坐著酒店的女主管,正在安撫她。

藍心羽看到戴觀宴,便跑了過去,死死的抱著他不肯鬆手,哭得也更淒慘了。

黎笑眉留意到她一路滑到腳踝的血,腦子就嗡嗡的。

她看向段大少,男人穿著浴袍,一看就是縱欲過的慵懶樣,他坐在飄窗前,還有心情看日出。

事情很明了,段承東將藍心羽給睡了。

但問題在於,藍心羽不是自願給他睡的。

而且在這之前,她還是個處。

黎笑眉揉了揉發漲的腦袋。

酒店開到現在,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有成熟的應對方案與處理流程。該私了,還是報警處理,酒店隻要配合就行了。

可這次又不一樣,這也是經理畏首畏尾,不敢報警的原因。

因為段承東親口說,藍心羽是黎笑眉送到他**的。

“宴哥,段承東他都承認了……在宴會上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原來早就設計好了……”

藍心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憤恨的為自己報仇泄恨。

“宴哥,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這一聲哭嚎,像是竇娥喊冤,天空要下下一場大雪來。

戴觀宴單手摟著藍心羽,低頭安慰了幾句,抬頭,冰冷的眼盯著黎笑眉。

黎笑眉早就被他冷透了,也不在乎被他那寒冰似的眸子多看幾眼。

她冷淡道:“省點力氣,我已經報警,一會兒就把話留著到警方那裏說吧。”

警方很快就到,封鎖了現場取證,黎笑眉等人則轉到了警局,分別錄筆錄,就連艾福的譚淵也被傳喚了。

“……現場有很多人看到,我在宴會時激怒了黎笑眉……我跟戴觀宴是有特殊關係,這是很多人都知情的,包括黎笑眉,她恨我……”接著指自己臉上的傷,“這是被她推的……”

藍心羽邊哭邊說,語無倫次的,但能讓人聽明白。

另一頭,警員麵無表情的記錄下黎笑眉說的話:“段承東給過我一張房卡,在酒店二樓的逃生樓梯那裏。他讓我把藍心羽帶到房間,說他得手了,他就不會威脅我。並且,假如藍心羽跟了他,我跟我丈夫婚姻之間的障礙也就消除了……”wap..com

過了會兒,黎笑眉錄完口供出來,武琰被警方叫了進去,同樣做筆錄。

“譚淵先生是艾福總公司派來的代表,今晚是我負責接待。之後我帶他去宴會,想先讓他跟黎總認識一下。但正巧黎總遇上了麻煩,譚先生幫忙解圍,將藍小姐帶離了宴會場……”

……

一番人證物證之下,情況對黎笑眉很不友好。

有了段承東本人的指認,再加上刪除了的監控,其他解釋就顯得蒼白無比。

黎笑眉在氣憤之下,是產生過惡的心理,可藍心羽被譚淵帶走之後,她就將那張房卡扔了。隻是那張房卡卻打開了902的房間,把藍心羽送了進去。

而黎笑眉跟戴觀宴分開,再次返回酒店,就成了她作惡的證據。

懷疑她不甘心,想報複藍心羽,毀了她。

這符合一個霸道千金的行事作風。

另外,艾福的人想跟黎笑眉談成合作,就以藍心羽作為合作基礎,幫了她一把。

黎笑眉有口難言。

從警局出來,她的臉色比戴觀宴還要難看。

她看著前麵男人的背影,攥緊了手指,問道:“你是不是認定了,是我做的?”

戴觀宴的腳步頓了下,但沒回頭。

黎笑眉沉不住氣,蹭蹭快走幾步跟上他,一把拽住:“你是不是認定了,是我做的!”

男人幽黑的眼看著她,太過深邃,以至於黎笑眉什麽都看不出來。

感受到的,隻是來自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

她深吸了口氣:“我再說一遍,我沒有——”

“我一個人來南城,在這裏一個朋友也沒有。藍心羽是會所的姑娘,但她隻賣酒水,不做其他的業務。她孤身一人從浣城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南城,是為我而來。而我,有責任有義務保證她的安全。”

戴觀宴打斷黎笑眉的話,讓黎笑眉的心沉到了穀底。

說了這麽多,就是他在意藍心羽。那個女人有情有義,所以不能負了她?

黎笑眉想說,那麽她呢?

就在昨晚,她那麽生氣,還是把房子留給了他,就是不希望給他流落他鄉,無依無靠的感覺。

到頭來,她什麽都不是。

這一年的付出,也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想說了。